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帶著女兒回了闊別八年的娘家。
一向重男輕女的父母拋下親孫子不管,卻對我的女兒格外疼惜。
隻因侄子碰了女兒的玩具,母親就對他大打出手。
弟媳婦更奇怪,舍不得給兒子買件新衣服,卻舍得送給女兒一個大金鎖。
看著被弟弟當成寶貝抱在懷中的女兒和蹲在牆角哭泣的侄子。
我陷入了沉思。
1
因為我是個女兒,從小就不招人待見,年邁的奶奶靠種些小菜把我養大。
得知奶奶病危,我放下了對父母的怨恨,再次回到了老家。
上一次回去,還是八年前,母親天天打電話騷擾我的婆家,逼得懷孕的我回了家。
沒想到,我在老家出了意外,害得我早產,在那邊生下了女兒。
之後,老公再也不願讓我回老家。
回村的路上,我遇見一個小男孩,看起來和我女兒一般大。
小男孩邋裏邋遢的,衣服褲子上有不下十個破洞,腳踩一雙斷得隻剩半截的拖鞋。
看見身穿公主裙,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女兒,他的眼神下意識地閃躲著,還悄悄用手捂著褲子上的大洞。
小男孩背著一個大背簍,背簍裏都是剛割到的青草,看得出背簍很重,壓得男孩向後仰。
看見他的一瞬間,我似乎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
「孩子,你是誰家的?」我動了資助男孩的念頭。
男孩怕生,見我靠近他,條件反射的用手捂著頭,極力躲著我。
「別怕,阿姨不會傷害你的!」我心疼地說道。
還沒等小男孩回答,男孩就被人一腳踹倒在地。
「小兔崽子,讓你割籃豬草,你磨磨蹭蹭半天不回家,感情在這兒偷懶了!」
一個女人不知從的哪兒跑出來,衝著男孩罵罵咧咧,還伸手扯著男孩的領口,拖著他向前走去。
女人背對著我,看身形比我小不了多少。
這孩子,大抵是她兒子。
我不想多管閑事,可是那女人拖得太快,孩子重心不穩,連人帶背簍都砸到了地上。
孩子的臉擦到水泥地上,破了好大一塊皮,鮮血直流。
「你怎麼這麼笨呀!」女人罵罵咧咧的,氣憤地抬手像孩子揮去。
「你這人怎麼這樣?」我氣不過,攔住了她上揚的手臂。
「我管自己的兒子,幹你屁事?」女人轉過身來對我破口大罵,我這才看清她的容貌。
這女人居然是我的弟媳婦吳夢。
她也認出了我,臉上的怒氣瞬間消失殆盡,眼裏似乎還有一絲驚恐。
「大姐,我沒看錯吧!你回來了?」吳夢調整好情緒,笑容滿麵地拉著我往回走。
男孩收拾了背簍默默跟在我們身後。
「這孩子是誰家的?」我問道。
「大姐,你糊塗了,這時我們家姚燁呀!當初和你家楚楚一起出生的呀!」吳夢說道。
我掃視了吳夢和姚燁一眼,這對母子可真奇怪。
兒子穿得破破爛爛,像個小乞丐。
媽媽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寶氣,兩人一點兒也不像一家人。
罷了,別人家的事,我還是少管為妙!
當年我懷著孕回家,遇見他們倆夫妻倆吵架,我好心勸架,結果拉扯中被推下樓,差點一屍兩命。
還好送醫及時,不然我早沒命了!
隻是弟媳今天的表現實在奇怪,她一向不喜歡我,可對我女兒出奇的好。
主動提出怕女兒走累了,要抱著她回家。
八歲大的小女孩是有些分量的,抱著走了快兩公裏,吳夢都不舍得放手。
女兒也喜歡她,回家了還粘著她。
2
一進門,吳夢就衝裏屋喊道:「姐姐回來了,我們的楚楚也回來了!」
話音剛落,母親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光著腳就從房間裏跑了出來。
「楚楚,奶奶抱!」母親笑盈盈地衝女兒伸出雙手。
女兒嚇壞了,悄悄躲在我身後。
我蹲下向女兒解釋道:「這是外婆,是媽媽的媽媽!」
「別叫外婆,叫奶奶!」母親糾正道。
接過女兒後,母親帶她回了房間,大約過了十分鐘,女兒出來和我炫耀奶奶剛送給她的漂亮掛墜。
我定睛一看,這不是姚家的傳家寶,祖母綠吊墜嗎?
