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孤零零死在陰暗潮濕的精神病院的時候。
我的爸媽正在金碧輝煌的展館裏給我的弟弟舉行盛大的畫展。
而我的女朋友,正在一旁給他鼓掌慶賀。
這本該是屬於我的榮譽,這個展館裏的每一幅畫都是我的嘔心瀝血之作。
可現在,都是弟弟的了。
我和弟弟爭了一輩子,結果最後落了個一無所有的下場。
再睜眼,我決定什麼都不爭了。
這一世,我隻想過好自己的日子。
好好愛自己。
......
“思辰,你弟弟身體不好,不像你畫畫讀書都那麼優秀,隨便怎樣都能考上一個好大學。所以你得獎的那副畫,是不是可以......”
說到後麵,媽媽的聲音越來越低。
可他看了一眼站在一邊傷心到搖搖欲墜的弟弟。
到底還是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了。
“你是不是可以把你的那副畫讓給你弟弟,讓你弟弟用這個獎進藝術大學。”
把我的畫讓給弟弟?
我艱難的理解著媽媽話裏的意思。
一個人孤零零死在精神病院陰暗的地下室,直到屍體發臭都無人知曉的孤寂似乎還刻印在骨子裏。
好一會兒,我才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了高三這一年。
一切還來得及的時候。
站在弟弟旁邊的爸爸看我半晌沒說話,氣怒地道:“思辰,你是哥哥,能不能不要這麼小肚雞腸,把你的畫讓給弟弟怎麼了?”
“你弟弟要不是身體不好,你以為他用的著你的這破畫,他的成就絕對比你更高。”
“總之,你不讓也得讓出來。”
上輩子。
他們也說過同樣的話。
讓我把畫讓給陳思楠。
我的弟弟。
當時我被氣瘋了,堅決不同意。
結果這副畫,在他們的暗箱操作下,最後還是變成了弟弟的名字。
決定保送名額的這個國獎,自然順理成章的也成了弟弟的。
而他們連知會我一聲都沒有。
害我以為自己的保送是板上釘釘的事。
讓我在家裏待了三個月,直接錯過了當年的高考。
事後,我傷心欲絕的問爸媽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們隻是輕描淡寫的說:“哦,沒跟你說嗎?可能是這幾天忙著思楠保送的事情,忙忘記了。”
我看著如此滿不在乎的父母,心碎了一地。
我知道他們才不是什麼忘記了。
隻是怕告訴我,讓我鬧了出來,壞了弟弟的好事。
我不得不再複讀一年。
結果等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
弟弟又出事了。
他根本就沒有畫畫的天賦,在藝術大學裏,一連掛了八門專業課,即將被退學。
爸媽便再次提出,讓我把自己苦心籌備半年的畫展,讓給弟弟,好讓他順利畢業。
我不答應。
爸媽就再一次動用了他們的人脈。
在畫展展出前,我所有畫的署名都莫名變成了弟弟的。
我崩潰的大喊:“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偏心,難道隻有弟弟是你們的孩子嗎?難道搶走我的所有東西,你們才開心嗎?”
回答我的是爸爸惡狠狠的一巴掌。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弟弟要不是身體不好,不能費心畫畫學習,他哪裏用的上你的東西。”
“像你這樣不知道謙讓的白眼狼,就算再學習好,再有天賦又有什麼用。”
“我們以後老了,也靠不上你。”
就這樣,我的東西再次被搶走了。
上輩子,直到死的那一刻,我才明白。
能夠被搶走的。
可能從來都不屬於我。
就像那副得獎的畫。
就像我的畫展。
就像父母的偏愛。
可總有東西是他們搶不走的。
就像是我的天賦和我的學習能力。
回過神來。
我抬起眼睛,看向爸媽,頷首道:“好,那就讓給弟弟吧。”
爸爸神色一驚。
沒想到我答應的這麼痛快。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欣慰的道:
“思辰到底是大孩子了,真懂事。”
“你能這樣想最好了,兩兄弟就該守望相助才對。”
說完,他們就如釋重負的拉著陳思楠的手,出去吃大餐慶祝了。
全然忘了,家裏還有一個剛剛為了他們的寶貝兒子,做出那麼大犧牲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