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穆沉舟拍拖了十年。
身邊人都說穆沉舟一定是想給我驚喜,再等等也沒事。
他也說:“現在還不到時候,再等等,我一定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
我不知道他說的時機是什麼,但也在等。
直到有一天他徹底消失了。
我才知道,是他的心上人離了婚。
我把這十年關於他的所有東西都扔掉了。
當我和新男友在一起,他卻突然回來了:
“江又錦,你竟然敢劈腿?!”
“嗯,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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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鐘掛在牆上滴答滴答,陽光斜斜地從落地窗照進來。
我拉著行李箱站在門口,等待我的是空無一人的家。
穆沉舟不見了。
我出差十天,本該來接我的他沒出現,電話更聯係不上。
關上房門,我拂過落了灰的櫃頂。
看來他已經走了有一段時間了。
冷靜片刻,我徑直打開監控錄像,調出那天的視頻。
視頻中,穆沉舟是八天前半夜走掉的。
他行色匆匆,還帶上了家裏最大的行李箱。
八天前······
我思索著,腦中靈光一閃,點開朋友圈。
孟萌八天前發布的朋友圈還在:
【感謝陪伴,未來我還是我。】
底下是一張離婚證的照片。
而孟萌是穆沉舟情竇初開的初戀對象。
穆沉舟不辭而別的去向已經不言而喻。
我想起穆沉舟總是對我說結婚的事不著急,再等等。
現在看來,我男朋友要有新女朋友了。
深吸一口氣,我拿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
啪!
手機摔在光亮的瓷磚上,屏保亮起。
是七年前我和穆沉舟去挪威旅行的紀念合照。
畫麵上,極光在我們頭頂鋪開,我依偎在他懷中,笑得很甜蜜。
兒時幻想的和最愛的人看極光,在那一刻實現。
當時的我還年輕,幻想著就這樣和他過一生。
剛在一起的時候,穆沉舟答應我,每年都帶我出國玩。
可在這次旅行後,我們再也沒一起出去玩。
因為孟萌生病了。
我們大吵了一架。
他在人家床前不吃不喝守了兩天兩夜,等我到的時候胡茬都長出來一大半。
可穆爺爺病危時,他也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我氣惱之下揚言要把他給孟萌墊付的醫療費停了。
因為我知道孟萌有錢。
但穆沉舟不信。
他站起來掌摑我,語氣狠戾,“你知不知道上次你把萌萌找我的短信刪掉,導致我來晚了,她差點被車撞到?”
“孟萌沒有父母,孤身一人,她隻不過是想要活著,你沒有一點同情心嗎?你還是人嗎?”
我渾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巴掌打下來的時候凝滯了。
躺在病床上的孟萌臉色蒼白,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子,囁喏道:“沉舟,不生氣,萌萌沒事的。”
身體漸漸發軟,我無力地跪倒在地,眼淚砸在手機上濺開水花。
“哈哈······”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了我的咽喉,讓我感到窒息。
這十年光陰最終還是作為沉沒成本消散了。
十年又如何,我拿得起,就能放得下。
下一秒,我擦掉眼淚,果斷撿起手機換掉屏保。
屏幕上的那個我依然還是笑容燦爛,隻不過沒有了穆沉舟。
我聯係了搬家公司,要把穆沉舟的東西都扔出去。
穆沉舟,沒有你,老娘照樣能活得很好。
搬家公司清走後,家裏空曠不少。
我決定養一隻貓。
以前穆沉舟討厭貓,所以家裏絕對不能出現貓的影子。
不然他就會震怒。
當初我發現有人在小區垃圾桶裏扔了一隻小貓,臟兮兮的,很可憐。
我把它抱回了家。
公司有個臨時會議,我隻能先把它擦幹淨放在沙發上用毛毯圍起來。
可才一會兒的功夫,貓就不見了。
穆沉舟坐在陽台辦公,我急忙走過去問他有沒有看見貓。
他臉色一沉,眼神銳利,“你為什麼要帶那種臟東西回家?”
“···什麼?”
“貓啊!那隻又臟又臭的畜生!”
穆沉舟橫眉冷聲,麵露嫌惡。
“真是惡心死了,這種畜生你就讓它死在外麵好了,多此一舉帶回家。還弄臟了我上個月特意從國外訂的毛毯······”
小貓溫熱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指尖。
我不敢置信:
“你,你把貓扔了?”
穆沉舟理所當然:
“不然呢?留著讓那隻畜生霍霍家裏的古董嗎?”
那天雨很大,我在樓下找了很久都沒找到那隻小貓。
我多希望自己的耳邊能再次響起小貓的嚶嚀聲。
耳邊響起急促的喇叭聲,我才意識到已經綠燈了,一踩油門向前開去。
雨點漸漸拍打在擋風玻璃上,我打開雨刮。
在前往寵物店的路上,我餘光瞥到馬路上有一隻橘黃色小貓。
它在車海中穿梭。
好像和貓媽媽走散了。
我隻能調轉一圈再去找它。
千萬不要有事啊······
想到馬路上車流洶湧,我就忍不住捏了把汗。
等我開到剛才看見小貓的地方,卻不見了它的蹤影。
我焦急不已,頂著雨下車四處尋找。
小貓,小貓···你在哪,你叫一叫好不好···
那一日失去小貓的愧疚沉沉地壓在心上,叫我喘不過氣來。
雨水和淚水混雜著流淌,我找了好幾分鐘都沒找到,隻能繼續往前走。
“喵~”
是小貓的叫聲!
我抬眼望去,不遠處一個棕栗色頭發的男生正蹲著為小貓避雨。
我鬆了一口氣。
他恰好抬起頭來,對上我的視線。
“你好。”
他笑的時候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你也是來找小貓的嗎?”
