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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她生得美,出身又高貴,本是有望與蕭皇後分庭抗禮的人選,卻是太過於心急。

裴辭臉色黑沉,自是聽懂了她的出言不遜。

“婉兒,不得放肆。既然舞已經跳完了,便回宮思過去罷。”

他表麵上對元嬪訓斥,實則壓低了聲音對我說。

“婉言年紀小,說話口無遮攔,你莫要放在心上。”

那一晚,裴辭理所當然留在了關雎宮。

關雎宮撤掉了那些經幡牌位,依然殘存著敬香的氣息,即使插滿鮮花,亦掩蓋不住。

我自知身在古代,侍寢不可避免。

於是深吸一口氣,順從地跟著侍女來到圍房沐浴。

擦幹淨肌膚上的露珠,侍女為我穿上一件嫣紅的寢衣。

“皇上說,您穿紅衣最好看,特意命內務府趕製了這鴛鴦寢衣。”

穿過層層帷幔,我被裴辭一步一步領到枕衾間。

燭光下,他難掩動容,“阿寧,朕終於又能同你在一起了。”

他伸手輕輕扯落我僅有的發簪,俯身吻我。

十二盞長明燈將殿內照得熒如白晝,衣衫半褪,我不禁微顫。

“裴郎,殿裏太亮了,可否滅掉幾盞燈?”

“不,朕隻想好好看清你。”

炙熱的吻朝我襲來,我緊閉雙眸,他卻戛然停住。

不知是在看清我眼尾的細紋,還是肩頸上歲月的痕跡時,他臉色一僵。

畢竟這副身體已經年近四十,不再是當初的十六歲少女了。

“阿寧,今夜還是算了,你冊封禮也累了一日,還是早些歇息,朕想起來還有折子沒批。”

裴辭皺起眉,臉龐一半隱沒在陰影裏,像是掃了興致。

我漠然起身,扶好衣襟,恭送聖駕。

他說著回養心殿,實則不多時,我便聽到長街上鳳鸞春恩車的鈴響。

是元嬪被抬去侍寢。

我想起白日裏他對著方婉言癡迷的眼神,心中一寸寸冷了下去。

不過,我始終沒有忘記此番回來的任務。

還有三個月,我就可以徹底離開這裏。

久別重逢的喜悅褪去,裴辭的情緒逐漸平穩。

於朝政上,他的戾氣也在我的規勸下少了幾分。

人人都道,天下之大,隻有沈皇後能勸服得了皇上。

而很快,我唯獨能進尚書房的榮寵招致了不滿。

元嬪被診出懷了身孕,裴辭大喜,進封她為婕妤。

才過了兩個月,她便不慎滑胎小產。

蕭皇後負責調查此事,聲稱是我宮裏的人給元婕妤的飯菜下了涼藥,已經招了。

甚至從關雎宮裏搜出了寫有方婉言生辰八字的巫蠱人偶。

十分拙劣的技倆。

我觀察著裴辭的反應,他看起來極為痛心。

方婉言虛弱地躺在床上,哭得梨花帶雨。

“皇上,臣妾不知怎麼得罪了西宮娘娘,竟要如此狠毒,竟要陷害臣妾的孩子!”

蕭皇後也添油加醋。

“宮中最忌諱厭勝之術,沈菀寧,你辜負皇上的信任,殘害皇嗣,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冷靜辯駁:

“皇上,臣妾住在關雎宮時間不長,更是從未出過宮門,從何得來這些東西?且我與元婕妤無冤無仇,又有什麼理由害她的孩子?”

蕭皇後冷笑,“誰人不知道,皇上現在最寵的就是元婕妤和你,元婕妤又懷了皇嗣,保不齊你就動了什麼歪心思......陛下,萬萬不可容此毒婦啊!”

“夠了!”

裴辭突然喝道。

“朕相信阿寧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此事就此作罷。”

他不顧物議如沸,帶著我離去時,深深睨了我一眼。

我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懷疑。

他明明是在向著我,可我心裏卻一絲暖意也無。

裴辭將我拉出是非之中,麵色凝重。

良久,他歎了口氣。

“阿寧,朕以前隻覺得你光風霽月,不染塵埃,從未想過你也會摻和進這些事。”

我徐徐下跪,眼神堅定,“臣妾並未參與過此事,望皇上明察。”

他蹙眉道,“這段時日,你侍奉朕也累了,後宮不宜幹政,今後不必再來尚書房了。”

我望著他決然遠去的禦輦,隻覺徹骨心寒。

他早已不是我熟悉的那個裴辭。

年少的他對我矢誌不渝,永不相問。

如今的他可以心口不一,身邊妻妾環繞,信與不信,全在帝王一念之間。

入夜,我喚出了係統,問自己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宿主,現在攻略者的黑化值已經大大降低,等三個月期滿就可以離開了。】

我點點頭,可係統卻十分為難地告訴我,現在裴辭對我產生了懷疑。

通過水鏡,我看到裴辭正在召見欽天監監正。

“你見多識廣,可知人死可能複生?”

“既然人死不能複生,那她為何會回來找朕。”

監正沉吟片刻,“臣死罪,鬥膽猜測,或許西宮娘娘本就是南梁來的細作,謀害皇嗣,也未可知。”

裴辭眉頭緊鎖,當即喚來血滴子,下令調查我與敵國的關係。

沒有人可以威脅他的江山,即使是深愛過的女人,也隨時可以犧牲。

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我笑了笑,看來的確應該離開了。

年少伉儷之情,不過如是。

翌日,裴辭來到了我宮中。

我跪在冰涼的地板上,他不再攙扶我,而是一身玄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朕想知道,當年你我在駿馬園偶遇,到底是不是你有意安排的?”

我聽到他呼吸中明顯的緊張,輕笑一聲。

“裴郎,你曾對我說過,此生永不相問。”

他打斷了我,“年少稚言豈可當真,阿寧,別讓朕為難。”

見我不再回答,裴辭似乎驗證了心中所想,譏諷地扯唇。

“如此,朕隻能先將你囚禁起來,再行處置。”

他站起來,聲音仿佛破空傳來,冰冷又陌生。

那個曾讓帝王悼念亡妻二十載的關雎宮,如今成了我的冷宮。

他走時,與門外太監低語了幾句。

得知我近幾日一直不思飲食,裴辭隻是漠然置之。

“嬪妃自戕是誅九族之罪,她不敢。”

可他忘了,我孤身回來這異世,舉目無親友,何來九族?

他不知道,三個月時限還未到,我已經下定了決心,決定提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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