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著江斯年度過了最難熬的那幾年,
可他被富豪爸爸認回家的那天,
我跟他提了分手。
後來,他高調回國花千萬尋初戀女友,
我那瘋癲的母親帶著我的照片去了現場,
逢人就問,「誰見我家曉柒了?」
1
自我死後,我媽就瘋了,社區將她送到了精神康複中心。
三年來,我的一抹靈魂一直跟著她,
一大早,這裏的人就亂作一團,
可我就是恍惚了一下,她就不見了。
路過護士站時,我瞥到了小護士手機上江斯年重金尋初戀女友的新聞。
我立馬衝回了病房,發現抽屜裏那張我媽攥了三年的照片不見了。
我怔了幾秒,她不會去找江斯年了吧。
按照新聞說的地址我趕了過去,
會場裏聚集了幾十個穿著淡黃色長裙的女生,
遠處,超大海報上那張女生的背影刺激了我的眼,
而我,就是海報上的女生,也是江斯年的初戀女友。
他被富豪爸爸認回家的那天,我就和他提了分手,到現在已經三年。
我媽的一聲慘叫將我的思緒拽回,
扭過頭時,那群工作人員將我媽推搡在地。
來人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來這裏的十個有九個都說她是江總的初戀女友,有本事你讓你女兒自己來啊。」
江斯年如今是江家的指定繼承人,自然有很多人攀附,
但我,是甩了他的那個。
雖然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我並不想陪他演這出戲。
更何況,他不可能找得到我。
因為我已經死了。
我媽愣了幾秒,呆滯地搖了搖頭,
「你見我家曉柒了嗎?她是小江的女朋友。」
那人笑得更歡了,「原來是個瘋子。」
她們將我媽當做想給女兒相親的瘋子,作勢就要攆人,
一聲淩厲的男聲響起,熟悉而又陌生,
扭過頭,江斯年站在了身後。
我媽抓著他的手腕,不停地胡言亂語,
雙拳緊握,我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速,生怕他認出我媽,
江斯年笑著開口,「阿姨,你說你女兒叫什麼?」
我愣了幾秒,才想起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媽精神就不太好一直在醫院。
想著以後還有機會見麵,便一拖再拖,可誰知,卻再也沒機會了。
我媽還沒開口,一個女人纏上了江斯年的胳膊,
我抬眼一看,竟然是秦雨薇,我曾經的好閨蜜。
聽工作人員附和的那意思,秦雨薇是江斯年的女朋友?
以前,她還說討厭江斯年呢,
原來三年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切。
她上下打量著我媽,眼神中閃過一絲遲疑,
我忽然想起之前給她看過我媽的照片,她很可能認出我媽。
身旁的工作人員著急地解釋,
「小江總,她的腦子有點問題,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秦雨薇不耐煩地開口,「那還不趕緊把人帶走?」
我長呼了口氣,幸好,她沒有想起。
然後我媽被那群人拖拽到了場館外麵。
上車前,江斯年忽然追了出來,
他紅著眼大喊,「宋曉柒,三年了,你是要躲我到死嗎?」
秦雨薇在身後厲聲質問,「她那麼絕情地和你分手,今天又怎麼可能會來。」
江斯年跪在地上,哽咽出聲,「宋曉柒,你太狠了。」
心頭一陣莫名的酸意,江斯年,我來了,可你看不到我。
2
後來,康複中心的人來接我媽,
在回去的路上,我不禁想起了我和他的從前。
就像他說的,我太狠了。
否則,我又怎麼會在他被認回江家的時候帶著新男友與他提了分手。
他的朋友說我是瘋了,放著進入豪門的機會不珍惜。
但他們不懂,他有錢沒錢都沒關係,我愛的是江斯年。
可是那天,我看到了他的父親來接他,
我才知道,他的父親就是害我家破人亡的凶手,
可他成了我最愛的人的父親。
我怎麼可能接受。
