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電話鈴響，很快被接起。

“喂，小姨？”盛成綿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柔軟和乖巧。

陸曼麗自盛成綿年幼時便時常陪伴她，雖然她的心思在於盛司城，但對盛成綿的照顧也是真心實意的。

至少，在盛成綿心中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她和陸曼麗最為親近。

“綿綿啊，你最近在學校還好吧？”陸曼麗不急著直接告狀，先顧左右而言他，循循善誘地和盛成綿聯絡感情。

盛成綿現在就讀高三，正處於學業的關鍵時期，卻鮮少有人關心。

聽到陸曼麗關切的話語，盛成綿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小姨，放心吧，我一切都好。”

陸曼麗莞爾一笑，嗓音愈發慈愛：“綿綿，學習壓力大的時候就和小姨說，小姨幫你排憂解難，可別自己個兒憋壞了。”

“你爸爸最近有沒有聯絡你？”

鋪墊好前奏，陸曼麗狀似無意地提起盛司城。

與陸曼麗的關心相比，盛司城這個做父親的顯然失職。

盛成綿剛柔軟溫熱下來的心立馬冷下來，語氣透露出漠然：“他什麼時候關心過我？”

自她記事起，盛司城就是一副對他們漠不關心的模樣，導致好好的家不像家。

她渴望的關愛隻能從他人那裏獲得。

不出陸曼麗意外，盛成綿的反應她很滿意。

“怎麼會呢？”她故作疑惑，“我剛剛去了趟盛宅，看到你爸爸在家的啊，沒有在外出差了。”

即使電話中看不到盛成綿的表情，陸曼麗也能清晰的聽到電話那頭陡然變得沉重的呼吸聲。

陸曼麗放出王炸：“對了，我還看到你家裏有個女人。”

“什麼？”盛成綿急迫的開口，秀氣的眉毛蹙起：“哪來的女人？”

難道爸爸他......

“我看你爸爸和她很親近，她甚至稱呼你爸爸......”陸曼麗假裝猶豫，小心翼翼地說出那兩個字，“老公。”

盛成綿整個人如遭雷劈，肩膀不受控製的顫抖。

這麼多年了，他不是自詡這輩子隻愛媽媽的嗎？到頭來還是忘的一幹二淨，另娶他人。

接下來的話盛成綿再也聽不進去，直接掛斷電話衝出了教室給自己的司機打電話。

“叔叔，現在來學校接我一下。”

......

而另一邊。

陸曼麗被送走後，陸安安徑直上了樓，進了房間直接把臉上的麵具摘下來丟在床上。

她轉身剛想把門反鎖時，盛司城正好趕上來，伸出胳膊抵住門。

沒了麵具的遮擋，陸安安的表情完全暴露在盛司城的視野之下。

那張巴掌大的臉上此時因為氣憤變得通紅，細眉蹙起，看他的眼神像要噴火。

盛司城看著眼前這麼生動在生著氣的陸安安，一股不可言狀的感覺席卷心頭。

十五年了，她生氣的樣子仍然是這樣，很凶但卻很可愛。

陸安安見門關不上，直接上手就擰他耳朵。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別在我麵前晃悠！”

“寶寶，你聽我解釋嘛，我真的和陸曼麗什麼事都沒有！”盛司城吃痛，齜牙咧嘴的求饒。

這話說的沒毛病，她相信他們現在確實什麼都沒有，但是如果她沒有回來呢？他已經默認了陸曼麗可以來盛宅這一點就已經是小小的突破了。

誰知道再過個十五年，這突破會不會變大？

盛司城了然她的想法，解釋道：“寶寶，是這樣的，你當年......去世之後，綿綿還很小。陸曼麗來參加你的葬禮，毛遂自薦要照顧綿綿，我當時沒打算同意，但是綿綿她很愛哭，隻有在她麵前才會乖巧。”

“這麼多年，綿綿也是和她很親近。她頻繁的來盛宅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說到最後，盛司城的底氣越來越不足，他歎出一口氣，“綿綿是個女孩子，沒有媽媽帶也不行。”

果然，陸安安是越聽越氣，揪著他耳朵的力道不減。

“說白了，還是這麼多年你的疏忽！寧願找個保姆，你都不應該讓陸曼麗和綿綿有瓜葛。”

陸曼麗心思就不單純！

陸安安想到自己現在還沒見到的女兒，心裏又酸又澀。

真不知道陸曼麗這個女人會不會把綿綿給帶壞了！

盛司城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也更添了陸安安的心痛，綿綿一個女孩子沒有媽媽怎麼行呢？

陸安安突然失去了生氣的力氣，鬆開他的耳朵，一臉頹然的走到床邊背對著坐下。

落寞的身影讓盛司城心疼不已，他走上前輕輕將她環抱住，低聲安撫道：“寶寶，沒事的，你回來了就是一切變好的開始。”

“我已經做好飯了，吃點吧，做了你最愛吃的麻婆豆腐。”

聽到麻婆豆腐，陸安安心中的陰霾去了大半，任由他拉著回到樓下客廳。

盛司城的手藝很好，是他們大學在一起的時候，他特意為陸安安學的。

陸安安坐在餐桌麵前，看著盛司城前前後後的為自己布菜，和之前沒什麼兩樣。

唯一不一樣的，是盛司城的臉。

他現在終究是人過四十，比起年輕時候的幹淨帥氣，現在妥妥的是個很具爹味的大叔。

不過依舊帥的慘絕人寰。

等盛司城為她布好菜，陸安安才動筷子，熟悉的味道在味蕾釋放，所有的怨氣像被淨化了似的。

盛司城卻是就這麼一直看著她。

“怎麼了？”陸安安咀嚼的動作放緩，眼神探究的望過去。

盛司城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這一幕他在夢裏夢見過，現在突然在眼前出現，他總有一種不真實感。

萬一，又是個夢，他醒來該如何自處？

眼瞅著男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陸安安無語擰眉，“吃不吃，不吃就出去！”

盛司城的眼淚硬生生憋回去了，他確信這不是個夢。

“我已經十五年沒下過廚了，手藝可能有些生疏。”

自從陸安安“去世”，廚房他再也沒進去過，在外看到麻婆豆腐都會條件反射的難過到嘔吐。

“味道還和從前一樣。”陸安安認真點評，在她的視角裏她前幾天還吃過盛司城親手做過的飯。

她當然理解盛司城現在的心情，心也不由得軟了幾分。

“以後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