與柯煜同居的第二年,他玩起了冷暴力。
甚至,找上了我姐姐。
他們肆意的在屋子裏留下痕跡。
情到深處時柯煜說:“若我早認識你,就沒溫糕糕什麼事了。”
我屈膝窩在沙發上,一瓣瓣揪著他清晨才送我的玫瑰花,汁水染紅了指尖。
默念著:“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他不愛我。”
最後一朵花瓣落下,定格在他愛我。
1
我與柯煜相識在一所露天酒吧。
他是一位很漂亮的男模,有著一對可愛的梨渦和小虎牙,笑起來像隻調皮的小老虎,身邊圍滿了人向他示好。
而我是一位孤獨的醉酒客,趴在吧台喝了個爛醉,看著他周圍人群環繞。
黯淡的夜空下他熠熠生輝,舉起酒杯笑的玩世不恭:“五千一杯,喝完可以陪你去海底撈。”
周圍一陣哄笑聲,開始四散而去。
隻餘他一人站在原地,笑起來臉頰露出淺淺的梨渦,端著酒杯小口的抿著,跟隻小貓兒似的。
微涼的夜幕中飄起小雨,晚風拂過帶起絲絲寒意。
或許是寂涼的夜太過孤單,又或許是看柯煜站在風雨中的模樣讓我無端傷感。
我捂著饑餓的胃,將卡遞給他:“陪我去吃海底撈。”
他接過卡,看著我的一雙眸子仿若星河漩渦,隻容納下我一人。
那時我天真的以為,吃海底撈就是字麵意思。
直到被柯煜帶回家,我才懵懵的反應過來,那五千是賣身錢。
他是情場老練的獵手,我是懵懂的獵物。
而我所帶給他的新鮮感也不過將將兩年,他便愈加冷淡,玩起了冷暴力,想以此逼迫我分手。
在我不願分手,他冷暴力的兩個月後,勾搭上了我在這個世界最討厭的人——我的同父異母的姐姐溫明意。
曾經有朋友跟我說,我與柯煜走不到最後。
柯煜和我在一起是因為錢,他家人手術沒救回來,欠了一大筆錢。
如今你幫他還清了,他沒了牽掛,該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了。
不會有人回到平穩的生活後願意承認自己曾做過男模,承認那段卑躬屈膝、久居人下賣笑的日子。
盲人恢複光明的第一件事是丟掉自己的拐杖,以後我也會成為那支拐杖。
我與他躺在一張床上,卻同床異夢。
他的手機徹夜通明,外放的語音毫不掩飾聊天的對象。
我忍著脾氣,柔聲道:“能好好睡覺嗎?”
他沒回答,翻了個身背對著我。
而我也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暴力。
我將自己蜷縮起來,用手捂住耳朵,卻依舊攔不住那些語音飄進我的耳朵裏,像是故意放給我聽般。
手機那邊是嬌柔的女音,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溫明意的聲音:“柯煜,明天來找我好嗎,我好想你。”
黑夜下,手機的光打在柯煜臉上,明滅間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最終,他指尖頓了頓,打下好字,發送過去。
溫家不算名門世家,卻也小有資產。
大抵男人都改不了花心的毛病,柯煜是,我爸也是。
我四歲時,溫明意她媽帶著她鬧上門來。
而溫明意這個私生女比我還要大三個月。
我媽被她們鬧得精神失常,住進了瘋人院,沒兩年便去世了。
而我從小到大也在這對母女手底下吃盡了苦頭。
各種刁難陷害源源不絕,生怕我會分了我爸那點遺產。
這種情況一直到我成年後獨自搬出來住,才有所好轉。
那段時間我始終過著一旦細想就會哭出聲的生活,直到遇見柯煜。
柯煜知道我與她們之間的恩怨,卻依舊在此刻背刺了我。
可是,為什麼呢?
隻是因為迫不及待想甩掉我嗎,所以曾經對我的了解此刻化為利刃,將我紮的血淋淋的疼。
2
夜晚總是漫長的。
柯煜睡了,我卻怎麼也睡不著。
我本以為,相遇的是兩顆虔誠的心。
可現在,我看不透他。
我醒時,被窩已經涼透了,柯煜早早的出了門。
拉開衣櫃,是一櫃子我尺碼的新衣和包包,和些有趣的小玩意。
他總是這樣,一邊玩著冷暴力,一邊又好似在賠罪。
我打他的電話,電話聲嘟嘟的響直到自動掛斷,在寂靜空蕩的房間格外清晰。
聊天框內,溫明意發來幾張照片,一個視頻和一句話。
“好妹妹,可惜你沒法親眼見證我的愛情。”
視頻內,在家一向冷漠的柯煜難得的笑了,重新露出那淺淺的梨渦和可愛的虎牙,但說出來的卻叫我如墜冰窟:“溫糕糕哪裏比得上你,蠢的跟什麼似的,連人話都聽不懂。”
一陣陣哄笑傳來,如雷聲震耳。
柯煜像喝醉了般靠在她的肩膀,微卷發顯得乖順又可愛。
周圍是被人特意布置的驚喜場地,氣球、鮮花,如童話背景般美輪美奐。
我捏著手機,用力到骨節發白,胸腔裏酸漲漲的,連帶著眼中升起淚意。
柯煜追求人總是很浪漫,像是變魔術般不經意間給人巨大的驚喜。
鮮花尤其是他的最愛,雖老套,但對著他的臉,沒人會拒絕。
原來,這份驚喜從不是我的獨有。
原來,我在你眼中是那麼不堪。
空蕩、窒息,說不清的情緒揪著我的心臟。
晚間,柯煜帶著一陣酒味與香水味交雜回了家。
他鐵鐵撞撞的,趴在垃圾桶上吐了好一會。
卷發下垂,隻能看到耳垂的黑色耳釘,看不清他的神色。
柯煜和我在一起後已經戒酒了,如今為了討那位歡心,又喝了起來。
其實柯煜生的很好看,他幾乎不用做什麼,隻靠著那張臉就能得到大多數人喜愛。
3
吐完後,他在地上坐了一會,揉著額頭似是有些發懵。
那樣子讓我想起我們剛認識時,他也是這麼懵懂可愛,而非像現在這樣,對我隻餘冷漠。
柯煜不知想到什麼,起來去廚房開了火,做起了晚飯。
柯煜是會做飯的,且做的很好吃,色香味俱全。
我們熱戀時,一日三餐都是他包圓了。
那時的飯後,柯煜總是喜歡在背後抱著我,小狗似的將頭埋在我的肩膀,然後揉揉我的肚子問:“什麼時候才能養胖一點呢?”
