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伯在我家幹活時閃了腰，大伯母便從老家來照顧他。

結果大伯母剛下飛機，就不客氣地要求要住我家的新房。

還要求我爸媽給她添置家具、請保姆。

我忍無可忍，拿著行李丟出門外。

“不住就滾回去。”

1

在我把行李丟出去之後，氣氛明顯尷尬起來，我爸當即教育了我。

“你怎麼能這麼跟長輩說話呢？”

大伯母已經開始麵露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哭鬧起來。

“你們要是不想讓我住，大可以直說，做什麼現在給我甩臉子看。”

“我可以隨便找個酒店住得。”

總歸是自己家親戚，自己的大嫂，大伯又在我家幹了十幾年的活，我爸隻得好言相勸。

“哪有讓你住酒店的道理，你就在這住下，缺什麼再添。”

大伯母立刻改了口，語氣強硬。

“這是你們非要我住得啊，我可是說了可以住酒店的，別好像我故意要住你家的房子似的。”

我直接氣笑了，陰陽怪氣道。

“也不知道是誰，飛機還沒停穩就問我家新房在哪兒。”

眼看大伯母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我爸拍了拍我的胳膊，給我使了個眼色。

“少說兩句。”

我不情不願地住了嘴，眼睜睜看著大伯母拖著她的行李進了屋子。

這個房子是去年才裝修好的，但是家具什麼的都還沒有，得知大伯母要來，還點名要住新房，我爸特意抽了三天時間，把什麼都配齊了，花的錢多錢少我倒不是很在乎，左右是自己家的房子。

我就是氣不過，這新房，我們自己家人還沒住過呢，就讓一個外人先住下了！

而且，她還挑三揀四起來。

“阿勇啊，這個主臥的窗簾不行啊，要厚一點的，這個有點薄會透光。”

“我這個人啊，晚上睡覺稍微有一點點光都睡不好的。”

“還有這個沙發，怎麼是皮的啊，皮的有味道，好幾天都散不幹淨，給我換個布藝的吧。”

“冰箱裏怎麼是空的？”

“阿勇......”

眼看她越說越過分，氣得我擼起袖子就要罵人，可惜被我爸給攔住了，結果她突然轉過身來了一句。

“對了，記得幫我找個保姆。”

2

這我還能忍？

我當即就撇開了我爸的手，怒氣衝衝地質問她。

“你到底是來照顧大伯的，還是來養老的？”

“要養老回家去，我家可不養閑人。”

大伯母臉色一變，也叫嚷起來。

“嬌嬌，你怎麼說話的，我當然是來照顧你大伯的。”

“你大伯年紀大了，幹不得太重的活，這以後指不定落下什麼毛病。”

“我要照顧你大伯，哪有時間做飯啊，我也是為了你大伯。”

說來大伯年紀確實有些大了，今年已經五十多歲快六十了，重活也幹不了，我家都是一些體力活，其實已經不適合他再幹下去了，偏偏他又不願意走。

而且大伯常常偷懶，對我爸媽的態度都算不上好，有時候還會給客戶甩臉子，之後都是我爸給人家點頭哈腰的又送禮又請客的賠不是。

可我爸認為，在他白手起家的時候，大伯就一直陪著他，怎麼能在我們好起來的時候，就撇開人家？

我爸重情重義沒有錯，我生氣的是大伯一家的不知感恩，平心而論，他在老家也隻是種地喂雞喂鴨，再不濟也就是進廠子，當年若不跟著我爸出來，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話又說回來，包吃包住，還負責往返機票，一個月一萬五的工資，誰舍得回家？

我氣笑了，順著她的話就往下說。

“既然大伯年紀大了，不如就趁這個機會退休吧，回家好好養老。”

大伯母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瞪了我一眼。

“這孩子怎麼說話的。”

隨即就看向我爸，避而不談退休的事情。

“阿勇，那廚房缺的東西太多了，也沒有菜板什麼的。”

我爸和氣的笑了笑，答應幫她買齊，然後大伯母才話鋒一轉，問起了大伯。

“對了，老萬呢，他在哪個醫院？”

“先帶我去醫院看看他吧。”

得，來了得有一個小時了，這時候才想起來我大伯還在醫院躺著呢，我真真覺得她虛偽極了。

3

其實大伯的腰也不是特別嚴重，在醫院住個幾天也就可以出院了，大伯母卻堅持要他多住幾天，好好觀察一下。

“阿勇啊，剛剛護士拿單子來，說卡裏沒有錢了。”大伯母笑得滿臉都是褶子，把一張費用單子遞給我爸。

我爸接了過來，看也沒看就笑著說。

“好，我等下就去交，哥，你今天覺得怎麼樣？”

