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裏,楚月恒泡了三千年,都沒能忘記養大他的姐姐。
神使受不住了,“夠了!念你一片癡心,準你回魂七天,了卻執念,代價是魂飛魄散,你可甘願?”
生前,薑梨把他當成遺孤寵上天。
他不可救藥愛上她。
告白後,她卻怒斥他,“罔顧人倫。”
然後,火速官宣了男友,再也沒給他一個笑臉。
意外中藥,在他即將拉她入懷之時,她落荒而逃。
他被歹徒折磨碎屍之時,她和男友繾倦纏綿。
後來,她用盡手段,攪動滿城風雲,卻連他一塊殘骸都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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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恒剛剛逃出門,不巧撞進了薑梨的懷裏。
她抓著他的肩膀,將他推開,力度卻控製得恰到好處。
“長本事了,敢給我下藥!”
對上薑梨厭惡的雙眼,楚月恒下意識否認。
她卻不信,冷哼一聲。
“虧得我還擔心你,剛跟江淮解決完,就帶醫生來找你,看來我沒跟你,自己服下解藥了?”
她貼近他,看上去親昵,說出的話卻淬了冰。
“勸你別再覬覦我了,我是你姐姐,咱們不可能,以後你再敢給我下藥,就從我家裏滾出去!”
望著薑梨的背影,楚月恒緊緊抿著唇。
“姐姐,沒有以後了,因為我已經死了。”
她走得太決絕,並未聽見他的話。
楚月恒剛出門,就看到城市中心碩大的屏幕上,昨晚江淮抱著薑梨走進別墅。
配字:美女導演薑梨與大明星江淮好事將近。
他身上冷顫,那時候他正在被一刀刀肢解。
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他尖叫出聲。
薑梨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後,她譏諷,“未婚夫抱我回家,有那麼好看嗎?”
楚月恒搖搖頭,下意識跟著薑梨走。
她猛地停住,他被撞倒。
“我來接江淮,你跟著我幹什麼?”
楚月恒心中苦澀,十年來養成的習慣一時改不了,他習慣跟著她。
他的手掌被堅石刺穿,流了好多血。
薑梨微微皺眉,伸出手想要扶楚月恒時,江淮摟住她的腰,將她往懷裏拉。
“阿梨,昨晚,你真的好溫柔。”
江淮的脖子上有一圈青紫紅痕。
轉過頭,他才看見地上的楚月恒,嘲弄道:
“謝謝你的藥,才幫我和你姐姐修成正果。”
他故意很大聲,引得路人好奇,駐足停留議論紛紛。
薑梨挽著江淮,偏過頭對楚月恒冷冷吐出一句,“還不嫌丟人?”
楚月恒捂著心口,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麼心還會痛?
望著薑梨窈窕的背影,他不禁想到從前。
從前,她身邊帶著的人一直是他。
楚月恒十五歲那年,他父母死於車禍,二十歲的薑梨收養了他。
她比他大五歲,按輩分應該叫她姐姐。
他雖然僥幸活了下來,腳卻受了傷,走不了路,是薑梨不辭辛苦,親力親為照顧著他。
為了給他治病,她放棄好幾個大項目,帶他飛到世界各地去找名醫。
薑家強迫她商業聯姻,逼她把楚月恒這個拖油瓶送走,她毫不猶豫脫離家族,自立門戶,直到她名下的產值超出薑家後,薑家才來求和。
有一次,楚月恒被仇家綁到東南亞,她三個日夜不眠不休去將他搶過來。
被找到時,他遍體鱗傷,呼吸微弱,卻還在笑著安慰她。
“姐姐,不哭,我不怕死。”
薑梨崩潰大哭,“可是我怕,沒有你,我怎麼活?”
從來不信佛的她,跪拜三千台階,為他祈求。
天可憐她,楚月恒搶救成功。
她對天發誓,“我永不會再讓月恒陷入危險之中,若違此誓,後悔終生,孤獨終老。”
可是,就在昨天,她將中了藥的楚月恒,丟在酒店,連門都忘記關。
在她去找江淮後,一個逃犯謀財,推開虛掩的門,溜了進去。
歹徒窮凶極惡,將楚月恒狠狠折磨後,又殘忍殺害。
死後,奈何橋上,他喝了108碗孟婆湯還沒忘卻前塵。
孟婆看著地上的碎片心疼壞了,搶下他手中正要喝的碗,將他丟進忘川。
忘川內的時間是凝固的,與外界不同。
整整三千年,他依舊忘不了薑梨。
神使看不下去了,念他一片癡心,準許他回魂七天去了卻前緣,不過,代價是魂飛魄散。
他恭敬跪拜,“謝大人!楚月恒心甘情願!”
楚月恒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著碎肉的紙巾,那是他剛在酒店撿拾的,僅存的身體組織。
即使在冥界走一遭,死前的慘狀,依舊曆曆在目。
他將自己殘缺的身體燒成灰。
火光照應在他的臉上,依舊沒有增添幾分生機。
如果薑梨剛剛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臉慘白得瘮人。
楚月恒走到日曆旁,撕下第一頁,這是他的冥曆,隻有七頁。
他摸著屏保上薑梨的照片,喃喃輕語。
“姐姐,這是我和你告別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