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裴打仗期間納了一個小妾,
作為夫人,我雖不願但也要大度。
可是這小妾卻私自跑回京城。
直接跪在我麵前說她錯了。
她這一次一定要讓我同宋裴和離,脫離苦海!
1.
都說將軍在外新納了個妾。
我想著男子行軍打仗,苦悶枯燥也算正常。
隻是我沒想到,這個小妾不陪著將軍,竟然跑回來要我和離。
實在大膽!
孔嬤嬤瞧不上她,罵她無禮又粗鄙。
她卻擋開了孔嬤嬤的巴掌,又將孔嬤嬤推開,跪倒在我腳邊:
‘夫人,主母,姐姐,我真的是想救你,也想救我自己,你相信我!離開這個家,你才能活!’
這是說的什麼胡話。
我想躲開她,可她抓著我的裙角怎麼都不鬆手。
兩個嬤嬤一齊都拉不開她。
‘你到底想如何!’
她抱著我的大腿喊到:‘老夫人要陷害你謀害婆母,她給自己下了毒,說是你送的湯有問題,就是要陷害你呀!’
我愣住了。
‘你怎的知道,我剛給婆母送了羹湯?’
羹湯晌午已經送過去了。
這女子剛剛進門,她是如何知曉?
她緊蹙著眉頭:‘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
沒等我問清楚,門外丫鬟急匆匆的跑進來:
‘不好了,老夫人嘔吐暈倒了!’
2.
我來不及細想那女子的話。
趕到老夫人房裏,果然老太太躺在床上,臉色煞白,似是喘不上氣的樣子。
大夫說是食物中毒所致。
小姑子宋寧守在床邊,脫口指責是我下毒謀害婆母!
那場麵,竟然和那小妾說的不謀而合!
我腦子裏想著小妾的話,沒來得及應付宋寧。
她就已經讓人去報官了。
‘等等!’
門口響起那小妾的聲音。
隻見她拎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朝我眨了眨眼:‘我問過院裏的人了,老太太喝過夫人送的羹湯以後,吃了大小姐送來的糕點,之後就毒發了,要是論食物有毒,大小姐的嫌疑更大吧!’
宋寧有些啞口無言,我讓大夫分別檢查了兩份吃食,大夫說都無毒。
隻是兩份食物中有相生相克之物,才會引起老夫人的病症。
隻需要用藥排毒,在好好養著就行。
宋寧本來還想說是我故意送來不好的食物。
那小妾又還嘴道:‘夫人先送的,小姐後送的,恐怕是小姐看了夫人送的食物種類,特意選的相克之物吧,小姐這般要謀害生母,是想如何啊?’
宋寧無話可說了。
我先將此事作罷,不再繼續追究。
隻是這個小妾,似乎不是尋常之人......
3.
她說她叫桃夭。
是好不容易跑回來的。
就是為了給我報信!
‘雁回關一戰,老將軍會被自己身邊的一個少將暗算,會有性命之危,到時候全軍無將,雁回關會大敗!’
她說的真切,我卻一頭霧水。
‘你休要胡說,我父親麾下皆是衷心之輩,怎麼會有暗算?’
‘有一個小將,是宋裴派給老將軍的!’
我反駁她:‘既然是宋裴派給我父親的,就更不會......’
我驚訝的看著她!
她的意思是......
是宋裴,我的丈夫,要暗算我的父親?
她見我似乎是明白了,肯定的點了點頭。
我無法相信,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她卻胸有成竹:‘你們家不是有自己訓練的信鴿嗎?趁現在還來得及,你可以飛鴿傳書告知老將軍,讓他設局防範,這樣就能證明我說的話了!’
我還是猶疑。
一方麵覺得她是在胡說八道。
一方麵又覺得涉及父親安危,如果是真的,那我說不定能救父親一命!
她說她用性命擔保。
我想起她幫我解了婆母食物中毒之圍。
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我給父親遞了飛鴿傳書。
又將她軟禁在偏園,如果證實是她挑撥我們夫妻關係,那我絕不輕饒!
4.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父親聽了我的話加以防範,結果真的抓住了那個在背後捅刀子的小將!
我讓父親不要聲張,以免打草驚蛇。
又把桃夭從偏園接了出來。
這些日子她吃了睡,睡了吃,倒是過得自在。
‘你相信我了?’
‘至少我父親的事,如你所說。’
她有點高興:‘我不會害你的,你相信我,我是來救你的。’
可我還是對她能未卜先知充滿疑慮。
她猶豫了再三,告訴了我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說她死過一次,又活了!
她說宋裴救了她,她以為遇見了良人,結果宋裴隻是想利用她讓我傷心絕望。
她還說宋裴在馳援我父親的時候故意拖延,等我父親戰死,順理成章的接手我父親的兵權。
而我因為父親的去世和丈夫的背叛最終憂鬱自殺......
宋裴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我問她:‘那你呢?’
她慘然一笑:‘我?我因為知道宋裴太多的秘密,被他下毒滅口,扔進了江裏,屍骨無存。’
說實話,她的說法太過驚奇。
我從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
尤其是發生在我自己身上。
我與宋裴年少相識,婚後又琴瑟和鳴。
他對我父親敬重有加,我怎麼也想不到宋裴會做出那些事情。
更何況,她還說她死過一次,又活了。
這簡直聞所未聞。
桃夭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你還不信我?’