後來,他父親用錢來羞辱我,想讓我離開他,真可笑,他父親甚至都沒認出我來。
我還記得分手那天,他放棄一切驕傲求我,而我卻當著他的麵吻了別的男人。
我躲在新男友懷裏,冷笑出聲,「你給不了我想要的,何必浪費時間。」
「想跪你就跪著吧。」
後來,他真的跪了一夜。
我還記得那天下著大雨,他昏倒在雨中,後來還是被江家人抬回去的。
臨走前,他家傭人給我留了一句話,
他說,「宋曉柒,我同意分手,我們此生不見。」
但沒想到的是,真的是生死不見。
思緒漸漸被拉回,
護士剛把我媽送回病房,不速之客就來了。
秦雨薇雙手環胸趾高氣揚的站在門口。
她臉色鐵青,開口質問,「宋曉柒既然走了,那就永遠不要出現。」
「你現在鬧這一出,是想幫她從我手裏搶回江斯年嗎?」
我才反應過來,在會場她是裝的,她早就認出了我媽。
她衝上前抓著我媽的衣領,
「你最好讓宋曉柒躲一輩子,隻要她出現,就別怪我不留情麵。」
我曾經最好的閨蜜,能和我躺在一個被窩裏說笑的人,
如今卻恨不得我死。
所以,這一切都是為了江斯年。
門外一陣男聲響起,江斯年出現在門口,
她立馬換了神情,親昵地就將母親扶了起來,
「阿姨,你沒事吧。」
我媽突然瘋了一樣,死命地抓著她,「你壞,你個壞女人。」
護士將我媽拉到了一邊,我看著母親這般發瘋的模樣,眼眶不由得濕潤,
我死,對她打擊太大了。
一轉頭,秦雨薇捂著手上一點指甲抓傷的劃痕躲在江斯年懷裏撒嬌,
江斯年聲音冷厲,朝著護士發難,「你們就是這麼照看病人的?」
以前,我們一起打工,手上磨的全是水泡,一到冬天,手腫得和煮熟的豬蹄一樣。
可那時,他也隻會說,「誰都是這樣過來的。」
如今,他也會體貼人了。
忽然間想起了什麼,江斯年猛地開口,「你來這裏做什麼。」
秦雨薇身體一震,「你不是很在意這個人嗎?所以我來看看。」
是我想多了,秦雨薇當然不會告訴江斯年。
護士在一旁解釋,「江先生,實在是對不起,阿姨隻是心疼她的女兒小七。」
江斯年瞳孔放大,抓著護士就問,「你說她女兒叫什麼?」
他指著照片上的我,「你說的是不是她。」
說完,在照片背後寫下了我的名字。
「她女兒是小七,大小的小,七夕的七。」
護士笑著搖搖頭,「江先生,你認錯人了。」
「更何況,她女兒都死了三年了。」
曉柒也是小七,是媽媽給我娶的乳名。
可江斯年不知道。
他不信,紅著眼繼續追問,「怎麼死的。」
「聽說是被車撞死的,好像還是因為一個有錢的男人。」
秦雨薇拉著嗓子大喊,「江斯年,你夠了,這不是宋曉柒。」
江斯年喪氣地低下頭,喃喃自語,「是啊,她怎麼可能讓我這麼輕易找到她。」
3
那天之後,江斯年再沒來過。
我媽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
門口一陣響動,王宇澤拎著水果出現在了門口,
這些年,他風雨無阻,每周都來看我媽好幾次。
就連護士都調侃他這個男朋友太盡職盡責了。
他對我的心思,我從來都知道吧,可我隻當他是我的男閨蜜。
王宇澤一來就拉著我媽訴苦,
「秦雨薇真不是個東西,曉柒對她那麼好,她居然撬牆腳。」
我不禁冷笑,也不算撬牆腳吧,
畢竟她倆在一起時,我和江斯年已經分手了。
誰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利。
「還有那個江斯年,如果不是他,曉柒就不會死。」
他說一會還要去同學聚會,他那般模樣,感覺他能生吞了江斯年。
帶著好奇,我跟著他去了,
剛到了門口,就聽到門內歡聲笑語,
他們說,江斯年和秦雨薇好事將近了。
王宇澤直接推門而進,衝著人群中的江斯年來了一拳,
「今天我就替曉柒好好教訓教訓你。」
「變心的是我嗎?」
江斯年摸著滲血的嘴角,冷厲出聲,「王宇澤,是誰當時那麼絕情地分手!」
「有本事,你讓她出來和我對峙。」
王宇澤作勢還要上前,卻被其他人攔了下來,
他的眼眶逐漸濕潤,哽咽出聲,「你明知道,她不可能來了。」
江斯年冷笑出聲,「是啊,因為她有更好的選擇。」
「誰都知道當年她嫌我沒錢,所以轉身攀了高枝。」
