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被全家人討厭！

弟妹嫉妒我以全縣第一的成績進入市一中，而且還不花一分錢！打碎了他們讓我出去打工養他們的如意算盤！

奶奶恨我不能早點結婚，賣個好價錢！給她乖孫娶媳婦！

一年見不了的爹更害怕我公布他的秘密，恨不得我早日離開我媽。

嗬！

我能讓你們如願？

1

“啪”一筷子敲落我剛夾起的肉。

“死丫頭，就那麼幾塊肉，都讓你們幾個敗家子給吃了，我乖孫還沒吃幾塊呢。”

這個瘋狂吼叫的是我奶，一個大字不識的農村老婦，除了東家長西家短，就隻知道疼她楚家獨苗。

下麵兩個妹妹妹是雙胞胎，比我小一歲，除了跟著奶奶一起欺負我之外，就知道和外麵的小混混瞎混。

我也不跟他們爭辯，因為，爭辯的結果除了挨一頓棍子，無他。

我端起碗，撥了一些菜端進黑屋，床上躺著我的母親，一雙腿已經被打斷，常年躺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屋子裏，眼睛已經快要看不清東西了的女人。

“奶奶，你看大姐，又去喂那個瘋婆子了。”這令人作嘔的聲音不用聽就知道來源於二妹。

她嘴中的“瘋婆子”就是我母親，一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殘疾的女人，沒人知道她的家，她的親人，連我也不知道。

“媽，我扶你起來吃飯。”

“攸楠，吃完飯你就回學校，能不回來就盡量不要回來，在學校好好學習，考進北京。”母親接過我手裏的碗，輕聲說道。

“媽，我不回來他們都不給你吃飯，你可怎麼辦啊？”

“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他們還不至於餓死我。”

我看著本就骨瘦如柴的母親，心疼的眼淚啪嗒啪嗒掉。

在這個家，母親是我唯一的牽掛，那個不知道在哪裏鬼混的父親，一年見不了一麵的男人，不要也罷。

母親拭去我眼尾的淚，“攸楠，不哭，你再堅持一年，考上大學，離開這裏，媽就知足了。”

看著母親吃完飯，我出門偷偷找到在這個家還有些良心的三妹，再給她我身上僅有的300塊錢，拜托她幫我給母親送碗飯，端個屎尿盆。

跟母親交代好，我背上書包，踏上回學校的歸程，希望母親堅強些，再堅強些。

2

回到學校，看著空無一人的校園，隻有門衛爺爺在此堅守崗位，心中不免悲涼。

“丫頭，這周又這麼早回來了？過來，你奶奶給你帶了好多東西，你過來拿著。”

這三年，門衛爺爺和奶奶沒少幫襯著我，沒事就給點自己醃的鹹菜，鹵的牛肉什麼的，省了不少費用。

“爺爺，又讓你們破費了，這兩年真的吃了拿了你們好多東西。”

爺爺拉著我的手，就跟親孫女一樣，“你奶還說這丫頭好多天沒見了，不知道又長高了沒，你奶奶說給你做身棉襖來著，說讓你抽時間把衣服尺碼給她，這老婆子要的那是一個急。”

我也不能拒絕，因為我真的缺這一身過冬的衣裳，以後掙錢了在孝順他們二老吧。

“爺爺，我穿身高168，體重47，我給你寫下來，你給奶奶吧，又讓奶奶勞累了，抽時間我去看看奶奶。”

門衛爺爺聽了這話，笑的嘴都合不攏了，他家倆兒子一個在英國一個在美國，都定居國外了，他們倆也算是孤寡老人，在學校做個門衛還能打發一下時間。

我提溜著一大袋子吃食回到宿舍，分門別類的放好，然後拿著一個饅頭和一罐鹹菜去了教室自習。

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風景，我沒時間多看，拿起數學題，開始狂刷。

高中三年，除了剛從縣裏考上來的那兩個月，我一直穩居年級前30，進入高三的第一次月考，也是我第一次闖進年級前十，我的目標是清北，隻能更加努力。

不知不覺，夕陽西下，屋裏的光都暗了下來，我打開燈，也聽到稀稀拉拉的聲音，同學們也都回來了。

我拿起饅頭，隔著方便袋泡在缸子裏，拿著杯子去開水房接水。

吃著饅頭，就著門衛爺爺帶來的自製牛肉醬，在同學們回來之前吃好收拾好了。

“攸楠，你又來這麼早，吃飯了嗎？”同桌張靜拉開桌子，大大咧咧的掏出零食，直接塞到我手裏。

“吃吧，這是我老爸塞我書包裏的，你知道的嘛，我減肥，吃不了這些，給你吧。”

我看著這英文包裝的零食，自知很貴，這一年裏，同桌用這蹩腳的借口不知道明裏暗裏送了多少東西給我，隻為了我那卑微的自尊心。

“行了，發什麼呆呢，你看看你那數學成績，你信不信，今天晚上晚自習老王絕對得罵死你，趕緊看看題吧。”

