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避開府上的下人,悄摸地收拾行李。
這府中的下人我是使喚不動了,早在上次走過一次鬼門關,我就認清了現實。
這府中上下都是孟聞和袁昭安插的人,我在將軍府上已經沒有話語權。
此地不宜久留,我想著收拾好後先離開,距離出嫁日還有一個月,我也不願再待這裏受委屈。
好在孟聞袁昭沒說要把我鎖在柴房,如今我還能走動。
回到我自己的院子中,看見被我搭理的正好的蘭花,已經變得奄奄一息。
院裏的各處擺件也早已移位,甚至不見了許多。
聽著屋裏人傳來的笑聲,我深吸一口氣。
都是要離開了,再忍一忍先別計較那麼多。
可是當我推開房門,眼前的一幕不禁讓我紅了眼眶,鼻尖一酸。
原本低調奢華的屋內設計,已經被人改動的大變樣。
擺上了許多看著就昂貴的擺件,華而不實還很老氣,這個審美根本不屬於我。
我原先的衣物也被清理,像扔垃圾一樣堆在角落。
我不相信下人會遺忘收拾房間,這隻能證明是蘇曼娘,故意要給我看的。
我居住了十來年的屋子,承載了多年回憶和心血的地方,就這麼幾天,被毀的麵目全非。
孟聞皺眉道,“進屋前不知道敲門,這些年交給你的規矩都忘了嗎?”
“連曼娘年僅六歲的弟弟都比你懂事。”
袁昭正在擺弄他的古箏,彈奏著曲子哄蘇曼娘入睡。
“你又來做什麼?反複這樣想吸引我們目光有意思嗎?”
他們倆冷眼看著我。
仿佛把我當做戲台上唱戲的醜角,看我還能鬧出什麼幺蛾子。
可是曾經也是他們先朝我伸手,告訴我不用再害怕。
胸口悶痛,有小人往上一拳一拳的砸。
但我不在乎了,略過他們走向梳妝台,從隱秘的角落拿出了一件東西。
這是我和父母曾經來往的書信,我有收藏好的習慣。
其中有聊到軍事上的機密,放任這書信留在府中,後續要是泄露出去,隻會徒增煩惱。
我如此平靜,讓兩人有些意外。
袁昭叫住了我,遞給我一瓶金瘡藥,盯著我的手心看了兩眼。
“金瘡藥快點塗上,有傷也不知道去請太醫,我可不想曼娘因為見到你受傷而內疚,回頭又要掉眼淚。”
他將金瘡藥塞給我,很快就退開。
孟聞也開口:“曼娘弟弟還需要養病,這幾日你少來院裏,免得打擾了曼娘和弟弟的心情......”
“放心,我這段時間會搬出去住,這偌大的將軍府就留給蘇曼娘和她弟。”
我直接打斷了孟聞的話。
“我會盡快搬出去,不勞你們費心。”
屋內一時無人說話,氣氛變得寂靜,此時我的心裏還生出一絲期待。
從小到大,我們三人就沒一天分開過。
左右鄰居讓我們三更好互相往來,由於我府中沒有長輩在的緣故,三個小孩玩得會更高興,所以多數是孟聞和袁昭往我府上跑。
一來二去久了,府中也多了兩處院子是孟聞和袁昭住的。
而我幼年被人欺負,灌輸了夜裏會有鬼魂敲門的鬼故事,我不敢一人入睡。
孟聞和袁昭就會抱著枕頭和被子敲我的房門,早先我被嚇一跳,還以為故事是真的。
開門一看原來是孟聞,最後兩人留了下來,在我屋內打地鋪陪著我入眠。
我們有這麼多的美好回憶,我曾經也得到過他們全部的偏愛。
可他們現在寧願相信一個外人,造謠我欺負蘇曼娘,也不願意相信我的為人,相信我們這麼多年的情誼。
而如今我要離開,沒有收到任何一個人的關心或者是挽留。
隻有袁昭的一聲冷笑。
“你要是早這麼識趣,曼娘也不會受這麼多委屈。”
孟聞更是把我趕了出去,關上門。
“曼娘心思純良不會和你計較這麼多,這段時間也少回來討嫌。”
“以後也別想仗著自己的身份想欺壓曼娘,我們可都一直看著的。”
我望著緊閉的房門,冷笑一聲。
討嫌。
以後。
“哪裏還有什麼以後。”
這混亂不堪的關係,不值得我越陷越深。
我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