大伯靠在床上，吃著蘋果，看著電視，怎麼也不像不舒服的樣子。

“感覺我這腰啊，還是有點酸，可能得再住兩天。”

他這幅樣子這個語氣，我瞬間就惱了，在一旁說道。

“醫生不是三天前就說可以出院了嗎？”

大伯母在旁邊搶話道。

“哎，我們這不是擔心嗎，就想著多住幾天，好好養一養。”

“你沒聽過啊，傷筋動骨一百天呢。”

我正要跟她理論，我爸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我，把那張單子給了我。

“嬌嬌，你替老爸去一趟，爸給你報銷。”

病房裏還有其他病人，發現這邊的爭執都悄悄地豎起耳朵看了過來，我再生氣也不想讓別人看我家的笑話，隻好順著台階下，去交了費。

回來時，大伯母主動找我要了繳費單子，然後細心地收了起來，我瞧著那一打厚厚的單子，怕是從住院以來都收著呢，心裏不禁有些怪異。

她不是說外地醫保醫院不給她報銷嗎？

怎麼把繳費單收的這麼小心。

我心底警惕起來，她再次提起要多住幾天的事，我也沒有反駁。

左右也不過幾天的事，他們想多住三五天，醫院可能會同意，再多住，醫院就不會讓他們住了，該出院的病人賴著不走，妥妥的浪費醫療資源。

那房子什麼都買的很齊，結果大伯母也沒在家做過一頓飯，每餐都是我媽做好了帶過來醫院的，而且還得帶他們兩個人的份。

倒比大伯母來之前還辛苦了些。

大伯出院那天，我陪著我爸親自開車去接的。

“嬌嬌，去看看你大伯母怎麼還沒回來，看看要不要幫忙。”

大伯母去辦出院手續已經去了半個多小時，都還沒回來，我爸擔心她搞不定，便讓我去看看。

我來到大廳正好看到大伯母站在窗口，正往裏麵遞著什麼，我留了個心眼，沒有出聲，悄悄湊過去站在她身後，正看到她把那一張張存好的費用單遞給工作人員。

我又看了一眼窗口的名字，工作人員已經辦理好把東西交給了大伯母，大伯母一回頭和我撞了個正著。

她的臉上帶著驚訝和心虛。

“嬌嬌啊，你怎麼來了。”

我壓抑著怒火，盯著她手中的醫保卡。

“大伯母，你不是說異地醫保醫院不給報銷嗎？”

我們都是本地的醫保，所以我不太了解異地能不能報銷，所以當時我爸說醫院不能報的時候，我就信了，沒成想，竟是讓大伯母給騙了。

大伯母難得的有些慌張，隻一瞬間，又理直氣壯起來。

“之前我不是沒了解清楚嗎，能報不是更好嗎？”

“本來你大伯幹活時受了傷，這都是工傷，我查過了的，何況也沒幾個錢。”

說完，她直接繞過我離開了。

礙於是公共場所，我隻能先暫且收住怒火，掏出手機查了報銷比例，在心底算了一筆賬。

大伯住院前前後後花了五六萬塊錢，這些費用都是我家出的，外地醫保報銷了40%，這麼算下來他們不光一分錢沒花，還賺了我家兩萬塊錢。

4

送他們去了我家的新房後，我把這事告訴了我爸。

他也有些驚訝，隨即沉默了一下。

“算了吧，也沒多少錢，自己家人不用這麼計較。”

我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有些口不擇言。

“爸，你把人家當自己人，人家未必把你當自己人。”

“大伯他偷......”拿店裏的東西倒賣。

理智回歸，後麵的話被我咽了回去，這是我和我媽發現的，但也隻是猜測，暫時還沒有實證，不能跟我爸說，不然他這麼重情義的人，一定會說我們隨便誣陷別人。

還好，我爸沒聽清，說了我兩句，看我臉色不好，語氣放軟了些勸道。

“我知道你不喜歡你大伯母，再忍忍，你大伯出院了，她應該這兩天就要回去了。”

我爸說得對，我犯不著跟她計較，左右大伯母在這兒也呆不了幾天就得回老家了，我就勉強忍她一忍。

可誰知道，她竟然想賴在這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