我不知如何回答她。
她歎了一口氣:‘宋裴知道我跑了,一定會立馬回來找我,因為我發現了他的計劃,你如果不信,可以等等看。’
‘戰事吃緊,將軍作為主將,是不會為了你一個小妾回來的。’
宋裴是守國的將軍,他心中有家國大義。
臨陣回朝,他決不會做。
桃夭嗤笑:‘那你真的是不了解他,夫人,我們再賭一次,如果他回來,還要帶走我,您就試著相信我說的話......‘
她的目光如炬:‘為了你,也為了我。’
5.
宋裴回來了!
他風塵仆仆的站在我麵前,俊朗的臉變得黝黑。
‘阿嬈,我回來了。’
他牽起我的手,眼中有疲憊,也有我熟悉的深情。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會心疼不已。
可現在,我想到的都是桃夭說過的話。
竟成真了......
我收斂思緒,不著痕跡的抽回手:‘將軍應該很是疲累了,快快進屋歇息。’
宋裴一笑:‘我不累,阿嬈操持府中大小事務,才是辛苦了。’
‘將軍說的哪裏話,都是妾身該做的。’
他又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桃夭沒給阿嬈添什麼麻煩吧。’
我低眉淺笑,掩飾住情緒。
他居然知道桃夭在府上。
不過也是,這將軍府是他的,自然有他的眼線。
‘怎會,桃夭姑娘很是知理懂事。’
‘那就好,那女子出自山野,什麼都不懂,這回我一並把她帶走,免得擾了阿嬈。’
宋裴語氣輕鬆,就像是隨隨便便要帶走一個什麼物件。
我的心卻沉了。
他才剛回來,人還沒有坐穩,便先提到了要帶走桃夭。
可見他對此事是多麼的著急。
一切都如同桃夭所說的那樣。
分毫不差......
6.
晚飯過後,宋裴接到一封飛鴿傳書,他當著我的麵拆開。
看完後臉色閃過一絲不自在。
‘怎麼了?’
他搖搖頭把信件燒掉,似乎是猶豫了一下:‘阿嬈,我恐怕一會就要走了。’
‘將軍剛剛回來,這就要走?’
宋裴點點頭,說前方戰事緊要,他必須回去。
我其實已經習慣了,默默的給他收拾行囊。
‘桃夭......我還是帶走吧,免得給你添麻煩。’
我笑笑:‘將軍很喜歡桃夭姑娘?’
宋裴一愣,隨即笑道:‘阿嬈別多想,我隻是......’
‘將軍在外麵,有個能照顧生活起居的人,妾身也能放心些。’
我看著他開始放光的眼睛:‘隻是她恐怕不行。’
‘為何?’
宋裴的瞬間變臉,抓著我的手都用力了幾分。
我看著麵前熟悉又有點陌生的男人,發現自己以前從來都看不透他。
而如今,似乎更能看明白些了。
那封飛鴿傳書,我悄悄在他身後瞥見了‘老將軍無事’的字樣。
在朝中,隻有我父親能被稱為老將軍。
不難看出,他真的跟父親軍中的人有私下往來。
我想起桃夭跟我說的,上一世的結局,心中開始發寒。
‘阿嬈?’
我回過神:‘桃夭姑娘,出身不高,應該把她交給妾身,讓妾身調教調解。’
‘阿嬈多慮了,不用那麼辛苦的。桃夭雖然出身鄉野,但身上有種天然的純淨,更是她的寶貴之處......’
我裝作不知:‘是嗎?’
心中想的卻是她盤腿坐在椅子上大口喝酒時的樣子。
宋裴見狀趕緊哄我:‘阿嬈別氣,你永遠都是我的妻子,等我得勝還朝,阿嬈想怎麼調教她都可以。’
‘將軍就這麼想帶走她?’
‘是。’
看著他堅定的樣子,如果是以前,我一定傷心嫉妒。
然而現在......
‘可是桃夭姑娘有孕在身,恐怕不能跟你行軍,需在家安心養胎才是。’
7.
桃夭懷孕,傳遍了整個將軍府。
她本人聽聞也先是一愣,隨即笑開:‘懷孕,你還真想的出來。’
‘我有什麼法子。’
宋裴是這個家的主人,他想帶走什麼人,豈是我能阻礙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老太太出麵。
而老太太最看重的,就是血脈傳承。
知道桃夭懷孕,老太太興高采烈的親自過來探望。
聽說宋裴要把桃夭帶走,還罵他不懂事,最後直接上升到不守孝道,以死相逼。
宋裴無奈之下,隻能答應。
我歎出一口氣:‘也不知把你留下,是對是錯。’
‘自然是對的,你這是給了咱們兩個一線生機。’
‘那接下來就能相安無事了嗎?’
她搖搖頭:‘林思嬈,你冰雪聰明,不會看不出來,這將軍府的一家子,都想讓你早點滾蛋,或者早點死吧?’
多年的窗戶紙被桃夭一下戳破。
我無力反駁。
這麼多年,婆婆和小姑的為難從來沒有停止過。
近日都已經要嫁禍我謀害婆母了。
桃夭反問:‘你覺得,家裏這些事宋裴會不知道嗎?’
我逐漸清晰:‘他立刻就能知道你跑回來,家裏的事情,怎會不知曉。’
是啊,從前連接不上的,或者說是不敢連接上的種種跡象。
在桃夭的點醒下,都清楚了。
在府裏,宋裴任由母親和妹妹對我欺淩。
在外麵,他納妾想讓我嫉妒傷心。
多年來我蒙蔽自己,現下也該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