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回家,我在村口出了車禍。
我毫發無損,可為了躲我的電車男翻到了旁邊的溝裏。
把人送去醫院並留下電話號碼後,我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一回家,家裏的嬸嬸給我介紹了三個奇葩的相親對象。
我靈機一動,說自己懷孕了。
媽媽問我孩子是誰的。
我看著不遠處出院後路過我家的電車男。
小手一指:他的。
1.
我叫於小魚,今年二十八歲,是光明大學生物科研室的博士後科研人員。
寒假來臨,我收拾好行禮準備回家。
離開前,我向一起合作的科研室學姐申請了一筆小獎金。
她給我發了個微信――
“小魚,年末的資金審核比較慢,你要多等兩天了。”
我覺得沒問題,給她發了個ok的表情包。
回家的火車擁擠非常,我的獎金還沒下來,不舍得坐高鐵,所以買了普通火車票。
好不容易挨到火車到站,我拎著行李箱往外走去。
值得慶幸的是,我家村口離火車站很近。
出了站,我向那布滿凍土的小路走去。
村裏建設得比較落後,村前的路也從來沒找人修過。
我想著,等獎金下來,要不先把村口的路修一修吧。
還有家裏的老房子,媽媽每次打電話都說漏雨。
因為正想著些有的沒的,我便沒有注意到,前麵的分叉口突然躥出一個小電車。
騎電車的是個年輕男子,看見我的時候跟見了鬼一樣。
顯然沒想到這個拐彎處竟然會有人。
我心中一驚,往旁邊躲已經來不及了,但還是下意識動了下身子。
下一秒,隻見電車男為了躲我,曲溜拐彎地衝進了旁邊的大水溝裏。
我趕忙拉著行李箱跑過去。
低頭一看,電車男已經不省人事地躺在溝裏,身旁的小電車發出滴滴滴的可憐聲響。
“哎!老鄉!你沒事吧?!!”
我喊了一聲,沒得到回應。
於是我撿起了一根樹枝,拿過去戳了戳他。
還是沒有回應。
這下我得以確定,他是真的暈了。
十分鐘後,120救護車把電車男接走了。
他們本來還要拉著我上車陪同,我極力解釋,並留下電話號碼,他們才關上車門走了。
救護車開走後,我覺得今天可能運勢不好,於是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然而禍不單行,剛進入村口,就有人開始議論我。
“哎?!你們看!這不是老於家的姑娘嗎?”
“哎呦呦!又學了一年,終於放假回家了!”
“哎?我怎麼記得這姑娘好幾年前就上大學了,現在怎麼還上學呢?”
“那誰知道,我聽說啊,有那種學習不好的,掛科一次就得重考一次!”
“是嗎?那怪不得這麼久還上學呢!”
聞言,我停下了腳步,看向坐在村口轉角處的幾個農村大媽們。
她們見我望過來,議論聲小了一點,但還是明目張膽的,生怕我不知道她們在議論我似的。
我拉直了行李箱,目不斜視地往家裏走去。
2.
到了家裏,我站在鐵門外,給我母親打了電話。
一分鐘後,一個麵色憔悴的中年婦女從裏麵打開了鐵門。
我心疼地看著她。
“媽,你又瘦了。”
母親衝我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乖小魚,進來吧,媽給你收拾好屋子了。”
我跟著母親進了院子,家裏有好幾個小孩在寬敞的院子裏追逐打鬧。
家裏是平房,地方很大,左邊一排屋子是伯伯和嬸嬸住,右邊那排屋子是我父母住,前麵的正屋是爺爺奶奶住。
我跟著母親進了右邊的屋子,母親已經幫我收拾好了房間。
我走了進去,準備收拾行李。
母親站在我身後,不一會兒問我:“小魚啊,路上餓不餓?要吃點什麼呀?”
我衝母親搖了搖頭:“我不餓,晚上再吃吧。”
現在才下午三點多,這個點家裏沒飯,母親為了我單獨去廚房燒灶肯定又要被嬸嬸說一頓。
說曹操,曹操到。
隻聽門外響起一聲“妹妹哎”,我就知道是嬸嬸來了。
我父親一共兩個兄弟,正好一個哥哥一個弟弟,但現在住在本家的就隻有我父親和大伯。
小叔兩年前因為酒後傷人被關進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獄,家裏沒人在意。
因為他給家裏帶來了不少麻煩,賠償出去的錢已經快讓家裏吃土了。
爺爺奶奶還放過話,誰要是讓小叔再進家門,誰就滾出這個家。
而小叔離開前,和我父母關係很好,所以爺爺奶奶連帶著對我父母的態度也冷淡下來。
而這兩年,最開心的莫過於伯伯嬸嬸一家,別人家都是妯娌情深,我家這位嬸嬸卻看我母親哪哪都不順眼。
“妹子啊,我們知道你家小魚在外麵不工作還要租房很辛苦,但再怎麼說也不能拿老爺子錢箱裏的錢呀。”
嬸嬸一進來就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身後還跟著一家子人。
爺爺拿著錢箱過來,指著我們母女倆:“老二家的,還不跪下!”