我不禁怔了幾秒,我在他心裏竟然是這樣的。
所以,他重金找我,隻是為了讓我知道自己當年的決定錯得有多麼離譜。
可要是我真的為了錢,我不會在他那麼慘的時候,陪他過了那麼多年。
那時候,我們剛畢業,兩個人的工資隻有三千塊。
為了省錢,我們擠在隻有十平米的小屋,
夏天沒有空調,冬天沒有暖氣,一個冰棍我們都得分著吃,
可就算這樣,我依舊甘之如飴。
他上班得走20公裏,天不亮就得出發,
為了給他買一輛自行車,我一天打兩份工,晚上還要去會所兼職。
但我從來沒說過苦,因為我的身邊有他。
他會笑著告訴我,「曉柒,我好幸福。」
可如今,他卻將我貶得一文不值。
如果我真的愛錢如命,那他回江家的當天,我一定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
而不是成了一抹靈魂,任他肆意羞辱我,而我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門外的一陣響動將我的思緒拉回,
我曾經的「男友」左擁右抱美女出現在了門口,
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生怕當時找他假裝男友的事情暴露。
江斯年殺紅了眼一樣,衝上去抓著他的衣領質問,
「宋曉柒呢?你背著她這麼玩,她知不知道。」
「江斯年,你是在搞笑嗎?」
男人冷笑出聲,「宋曉柒可隻讓我陪她演一場戲,沒說要演一輩子。」
江斯年雙腿發軟,嘴角微微抽搐,「你,你是說......」
「你是真傻嗎?宋曉柒說不愛你,你還就真信啊。」
4
當年的謊言還是被揭穿了,江斯年瘋了一樣逃了。
直到後來王宇澤接到電話,才知道他回了我們的小屋。
自我死後,那裏便一直是王宇澤照看著,
其實直接退租就好了,可他總說留著多少有點回憶。
我的靈魂飄到出租房時,江斯年就像被抽走了魂魄,
坐在那兒,喃喃自語不停地喚著我的名字。
他說剛才說的都是氣話,
他說:「曉柒,我回來了,你去了哪兒。」
「還記得嗎,以前我總會坐在這石階上等你。」
我當然不會忘,那時候過得雖然艱苦,但心裏是甜的。
勞累一天回家,他總會坐在石階前呆呆地望著我回家的路,
然後所有的勞累好像都消失了。
是什麼時候發生了變化呢?
應該是他知道自己身世的那天。
他穿著西裝人模狗樣的笑著抓著我的手,「曉柒,以後我帶你享福。」
我才知道他是江家失散多年的兒子,
他會嫌棄我們的出租屋小,也會嫌棄一塊一根的冰棍難吃,
甚至就連巷口的那家老餛飩店,他都覺得不衛生。
我忽然覺得我們好像不是一個階層了。
我陪著他熬過了最困難的那些年,
可真正率先說放棄的人是他。
思緒漸漸被拉回,他瘋了似的拍打著大門,引得周圍的流浪狗不停地叫喚。
一邊敲門,一邊說,「曉柒,你出來啊,你拿了我爸的錢就這麼跑了嗎?」
我愣了幾秒,所以,當年的事情他知道?
王宇澤一把將他推開,冷聲嗬斥,「你以為誰都稀罕你家的臭錢嗎?」
「你知道不知道那個時候,她爸欠了一屁股錢,她媽一病不起,她沒辦法了啊。」
江斯年嘶吼著,「那她可以告訴我啊。」
「你有錢嗎?」
王宇澤冷笑出聲,「江少爺,你現在花的都是你老子的錢。」
江斯年沉默了。
頓了半晌,他緩緩開口,「所以她還是愛錢,為了錢就可以離開我。」
「我不準你罵她!」
王宇澤一把扯住他的衣領撕扯了起來,
「咣當」一聲,行李箱旁的罐子倒了。
白色的粉末四散在地,
我恍然大悟,這應該是我的骨灰吧。
以前,我經常和王宇澤開玩笑,還說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將自己的骨灰撒向大海。
可是,好像這個願望也要碎了。
王宇澤鬆開了他的肩膀,瘋了似的衝了過去,
他跪在地上,雙手捧著地上的骨灰往罐子裏裝,
他崩潰大哭,哽咽出聲,「我到底該怎麼救你!」
江斯年忽然意識到了些什麼,抓著他質問,「你說這是誰。你要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