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三個月時,醫生老公親自操刀替我做流產手術。
黃色垃圾桶內,是我那已經成型的孩子。
顧時初用白大褂擋住薑薇好奇的雙眼。
“別看,容易做噩夢。”
結束之後,他冷冷的朝我肚子上扔來幾張衛生紙。
隨即帶著薑薇離開。
後來,顧時初知道真相以後,哭得肝腸寸斷求我:“不離婚好不好?”
......
躺在手術台上,我還是不敢相信要我孩子性命的竟是他的親生父親。
顧時初忙碌的準備手術時要用到的器械。
我扶著床沿起身看向他。
“真的要這樣做嗎?可他是無辜的啊。”
我知道,無論我怎樣哀求,他決定了的事情根本無法改變,可我還是不死心,心存幻想。
但現實往往比想象殘忍。
顧時初戴著醫用口罩,所以看不清他的神情,隻是聽見他極力壓製的憤怒。
“我也是無辜的,不能因為他的出生,而讓我身處險境。”
“怪就怪他來得不是時候。”
我默默躺了回去,嘴裏酸澀無比。
“是你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
顧時初輕嗤一聲,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冷淡。
“我既然能把他帶來,也能把他送走。”
“乖乖躺著,手術馬上開始了。”
但坐在凳子上的顧時初卻遲遲不肯動手,隻是一個勁的盯著門外看。
“現在停手還來得及。”
隻是在最後一秒我依舊還在勸解顧時初。
他轉過身,將目光投在我身上。
“你想多了,我在等薇薇。”
顧時初的話猶如一盆冰水,將我身體澆了個透。
我這麼狼狽的時候,他也不忘讓薑薇來看我笑話。
門被打開,薑薇穿著無菌衣走了進來。
顧時初示意她坐在身旁。
護士走過來準備給我打無痛點滴,我麻木的將手遞給她。
隻是在下一秒,顧時初便開口。
“不需要麻藥,她耐痛能力比較強。”
“忍忍就過去了。”
護士還想說點什麼,但直接被顧時初的眼神嚇到,她隻得默默退回旁邊。
顧時初明明知道,我連來月經時的疼都忍耐不了,更何況還是進入身體的手術。
可他似乎已經忘了,人的記憶真的會消散得如此之快嗎?
顧時初坐在我大腿中間,示意我將腿張開,我就那樣直勾勾的對著薑薇。
她厭棄的皺了皺眉,但還是忍不住觀看。
“好痛。”
器械進入身體那一刻,我不由得發出嘶吼,護士趕忙走到我身邊,將我手握在手心。
顧時初動作粗魯,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換作以前,我要是手上割破一條小口子,他都會心疼得不能自已。
“叫什麼叫,疼不疼我還沒有數嗎?”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能裝。”
天花板的白熾燈刺得眼生疼,直到流出眼淚,我才緩緩閉眼。
我能感覺到孩子正在一點一點流失,可身體的痛早已超過心裏的痛,下身已經麻木,隻有心臟像被刀刮過一般。
顧時初親手殺掉了他的孩子。
他真的做到能把他帶來,又把他帶走。
薑薇忍不住好奇,起身走到我身前。
顧時初趕忙用白大褂擋住身下的垃圾桶。
“薇薇別看,晚上容易做噩夢。”
可薑薇開始撒嬌,嘴裏嬌嗔的說著。
“不要嘛,時初哥哥,我就要看就要看。”
“你給我看看嘛,求你了。”
“我答應你就看一眼,好不好?。”
護士鄙夷的瞥了一眼薑薇,然後拿紙替我擦拭額頭的汗珠。
顧時初最終妥協,讓薑薇瞟了一眼。
看完之後,薑薇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我已經沒有力氣起身,顧時初隻是冷冷的將衛生紙扔在我腹部。
“我還有事,你自己處理。”
說完,他和薑薇脫下手術衣便走了出去。
護士給我拿了止痛藥,讓我在手術室多休息一會兒在起身。