聞言,我不但不跪,還拉住了我媽。
然後冷笑著看向嬸嬸和大伯。
“嬸子,你確定錢箱裏少了的部分是我媽拿的嗎?”
“肯定是她!”嬸嬸的聲音大得像給誰壯膽,“老爺子,我想起來了,上個月我就看到老二媳婦鬼鬼祟祟地站您門口那,也不知道想幹什麼!”
母親的臉色頓時白了。
“我沒有,她嬸子,你為什麼要冤枉我?”
嬸嬸立刻湊到奶奶身邊,奶奶似乎生了氣,抬起拐杖就要打過來。
“你們這兩個喪門星,真是一個比一個能裝傻!”
母親嚇得抱住了我。
而我從她懷裏伸出了一隻手,穩穩地接住了那根拐杖。
奶奶爺爺紛紛震怒:“反了你了!”
父親也大喝一聲:“還不放手!”
嬸嬸在一旁看著好戲,笑得好不快活。
我輕輕鬆開了拐杖,帶著母親往後退了兩步。
“爺爺奶奶,既然你們非得誣蔑這錢就是我母親拿的,那我們走就好了。”
我冷眼看著他們,仿佛在看一群陌生人。
“你想得美!”嬸嬸急聲道,“拿了錢就想跑?先還錢!”
我看著他們,心生一計。
“那好,我可以和你們保證,一周之內,我會把你們丟失的金額十倍送給你們,但從此之後,我要帶著我媽離開這裏,永遠都不會再讓她伺候你們。”
聽完我的話,嬸嬸笑得快斷過氣去。
“哎呦呦,誰不知道你於小魚上了快十年大學還沒畢業啊,這麼多年你往家裏打過一分錢嗎?還大言不慚說十倍,你怎麼不給我們百倍呢!”
我冷淡地揚了揚頭:“那就百倍,再加一條,我媽要和你們徹底斷絕關係。”
我的父親終於沉默不下去了,厲聲開口道:“胡鬧!”
母親也輕輕拉著我:“小魚啊,你這不是讓我和你爸離婚嗎?”
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媽你放心。”
過了幾秒,爺爺開口道:“你說的百倍是真的?”
我點點頭。
爺爺目光如炬:“錢箱少了一千,到時候你就要給十萬,如果你做不到呢?”
我輕笑一聲:“那當然是任爺爺奶奶處置。”
嬸嬸冷笑一聲,看著我的神情仿佛正等我跳進坑裏。
3.
當天晚上,父親生氣地把母親罵出了臥室,所以我和母親一起睡。
躺在有些狹小的床上時,母親和我聊著天,聊著聊著就哭出了聲,說對不起我。
我內心有些複雜。
母親的性子太過軟弱,家裏的每個人都能欺負她。
我決心帶她離開這裏不是一年兩年了。
但我讀研時間太長,期間一直靠兼職打工給自己賺取學費和生活費,但村子裏的人對我的誤解還是很深。
他們隻見過大學生,但村裏沒出過讀研的大學生,再加上嬸嬸一直往外說我壞話,村頭那幾個坐那組團的大媽就是她的大喇叭,沒幾天我就成了每個人口中上了近十年大學還畢不了業的廢物。
......
次日一早,我被門外的聲音吵醒。
我從被子裏探出頭來,看到房門開著,一堆人坐在我家客廳裏,磕著瓜子吃著水果,聊得不亦樂乎。
我不明所以,赤腳下了床,先把房門關上鎖緊,然後開始換衣服。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敲門聲,母親的聲音傳了進來。
“小魚啊,快出來吧,你嬸子給你找的相親對象都來了,出來見一見吧。”
聞言,我梳頭的動作一頓,直接拉開房門,大聲道:“相親的都來了?”
客廳裏的人都被我這一嗓門給震住了。
我頂著亂糟糟的頭發,素麵無妝,跟個剛出生的大嗎嘍一樣衝到他們麵前。
一個一個湊過去看。
還要跟他們握手。
“你好!你好你好!”
在座有三位男性,年齡各異,有看起來能當我爹的,有差不多和我同齡的,還有比我小幾歲的。
我媽和我嬸都沒想到我竟然這副模樣就跑出來了。
嬸嬸最先反應過來,當即笑出了聲:“哎呦呦,各位別見怪啊,我這個小侄女就是這樣的,所以呀,才這麼多年都沒嫁出去!”
我不以為意,甚至揚聲招呼我媽。
“媽!還愣著幹啥?趕緊給客人們弄點茶來,我要和他們慢慢聊。”
我媽也不知道這場景該怎麼應對,聽到我的話下意識轉身出去了。
嬸嬸有些懷疑地看著我,似乎不相信我竟然會這麼配合。
“咳咳。”她咳嗽了一聲道,“既然小魚你同意了,那就先坐那安靜一會兒吧,我給你介紹介紹。”
在她開口之前,我小手一伸,率先打住。
嬸嬸不耐煩道:“幹什麼?”
我安安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對三位相親對象坦白道――
“相親可以,但我提前給你們打個預防針,我肚子裏已經有了,你們誰不介意,誰就留下吧。”
此話一出,屋內頓時死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