我微微一怔,點點頭,“對,看來你先救了它······”
男生站起來,抱著小貓走到我麵前,有些苦惱:
“我雖然救了它,但目前沒辦法養它。”
他看著我,眼睛一亮,“姐姐,你可以養它嗎?”
“我···可以。”
小貓溫暖地躺在我掌心,乖巧地蹭了蹭我的手指。
讓我的心瞬間軟了下來。
我擦掉臉上的水,試圖在雨裏看清他,“那個······”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渾身濕透的我抱著小貓坐進空辰的車裏,有些窘迫。
還好他很貼心的遞上了毛巾。
餘光瞥到車上懸掛著一本小相冊,是打開的。
我看過去,是比現在年幼不少的他。
還是很眼熟。
“姐姐。”
直到他掏出一串項鏈,我才徹底想起他是誰。
那條項鏈是爸爸在我十八歲生日時候送我的,非常名貴。
當時一群拿著刀的小混混在追一個穿著初中校服的瘦弱男生,把他堵在巷子裏。
我衝上去和他們對峙,絲毫不怕。
聽他們說要錢,我一把摘下脖子上的項鏈,“拿去。”
“無論他欠了多少錢,這條項鏈都足夠還了。”
“你們再不走,後果自負。”
混混們看我毫不畏懼的模樣,也有幾分忌憚我,將信將疑地走了。
那個男生被揍得鼻青臉腫,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傷口在流血。
我準備給他叫救護車。
他卻拉住我的手,問我叫什麼名字。
我隻覺得這人傻了吧唧的,受這麼重的傷還有心情管別人叫什麼。
“省點力氣吧,別沒到醫院就沒氣啦。”
看著救護車把他拉走,我也回了家。
後來每天放學,身後總能跟著個跟屁蟲。
他遠遠地跟著,也不上前打招呼。
如今他捧著那串我失而複得的項鏈,笑得溫暖:
“姐姐,我終於把這串項鏈拿回來了。”
“現在,物歸原主。”
項鏈靜靜地躺在我手心,依然光亮如新,熠熠生輝。
“這麼多年···你都留著嗎?”
還保存得這麼完好。
他嘴角噙著笑,“對。”
我一時間有些啞然,突然腳踝傳來一股刺痛。
習慣職業裝的我,每天都穿著高跟鞋出門。
但對於今天來說,不是個好選擇。
在雨中路滑,不小心崴了腳,一時著急也沒顧得上。
他湊過來,麵上有些關切,“怎麼了?”
“···腳扭了。”
“你等等我,我車上放了藥箱。”
他把藥遞給我。
我從容地脫下高跟鞋,開始上藥揉按腳踝。
“很疼吧?”
“什麼?”
他說:“看你一直皺著眉。如果很疼的話就輕一點。”
他說的話不禁讓我有些怔愣。
和穆沉舟在一起那麼多年,每次我受了傷,他都不以為意。
“忍一忍吧,這麼點小傷沒多久就會好了。”
我很怕疼,總是皺著眉頭自己塗藥。
穆沉舟坐在一邊,聽見我嘶的聲音,他才無奈道:“有這麼疼嗎?等會兒帶你去醫院行了吧。”
他工作繁忙,說帶我去醫院也隻是臨時的敷衍。
“對了,忘記說了,我叫空辰。”
我回過神來,“謝謝,我叫···”
“江又錦。”
空辰笑著,一雙眼睛明亮無比,“好久不見。”
直到抱著小貓回到家中,我臉頰的餘溫都沒降下來。
腦海中回蕩著空辰的話語:
“十二年了,江又錦,好久不見。”
他笑的時候露出虎牙,卻莫名有些傷感。
“你現在單身嗎?我想追求你。”
突如其來的直球讓我猝不及防。
收回思緒,小貓正在用爪子扒拉著沙發。
“你叫什麼名字好呢···?”
既然小貓是他先撿到的,取個和他沾邊的名字才合理吧。
我最後決定給小貓取名叫小空。
嗡嗡,手機亮起。
【平安到家了嗎?】
是空辰發來的。
他剛剛在車上表白了:
“我知道這麼說可能比較荒謬,但我不想錯過這次機會。我喜歡你,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我的心在胸腔內劇烈跳動著,是許久未曾出現的悸動。
我沒辦法拒絕他。
【到家啦。】
再給他發一張小貓的照片。
【我給小貓取名叫小空,是不是一個好名字?】
過了數秒,他回複:
【好名字。】
腦海裏竟然浮現出他笑的模樣。
心跳快得像是在打鼓。
我知道自己陷進去了。
如果想忘記傷痛,最快的方法當然是找一個新的愛人。
我和空辰很快就在一起了。
我陷入了熱戀。
他每日都會來給我做飯,順便喂小貓。
我看著他寬闊的背影,心裏漫開濃濃的安全感。
在一起半個月,我覺得有些瘋狂。
又感覺這樣才是真正的戀愛。
恍惚間想到,我和穆沉舟,有過戀愛的感覺嗎···?
“吃飯了。”
我坐到桌邊,全是我喜歡吃的菜。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令我胃口大開。
“好吃嗎?”
我點點頭,他拿過紙巾為我溫柔拭去唇角的油漬。
“今天份的情書看了嗎?”
“看了。”
空辰以前給我寫了很多情書,但從來沒有親自交給我。
現在他卻把那些放了很多年的情書拿出來,讓我每天看兩封。
情書裏的文字稚嫩又可愛,年少的喜愛之情比文字還要打動人心。
突然,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
我轉身看去。
穆沉舟滿身疲憊,在看見空辰的那一刻神色變得愕然。
“江又錦,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