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半晌，他終於離去。

我在被窩裏的拳頭鬆懈，手掌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

他們把阿姨殺了？

難道不小心的？

會不會隻是個誤會？

我掏出手機半晌又關閉了。

一是我不能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萬一是個誤會呢？二是手機在這裏是沒有信號的，這一點我從進了村子就發現了。

我心亂如麻，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院子裏的血跡早已不見，我看著男朋友一如既往的溫柔笑臉，鼓起勇氣，決定問他昨晚的事。

“阿姨呢？怎麼沒見她出來吃飯？”

這次我緊緊盯著男朋友的臉，他的臉上很快閃過一絲不自在，接著悶頭吃起了飯。

“我媽她去姥姥家了，我怕她對你再做些什麼不好的事，就先讓她回姥姥家住一段時間。”

我的心裏一沉，看來他們真的有問題，不然不會對我撒謊。

男朋友的形象在我的心中逐漸崩塌，被欺騙，恐懼，失望的感覺襲來，我再次張口。

“沒關係啊，我們可以去姥姥家把她接回來......”

我倒想看看男朋友還能怎麼說，可還沒等我說完，男朋友爸爸冷冷地打斷了我。

“現在正忙！沒空！”

看他們這樣，我不再說話，準備自己去地窖中一探究竟。

早飯過後，男朋友爸爸去地裏忙農活，男朋友在家陪著我。

我得想個辦法把男朋友支走。

“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一起吧。”我趴在男友身上撒著嬌。

“外麵沒什麼好玩的，最近正是農忙的時候，灰塵也很大......”

“可是人家想吃薯片了，這裏什麼都沒有，你知道我可是沒有零食就要一直鬧的......”

我不斷纏著他，最終他被我纏地受不了，答應給我買薯片，但隻能他去。

“這裏爬山路來回太累了，你就在家呆著，我很快就回來。”

我乖巧點頭，看到他走時往地窖的方向看了一眼，還有眼底一閃而過的不耐煩。

男朋友走時將院子的門鎖上了，美曰其名“怕我亂跑迷路或遇到危險”，以前我會覺得他這樣很貼心，現在我隻覺得他一字一句全都別有所圖。

確認男朋友走遠後，我趕緊跑到了地窖處。

地窖蓋的很嚴實，不是本家人幾乎找不到入口，我摸索著爬了進去。

裏麵黑漆漆的，隻能大致看的出來一些雜物的輪廓。

我的心砰砰的跳，提到了嗓子眼，慢慢地往裏走。

突然我的腳被一隻手抓住，我嚇得大叫一聲跌倒在地。

“別喊！是我！”

我定睛看向聲音的源頭，是男朋友的媽媽！

她還沒死！

我激動不已，想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想到她的精神狀況，我又偃旗息鼓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她突然開口。

我看著她正常的神色，震驚不已。

“沒錯，我沒瘋。二十年前，我本是一名大學生，上山支教卻被拐賣至此，他們把我關起來生男孩，我生了好幾個都是女孩，他們就當著我的麵把我的孩子淹死，這個村子裏都是這麼做的，但凡進村的女人，他們都當作生男孩機器，生的女孩則全部殺死，最後我實在受不了他們的折磨，開始裝瘋，自此才暫時躲過了生育的折磨。”

聽了她的話，我萬分震驚，緊接著我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二十年前...那他......”

“他不是我的孩子，而是上一個女人生的，那個女人生完孩子後大出血，屍體也被扔進了這裏，昨天我想警告你讓你趕緊離開，沒想到被他們發現我是裝瘋，於是打了我，我裝死，被扔到了這裏。”

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她所說的上一任女人。

隻剩一副白骨，散落在角落。

我嚇得趕緊後退了幾步。

“隻要來了，就跑不掉了。”

“但是孩子，我跑不掉，你或許可以，趁他們還沒有向你暴露真實目的，你趕緊想辦法離開吧，如果可以的話，一定要讓他們都受到懲罰！”

她的眼神堅定，充滿恨意。

我下定決心，鄭重地點了點頭。

從地窖中爬出來，我重新將地窖蓋上，手裏緊緊攥著阿姨剛剛交給我的東西。

是一張地形圖，她花了很多年才畫出來的村裏以及山中的詳細路線圖。

這是她二十年來的希望，現在她把希望送給了我。

阿姨，你放心，我們一定都會逃出去的，他們也都會受到懲罰的！

此後幾天我一直偷偷往地窖中送食物和水，同時我開始製定逃跑計劃。

終於，我找到了機會。

村子裏又有一家生了孩子，生的龍鳳胎，本來是件大喜事，但女孩被淹死，男孩則大操大辦。

女孩男孩的事在同一天進行，人手不夠，男朋友和他爸爸負責淹死女孩。

當然這些男朋友不會和我說的，他隻告訴了我有人生了龍鳳胎，其他的事是阿姨告訴我的，這樣的事她已經見過無數次了。

男朋友走前照常把我鎖在了家，他透過門鎖笑盈盈地跟我說：“真是件大喜事，我們以後也會這麼幸福的。”

我微笑回應，轉頭，眼底隻剩寒意。

對他們來說，淹死女孩確實是件大喜事，而以後我的女兒也將難逃厄運，哪門子的幸福！

五分鐘後，我將阿姨從地窖裏拉了出來。

阿姨的傷好了一些，但腿上傷的太重，隻能一瘸一拐地走。

我製定了一個風險最小的方案，我知道淹死女孩的地點在村東頭的塘子處，辦喜事的在村南頭，一般村子裏誰家生男孩了，村民們都會跑到主家沾喜氣，隻要我們順著西處的小路先上山，夜裏再繞道南邊的山路，山腳下就是鎮上的派出所，報了警，我們就可以獲救了。

我的內心逐漸激動，可下一秒我就感受到肩膀上搭上了一隻手。

“果然，你都知道了。”

男朋友陰森森的聲音響起，我悚然一驚。

回頭就看到男朋友渾濕透，正陰惻惻地看著我。

我趕緊拉上阿姨的手往門外跑去。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