還記得小時候我就碰了一下,被我媽痛打一頓,還打斷了一根手指,怎麼今天舍得讓我女兒碰了?
我趕忙讓女兒取下吊墜,結果母親說:「楚楚喜歡,奶奶就送給楚楚啦!」
我心中暗喜,看來母親重男輕女的思想有所改變了呀!
隻是似乎這個家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眼前這一家人仿佛不太喜歡三代單傳的孫子,倒是有些重女輕男。
她們這麼疼愛我女兒,肯定另有所圖,我心想。
可誰知弟媳拿出了個將近一百克的大金鎖,笑咪咪地遞給女兒。
「奶奶送楚楚寶石,那舅媽就給楚楚黃金好啦!」說罷,把大金鎖戴在女兒脖子上。
我驚得目瞪口呆,鐵公雞也有拔毛的時候?
難道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侄子剛回到家,母親和弟媳就開始使喚他做晚飯。
八歲的侄子熟練地煮飯、擇菜,輕車熟路的動作讓人心疼。
我想幫他,結果被她們拉了出去,隻剩侄子一個人在廚房裏。
我忍不住廚房裏瞟,隻見他搬了一個小板凳,站在凳子上開始炒菜。
一想到嬌生慣養的女兒,平時連吃飯都要我們哄著,我就忍不住說了她幾句。
「你看看燁燁哥哥多能幹,和你同一天出生,都能自己做飯了!」我說道。
女兒撅著小嘴,臉上寫滿不悅。
母親見狀,說道:「我們楚楚可是千金大小姐,不像姚燁天生奴才命,楚楚才不用做這些呢!」
說罷,樂嗬嗬地抱著女兒走開了。
我原本以為弟媳聽到這話會大發雷霆,沒想到她非但不生氣,還附和道:「是呀,我們楚楚天生就是個公主,姚燁就該伺候她!」
我一想,這一家人為了騙我的錢真是煞費苦心!
廚房裏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我衝進廚房一看,侄子踩著的凳子倒了。
菜灑了一地,侄子蹲在地上狼狽地收拾著。
見我進去,他眼中的驚恐又加深了幾分,抱著頭往後退了幾步。
「姑姑來收拾吧!」我輕聲說道。
侄子顯然對我不太信任,可在確認我不會傷害他之後,便向前繼續收拾。
隻見他的手被燙紅了一大塊,我想帶他出去處理傷口,但他還是默不作聲。
這時弟媳悠哉悠哉地進來了,沒想到她並不心疼侄子,反而破口大罵.
「你個敗家子,炒個菜都不會嗎?」
她剛抬起手衝侄子的頭上打去,就被我攔住了。
沒辦法,我還是無法坐視不管,畢竟他隻是個孩子。
礙於情麵,弟媳沒有再為難侄子。
我把侄子帶了出去,哄了他好一會兒,他才減少了對我的防備。
我拿出燙傷膏打算幫他上藥,結果掀開衣袖,他的手臂青一塊紫一塊。
「這些傷口是怎麼回事兒?」我問道。
「沒什麼,是我自己摔的。」侄子連忙捂住傷口,開口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我繼續追問,結果侄子又開始以沉默應對。
過後,我找鄰居打聽了侄子平常在家裏的情況,鄰居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小燁也是個苦命的娃,三天兩頭被打,有時候他們連飯都不給他吃。」
「說來也奇怪,你哥小時候被寵得像個小皇帝,怎麼你哥的兒子就三天兩頭被虐待。」鄰居接著說。
「是不是因為小燁不聽話,他們為了教育好他。」
盡管看到姚燁身上的傷口時,我心中早已篤定他們在虐待小孩。
但心中還有一絲疑惑,我媽怎麼舍得讓家裏三代單傳的男丁受委屈。
「教育?孩子要錢買個作業本就被打得噴鼻血是教育?孩子晚飯煮稀了就被關在小黑屋餓暈叫教育?簡直是傷天害理!」
「姚瑤,我看你像個明理人才和你說這些的!」鄰居氣得青筋暴起,聲音更大了。
