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麼?”長姐見冷禦停了下來,也跟著停下來,順著他的視線向我看來。
“別告訴本公主,臨到頭了,你作為她的靈獸又心軟舍不得了。”長姐收回視線,語氣微嘲,“本公主可不喜歡招攬到手下的人朝三暮四,反複無常!”
冷禦神色一凜,立刻收回視線,看向長姐,慌張又急切:“大公主恕罪,我隻是最後再欣賞一下這個廢材前主人的慘容罷了。”
長姐冷哼一聲,轉身離去,而冷禦也殷勤地跟著她離開,尾巴搖得異常歡快。
在靈力徹底耗光前,我終於解除了和冷禦的契約。
他自由了,可以去和長姐結契了。
其實,我早該放手的。
當年,長姐與她的九尾赤狐結契,而冷禦當時眼巴巴地看著她,半是羨慕,半是不甘,最後實在沒有選擇,才不情不願地與我結了契。
後來的某一天,我修煉時無意中聽到冷禦和九尾赤狐抱怨自己命不好,跟了我這麼個廢材主人。
那時的我沒有想過放手,反而拚了命地給他尋提升靈力、飛升九階的奇珍異寶,結果竟換得這樣的結局。
真是,修為能力不行,看靈獸的能力也不行。
我扶著劍,撐起疼痛不已、沉重不堪的身體,咬牙站了起來,向族內的山門走去。
這裏待著沒意思。雖然我也是個公主,卻因為修為低微,不如打雜仆役。
從前還有個冷禦可以指望,現在解除了契約,我什麼也沒有了。
既然沒有牽掛,又不被人喜歡,不如離開這裏。
在忍著疼意艱難往外走的路上,我聽到了歡聲笑語,忍不住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隻見長姐半是迷醉,半是笑意,纖細白皙的手端起酒杯,啜飲了一口,酒液順著她的嘴角流了下來,在要滴入衣襟之際,被拭去。
順著拭去的布巾看去,是冷禦。
此時的他,正和九尾赤狐一左一右地擁著她,笑得諂媚又燦爛,無微不至,心細如發,是我從未見過的認真樣子。
今天是長姐的生辰,等待多年,如今他終於可以好好表現了。
長姐天資卓越,修為高深,恭維高興了,他也可以飛升了。
似是感應到我的視線,冷禦端著酒杯,勾唇一笑,朝我微微挑眉。
我捏緊拳頭,努力壓製因為尋海蛟內丹而練功走火入魔、心頭不斷翻湧的氣血,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以殘劍做拐杖,一步一瘸地往外走。
沒關係,反正已經解除契約,他不被束縛,我也不被束縛,走出這裏,就都結束了。
但我到底是低估了解除契約的傷害。
在不分日夜走出幾百裏後,我跌坐在一望無際、寸草不生的黃沙中央,捂著疼痛的心口,大口喘息。
這解除契約的反噬好生厲害,剖海蛟內丹的重傷已經讓我感覺五臟六腑都錯位,而這反噬仿佛在將我的神魂剝離軀體。
“唔——”心頭氣血翻湧,我到底是沒壓製住,忍不住突出大口鮮血,隨即撐不住倒在滾燙的黃沙中。
不知砸中了什麼,我還沒有看清,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