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英回來的時候像是突然轉了性一樣,跨進家門先替我衝了一杯麥乳精。
又晃了晃手裏的肉,“今晚吃肉,給你補補身體,這個麥乳精,你也喝點。”
我沒有回應,沈長英從來沒有給我做過好吃的飯菜,我每次加班加點回來後,都是吃冷饅頭和麵糊。
這幾年,我都已經習慣了,哪怕我的工資全部上交。
我也從未見過一點肉腥,反而是何昌明,比剛來工廠的時候胖了很多。
等到傳出飯香味,沈長英將菜陸續端上桌。
她給我夾了一塊肉放進碗裏,我埋頭一言不發配著粥吃著麵前的小菜。
沈長英笑著說:“聽說後天晚上要舉辦一個歡送會,聽說有人被安排參與國家秘密武器計劃。
也不知道是誰,他們還說首領團長還有理工大學的代表,很多人都會來。
你也去吧,到時候帶上昌明,你替他多說兩句好話。”
我動作微微停頓,這幾年沈長英跑東跑西,到處送禮說好話。
也就是為了讓何昌明能夠爬到更高的位置,這次爆炸的實驗,也是工廠十分看重的,有很多上級都在盯這個項目。
如果不是沈長英不斷撒潑打鬧,逼我把何昌明加進來,現在也不會功虧一簣。
原本她想讓何昌明踩著我上位,分走我們的功勞,卻沒想到何昌明什麼都不懂,連最基本的零件都能以次充好,出了最不該出的錯誤。
我隻是淡漠開口:“這次的歡送會,最好不要讓何昌明去。”
我這話著實好心提醒,首領正因為實驗爆炸出在何昌明導致的錯誤上大發雷霆,不過是想開開心心送我離開後再和何昌明秋後算賬。
一旦何昌明主動出現在領導麵前,等到理工大的團隊和北京指派過來的人知道何昌明就是罪魁禍首,那他隻會被當場清算。
可是沈長英不懂,她立馬摔了碗筷,滿臉怒容。
“你就是斤斤計較,讓你幫一下昌明怎麼了?他一個人有誰能幫他嗎?”
我的臉被濺了很多菜和粥的混合物,我慢條斯理擦幹淨臉上的臟汙。
隨後抬頭平靜看向沈長英,“我幫的還不夠多嗎?又有誰幫我?”
我允許自己妻子的初戀踩著我上位,容忍他們毫無忌憚地卿卿我我,還不夠嗎?
我從普通工人開始做起,跟著袁老學習,有多辛苦隻有我知道。
我不是何昌明,沒有沈長英助我上位。
沈長英沒想到我會反駁質問她,第一次罕見被噎住,許久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沉默著把碗裏的飯吃完,臨走前我沉聲說道:“我會去的,如你所願。”
兩天後在歡送會上,首領都還沒來,我安靜坐在桌上,工友都把我推到首領旁邊的位置先落座。
沈長英卻一把將我拽到一邊,她笑著說:“劉言有什麼資格坐領導旁邊啊,又不會敬酒又不會說話的,呆頭鵝一個,還是昌明適合陪領導。”
眾人麵麵相覷,我卻忍不住笑出聲,的確,論偷奸耍滑,諂媚上位我的確比不上何昌明。
沈長英端著酒杯拉著何昌明不斷給廠裏的領導和軍區的人敬酒,笑得合不攏嘴,在飯桌中穿梭。
“昌明可是大學生,你們得好好給機會啊。他什麼都能做,以後一定會帶著我們廠受到重視,被北京重點關注的。”
我看著他們,忽然感覺像是在參加婚宴,沈長英和何昌明隻差胸前的紅花,就可以直接結婚了。
沈長英在和我的婚禮上,都沒有笑得這麼開心。
我自嘲一笑,果然這麼多年我都是在自我欺騙,沈長英根本就沒愛過我。
何昌明敬酒後也毫無愧色坐下,將我趕到了角落的位置,他朝我挑釁一笑。
“抱歉啊劉哥,不是誰都能坐在領導身邊的。”
我捏著酒杯朝他遠遠一笑,何昌明熱絡地和周圍人打招呼,卻沒發現全場冷得可怕。
“那你又有什麼資格?今天歡送會是為了送劉言,你算個什麼東西!”
首領一臉陰沉站在門口,身後跟著一大群人。而沈長英手機酒杯滑落,她滿臉不敢置信地看向我。
“你?劉言,是你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