如今飯桌上,他掃了我一眼,淡淡的垂下眸子,語氣中難掩疲憊:“糕糕,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為你做飯了。”
我端飯的手一頓,是怎麼走到如今這步的呢,我想不通。
我忍著鼻酸與濕潤的眼睛,大口扒著米飯。
米飯沒熟,很硬,硌的我牙齒生疼。
嘴裏似乎隱約有血腥氣,我沒管,隻拚命低頭扒飯。
嚼了又嚼,咽了又咽。
那夾生米飯像溜出我的腸子般,攪的我五臟六腑泛起陣陣劇痛。
疼的我止不住眼淚,大顆滴落在米飯中,吃了次眼淚拌飯。
“你要跟我分手嗎?”
柯煜沒說話,像是默認了。
這碗為分手準備的夾生米飯,我吃了整整兩個月。
也該吐出來了。
我放下碗,難過之餘有些釋然:“好好的陪我過一次明天的情人節吧,過完我就搬出去。”
柯煜修長的手指揉著額角,眉眼間閃過絲絲厭惡之意。
我沒想過,我會在他的臉上看到厭惡,一時間心中鈍痛更甚。
情人節那天,柯煜又一次無視了我出門而去。
在離開前,他將房間裏所有關於我的照片倒扣而下,像是不願見到我。
但我想著這是最後一次的告別,還是換上了我覺得最漂亮的小裙子。
無論他願不願意陪我過情人節,過了今天我就離開。
茶幾上擺著一束鮮豔的玫瑰花,一張手寫賀卡夾在花朵內。
我拿起瞧了瞧,竟然是送給我的玫瑰花,還沾染著清晨的露水。
鮮豔芳芳,香氣撲鼻。
賀卡上寫著:“糕糕情人節快樂,永遠快樂。”
每當我覺得柯煜厭煩極了我時,他總會做出些莫名其妙的舉動。
像滿櫃子的新衣服和包包,哄小孩似的玩具。
和明明是厭煩,卻還是會在情人節送上禮物與祝福。
他讓我越來越無法琢磨。
好像一個人身上住了兩種靈魂,他們時常拉扯。
我總覺得,等柯煜回來時,我們得好好談談。
總歸分手也要分個明白。
4
柯煜回來了,帶著溫明意一起。
月亮高高掛起,地板像鋪了一層銀霜。
我呆愣愣的坐在沙發上,聽著屋內傳來纏綿聲。
“柯煜,你更愛我還是溫糕糕?”
一聲輕笑聲傳來,是如此熟悉,他說:“若我早認識你,就沒溫糕糕什麼事了。”
我捏著玫瑰花,花刺透過包裝紮入肌膚,我卻感覺不到一點痛。
唯有心痛,痛到我半蹲在地上,甚至無法直起腰。
這是我們的家,他卻帶著我最厭惡的人,在裏麵做親密之人才能做的事。
陣陣痛感蔓延上五臟六腑,痛到幾乎撕裂我的靈魂。
月色隱於雲下,隻餘滿室黯淡。
我痛到手腳發麻,窩在沙發裏抱著柯煜送的玫瑰。
玫瑰花瓣鮮豔如血,上麵的露水還未幹涸。
剛認識柯煜時,他很幼稚。
那時他也愛送我花,但花總會枯萎。
他就會委屈巴巴的扯花瓣:“她愛我,她不愛我......”
如果最後一瓣是她不愛我,柯煜就會像變魔術般重新抽出來一朵花,直到結果是愛為止。
真情永遠最動人。
我屈膝窩在沙發上,魔怔般一瓣瓣揪著他清晨才送我的玫瑰花,汁水染紅了指尖。
默念著:“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他不愛我。”
最後一朵花瓣落下,定格在他愛我。
屋內聲音漸漸停了。
滿室花瓣零落,鮮豔詭譎。
我依舊窩在沙發上,蜷縮在黑暗中。
老時鐘噠噠噠的轉,我看著天際破曉,萬物複蘇,這個世界還在繼續。
柯煜送別溫明意,期間未曾看過我一眼。
兩個月的冷漠,我都忍了,如今都決定好聚好散,忍那一天很難嗎?
“柯煜,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所以才用這種手段,幾乎將我的心捅了個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