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我的生母,本來是嫡母的侍女。
可嫡母嫁給父親後兩年,肚子都沒動靜,祖父祖母有些心急,尚且寬慰她也許是時機未到;倒是她自己為了不被嫌棄,把我生母送上父親的床。
本隻是討好父親的行為,沒想到就那一晚的工夫,竟然便讓我生母懷了孕。
嫡母氣壞了,看緊了我父親,找來無數偏方嘗試。同時她還各種為難我生母,要不是祖父祖母有心維護柳家安寧,隻怕我根本無法出生!
大抵是偏方真起了作用,嫡母在半年後也懷了孕,就此消停了一陣。在我生母生產、侍女報告說是女嬰後,嫡母便放下了心。
這時候她想起裝一裝主母的樣子,大度地給我生母不少賞賜。
我生母擔憂我這個庶出的女兒家以後會被當做聯姻道具,嫁給不好的人家,便把那些首飾都收在一個不起眼的小盒子裏,告訴我這是她專門為我準備的出嫁禮物。
可惜她並沒有活到我出嫁的日子。
嫡母滿心歡喜地誕下一對龍鳳胎,覺得自己麵上有光。可沒過幾年,我那年幼的弟弟就因風寒去世。
嫡母不承認兒子體弱,反倒把罪責怪到我生母頭上,說她為我弟弟祈福不誠心——不,表麵上擺著祈福的樣子、實則是詛咒也說不定。
於是祖父祖母去世後的一個寒冬,我生母落水了。
我不信生母的死和嫡母沒有關係,卻還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在眾人麵前連“母親”都不能喊,隻是麻木地跪在地上,去摸生母冰涼的手。
後來他們把生母的屋子封了起來,說是不吉利,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我出嫁前想拿走生母的遺物,還被打了一頓,說我想效仿當年的她,來詛咒嫡妹。
直到賀琪瑞高中,我為他的公主騰位置、與他和離前,用同樣的手法弄死了嫡母,才取回生母的遺物。
我想柳曼凝一定不知道是我殺了她母親,不然她肯定不會像現在這般懈怠,對我無甚戒備之心。
說不定因為上一世成功殺了我,她對我很是輕蔑呢。
我輕輕拂去盒子上的灰塵,打開,看到裏麵熟悉的首飾,劣質且數量並不多——你看,就算嫡母“大方”的那些日子,她也舍不得給我生母好東西。
仿佛在警告我生母:你和這些首飾是同一個檔次的低賤貨,別肖想不該得的東西!
我又搜尋了一遍小屋,竟在上一世一個忽略的角落裏,找到了生母的畫卷!
也許是父親還寵著生母的那半年叫人給她畫的。畫上的女人年輕溫婉,雖有些局促,眉眼卻很是溫柔。
我紅了眼,悄悄把畫卷收好,連同盒子一起帶了回去,並讓它們隨我一起去往秦家。
柳曼凝大概是為了羞辱我,竟讓父親把我倆出嫁的時間定在同一天。
我這邊冷冷清清,而父親和嫡母率著一眾侍女圍著她,對她各種噓寒問暖。
柳曼凝朝我遞來得意的眼神,卻發現我並未在意她——畢竟對我來說,沒人圍著是好事,省得他們發現我揣在懷裏的東西。
我在秦家派來接親的侍女攙扶下上了轎子。臨行前,我掀起簾子一角看了眼柳曼凝,她正幻想自己過不了幾年就能享受到好日子,滿臉的春風得意。
放下簾子,我笑了笑。
怎麼可能呢,我愚蠢的嫡妹妹,那賀琪瑞沒了我,不過是個愛家暴的廢物罷了。
而你以為我會因為秦陽輝經常外出行商、獨守空房寂寞難耐,那就大錯特錯了。
聰明的人在哪裏都能展開手腳。
柳曼凝啊,上一世是我大意被你反殺;這一世,我定要你嘗嘗被自己輕視之人弄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