我拿出上周五放假前發的月考卷子，117分，應該是年級前58內的最低分了吧，我比年級第一低22分，他滿分，如果數學提上來了，第一不是問題。

我拿著數學卷子，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逐個擊破吧，不著急，一個類型一個類型的來吧。

晚自習，不出所料，老王專門點了我的名：“楚攸楠，你和顧翊洲分全差在數學上了，你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對數學有意見？”

“你坐下吧，以後上課做題提問爬黑板次次少不了你，希望你期中考試的成績可以讓你結束這種生活。”

雖然萬分不願，但我還是很感謝老王這樣的提點，的確，我對於不擅長的科目偶爾會走神，這樣我就可以更專心一點了。

高中生活三點一線，教室，食堂，宿舍。日日重複，未曾改變。

從盛夏到深秋，期中考試也如約而至。結束兩天的考試，學校大發慈悲的放了兩天假。

班主任讓我放學前去找她一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快步走到辦公室，看到隻有班主任坐在陽光下，身上散發出暖暖的陽光想讓人靠近。

“陳老師，你找我？”

陳老師站起來，幫我搬了一把椅子，溫聲細語得說：“攸楠，你今年的助學金下來了，一共是4500塊，呐，你收好。”

我接過信封，連聲道謝，這筆錢來的太是時候了，雖然學校免了學費和學雜費，但是母親的藥和一些其他的費用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暑假打工的錢也已經花的差不多了。

我看見陳老師又拿出一個信封，對我說：“攸楠，學校決定每個月給予你1200元的補助，直到高考畢業，這樣你就可以專心學習了，打工的事情先放放，也可以吃點好的，補補身體，你看你瘦的。”

陳老師的手雖然不大，但是捏在肩膀上，好溫暖。

我把錢塞到書包的隱蔽夾層裏，如果讓奶奶和二妹看到了，隻會被搶走而且沒有一絲感謝。

走出學校，和門崗爺爺告別，坐上回家的客車。

3

幾個星期沒有回來，這家還是一樣的雞飛狗跳，小弟好吃懶做，除了吃和打遊戲，沒有其他本事。

哦，不對，還有一個就是仗著奶奶的勢去欺負我和媽媽。

“奶奶，那個掃把星回來了，掃把星回來了。”

我看著從西房出來圍著圍裙佝僂著腰的奶奶，提不起一點心疼，隻覺得可悲。

“從那裏愣著幹什麼，趕緊劈柴做飯去，天天光知道讀那兩本破書，能讀出個花來？”

“就是，奶奶，你看我打遊戲都有人搶著給我送錢。”

“還是我乖孫厲害，讀再多的書也最後得嫁人，有什麼屁用！”

“對了，奶奶，你還記得鄰村哪個孫勇嗎？他前一段時間還拜托我給他找個對象呢，我感覺她就很合適！”楚世祖上下打量我，色眯眯的眼神看得我想直接上去扇他兩巴掌，扣下那綠豆大小的眼珠子。

“乖孫長大了，都知道給你那隻知道憨讀書的姐找個對象了。行，奶奶過一段時間就去他家看看，商量把她嫁出去。”

我拿著鍋鏟，臉氣的通紅，憑什麼我的未來就是你們三言兩語就定下的，你們憑什麼！

屋裏的母親聽的一清二楚，輕聲喚我：攸楠，來媽媽屋裏。

我放下鍋鏟，跑進屋裏，還好，媽媽屋裏還算幹淨，三妹沒少費心。

我看著母親的眼神，突然眼睛一酸，抱住母親：“媽，我讀書真的沒用嗎？我真的擺脫不了他們嗎？媽媽，我的未來在哪裏啊？”

母親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我，拍了拍我的背，和兒時一樣：“攸楠，你不要聽他們的，讀書，走出這裏，再也不要回來！”

“媽~”

晚上，我還是把飯做好，擺在桌上，盛了一些飯，拿到母親屋裏，在昏暗的燈光下，和母親在一起吃飯，這也就是我能感受的最後的家的溫暖了。

吃完飯，不用想，那些碗筷隻會等著我去收拾，我收拾好碗筷，把下午割的豬草喂了，躺回房間望著搖搖欲墜的天花板，喃喃自語：還有7個月，楚攸楠，堅持七個月，就帶著媽媽離開這裏。

事情怎麼會和我想的那麼順利。

奶奶那個把孫子的話當聖旨的老婆子，早早就去鄰村找孫勇他媽去商量婚事了，等到下午回來，我看著奶奶拉著一個中年老婦來到家裏。

“呐，這個就是我大孫女，你看出落的多好，要模樣有模樣，要個兒有個兒，行不行？我沒晃你吧。”

我錚錚看著那個女人，一臉疑惑，隻聽到那個女人說：“是可以，就是太瘦了不好生養，還有我聽孫勇說，她還讀書，現在定下來不太行吧。”

“那有啥的，直接跟讓她退學就行了唄，女孩子家家，讀什麼書，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嗎？還不如找個人家嫁了，早早享福呢。”

奶奶極力向那個女人推銷我，不用想，這個女人不是媒婆就是孫勇的親人，沒想到，我奶就這麼想把我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