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是家裏第三個招娣。
我的兩個姐姐都在出生後不久被開水燙死,本來我也該死於非命。
然而,上天垂青,醫生說媽媽的身體已經很弱,以後或許無法再生產,我才勉強保住小命。
我從小就在家人的冷眼中長大,吃剩飯,忍饑挨餓都是常規操作,我也沒有自己的房間,隻能用簾子在大堂裏圈出一角,作為棲身的住所。
我的爸爸,在我出生後不久,就離開村子去了大城市打工。
他不讓我喊他爸,曾經因為我當著外人喊他,被拖進豬圈裏暴打。
除此以外,我對他印象不深,隻記得逢年過節時,他喝得醉醺醺,搖搖晃晃暴打我媽,逼問她為什麼生不出兒子的場景。
在這樣難熬的日子裏,我長到了八歲。
那一年發生了一件震動全家的大事,媽媽高齡懷孕了,經過檢測是個男孩!
不過壞消息卻是,孩子在孕期檢測出染色體異常,也就是這時,我們第一次知道了超雄綜合征的存在。
媽媽聽從醫生的建議,想要放棄這個孩子,爺爺奶奶聽了之後瞬間暴跳如雷。
“我不管什麼超雄超雌,你就是死也要把這孩子,這就是你嫁進我們家的命!”
那一刻,我在媽媽臉上看到了深深的無奈。
“招娣,媽對不起你,還有你的兩個姐姐,以後要是有機會,你就離開這個家吧,去哪裏都可以,走得越遠越好......”
進產房前一天晚上,媽媽把我叫到床前,說出了可能是她一輩子中唯一的一次真心話。
第二天,媽媽體力難支,最後死在了醫院的手術台上。
然而包括爸爸在內,全家人沒有一個人在意,因為我媽媽在臨死前,完成了她這一生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使命。
她終於生出了一個男孩。
家裏人給弟弟取名叫陳龍傑,這個名字包含了他們無限的期待,最美好的寓意。
連同爸爸在內,沒有人將醫生口中的超雄綜合征當一回事。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正是弟弟的出生,將這個本就接近破碎的家徹底推向了毀滅。
陳龍傑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他從一出生,就輕而易舉擁有了我得不到的東西。
比如一個完整,有著全家唯一空調的臥室,比如每年必買的新衣服,比如家人的懷抱,嗬護和愛......
相反,唯一疼愛我的媽媽死後,我的日子更難過了,在他們的眼裏,我的一生都是要為弟弟服務的。
對此,我想過逃跑,然而名為血緣的鎖鏈卻將我牢牢束縛,我知道終其一生,我都很難再逃脫。
說回弟弟陳龍傑,他的出生讓我明白了什麼叫作人之初,性本惡。
比如他會害怕我搶他東西吃,就把我反鎖在廁所裏麵,他會在惡劣天氣的時候撒謊騙我開門,然而轉身就把我關在外麵。
最嚴重的一次,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塊軟糯香甜的棉花糖遞給我,乖巧地說“姐姐你吃”。
然而當我毫無防備咀嚼的時候,立刻就被裏麵暗藏的刀片紮得滿嘴是血,舌頭都險些被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