「沒人報警嗎?」我問道。
「警方來了無非就是批評教育幾句,他們一走,你弟媳打得就更凶了。有一次村裏的老張頭看不下去了,讓村委會的來勸勸你家人,結果別人前腳走,姚燁後腳就被打了。我在家裏聽著孩子的哭聲,心疼的喲!去你家一看,孩子肋骨都給打折了!」鄰居邊說邊抹了抹眼淚。
「我勸你媽他們對孩子好點兒,結果被他們臭罵了一頓!這我怎麼還敢管!」
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沒想到一個八歲的孩子竟然要承受這麼多。
我回家摸了摸侄子的頭,愈看愈發覺得,站在我麵前的是小時候的自己。
3
爸爸和弟弟在醫院照顧奶奶,一直沒能回家。
我給侄子處理完傷口,打算明天帶他出去買點衣服。
順便到醫院勸勸弟弟,讓他們對孩子好點,那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
沒想到,當晚發生的事徹底激怒了我。
吃完晚飯後,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聊天。
我原本就覺得,和他們沒什麼可聊的,但女兒一直纏著要弟媳抱,不願意去睡覺,所以我隻能坐在一旁跟他們尬聊。
見侄子被我媽和弟媳趕回了房間,我覺得他實在可憐,於是拿了些從城裏帶回來的零食送給他。
家裏重新翻修過房子,想著孩子雖然穿的差點兒,但住的應該不錯。
結果他們居然讓侄子住在樓梯口的小隔間裏,陰暗潮濕的小房間牆角爬滿了鼻涕蟲。
房間裏沒有燈,隻擺了一張小床和單薄被褥。
我不禁感歎,這孩子該不會不是他們生的吧。
在我的邀請下,侄子願意出來跟女兒一塊玩。
女兒帶了好多玩具,侄子蹲在一旁看著女兒擺弄那些東西。
見女兒玩具掉到了地上,侄子趕忙去撿。
沒成想女兒一把奪走了侄子手裏的玩具罵道:「你一個傭人,有什麼資格碰我的東西!」
顯然受大人的影響,女兒已經不把侄子當哥哥了,而是把他當成了傭人。
家裏的大人我管不了,也不敢管,可是女兒怎麼能說這種話?
我斥責道:「楚楚,你怎麼能這麼不尊重人呢?快跟哥哥道歉!」
見我生氣了,女兒愈發來了脾氣,拿起手中的玩具向侄子砸去。
看著侄子頭上高高腫起的大包,我憤怒地衝女兒手臂上打了一巴掌。
「楚楚,你怎麼能這樣呢!」說罷,我命令女兒到一旁麵壁思過。
女兒委屈地哭了。
母親見女兒一哭,心疼的不得了,揪著侄子的耳朵破口大罵。
「你這個瘟神,成天隻會惹事!」說罷,重重的拳頭落在侄子身上。
侄子拚命護著頭,忍受著暴風驟雨。
沒見他落一滴淚,我心想這孩子真倔,和我小時候一樣。
我攔在母親麵前,結果侄子又被弟媳拉了出去,拿著衣架一頓痛打。
馬上侄子身上翻起一道道紅棱子,可他愣是一聲不吭。
「別打了!這孩子難道不是你生的嗎?」我衝弟媳吼道。
弟媳聽到這話,臉色發白,氣衝衝地說道:「這孩子當然是我生的!」
「你要是心疼他,幹脆把他帶走,我看見他就心煩!」說罷狠狠衝侄子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腳。
侄子重心不穩摔倒在地,頭碰到地板上竟暈死了過去。
「一說你就裝暈,你怎麼不去當演員呀!」弟媳見狀伸腳踢了踢侄子,見他不醒才開始慌了。
我把侄子抱在懷裏,撥打了120。
醫生很快就來了,可是弟媳和媽媽都不願意陪侄子去醫院做檢查,我隻能讓他們帶著女兒,我陪侄子去了醫院。
這次檢查讓我發現了驚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