從手術室出來時,顧時初的辦公室已經大門緊閉,不知所蹤,他終究沒再來看我一眼。
他口裏所說的工作也不過是陪薑薇罷了。
回到家,我去廚房給自己熬了碗白粥,喝下之後才覺得胃裏被填滿。
打開手機,空空蕩蕩的微信界麵,沒有顧時初的一句問候。
但我還是厚著臉皮給他打去電話。
“今晚還回來嗎?時初。”
電話那端本來還在歡聲笑語的交談,瞬間戛然而止。
“今晚還有手術,就不回來了。”
“睡值班室就行,你也別給我送飯。”
顧時初說謊的技術真是一點也沒有長進,他早在我離開之前就已經離開了,而那頭分明也傳來了薑薇的笑聲。
我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哪還有時間給他做飯啊,都已經自身難保了。
因為他總是熬夜值班,覺睡不好,飯吃不飽,所以半夜我都會燉點雞湯給他送去。
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需要我的關心,送飯這種事情也變成了薑薇。
話音剛畢,顧時初便迅速的掛斷了電話,生怕我會打擾他們。
朋友圈右上角顯示一個紅點,我順其自然的點進去,卻看見薑薇更新的動態。
“謝謝某人精心替我準備的燭光晚餐。”
圖片裏是薑薇的自拍照,她對著屏幕比耶,但細心的我還是發現,照片右下角男人的半個手掌。
因為上麵是我和顧時初結婚時買的戒指,一眼就能認出來。
關掉手機,我徑直的走回房間,沒有洗臉也沒有洗澡,隻是疲憊的倒在床上。
回想顧時初做出的種種,再深厚的感情也經不起這些事情的折磨。
顧時初的媽媽很不喜歡我,相反她更青睞薑薇那種小鳥依人,看著更容易被拿捏的性子。
本來顧母就在勸誡顧時初和我離婚,哪知道我突然宣布懷孕,她隻得隱忍自己內心的不滿。
可有一天她突然給顧時初打來電話,說她專程去廟裏求了簽,我肚裏的孩子不能生下來。
因為他和顧時初八字相克,如果執意生下,顧時初會有血光之災,嚴重的話還會有生命危險。
聞言,顧時初也嚇得不行,他覺得一定是自己長期做流產手術,那些死去的嬰兒來找他報仇。
所以,他當即決定替我做流產手術,即使我苦苦哀求,他依舊無動於衷,告訴我,孩子還會再有,可肚裏這個一定不能生下來。
百般無奈下,我被他拖進手術室,孩子流掉,他心裏的石頭才被放下。
可我不知道的是,這種讓人羞恥的情況下,他都忘不了薑薇。
薑薇和顧時初屬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關係,但因為學業,薑薇選擇出國深造。
而我因為身體原因,以病人的身份闖入顧時初的世界,一來二去,我們便相熟,他也開始對我發起瘋狂追求。
結婚之前我並不知道他心裏一直住著薑薇,因為他對我百般照顧,處處依著我,可薑薇結束學業,凱旋歸來時,一切都變了。
原來在他心裏的那個人一直都是薑薇。
第二天,顧時初洋溢著笑臉回到家,隻是看到我時,他突然斂起了嘴角的笑意。
我端著水杯坐在沙發上,看著客廳掛著的藝術照,覺得甚是諷刺。
“昨晚在薑薇家裏留宿的吧。”
我心平氣和的問他,也堵他到底會不會對我說實話。
顧時初放下車鑰匙,徑直朝我走來坐在我身側。
“留宿又怎樣?又沒發生什麼。
“薇薇她才回國,飲食起居都還不不習慣,我這個做哥哥的應當照顧她。”
“倒是你,一天疑神疑鬼的。”
“我真想和薑薇複合,哪還輪得上你和我結婚。”
顧時初一臉不屑,對昨天的事情絲毫沒有愧疚之意。
他是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冷漠?我好像都有點不認識他了。
“我隻是問問,沒別的意思。”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情侶水杯,抿了抿幹涸的嘴唇。
可惜隻剩這一個了,另一個被他隨意丟棄在垃圾桶內,他嫌棄造型太幼稚,不夠成熟。
但回想起來,這還是他興致勃勃跑到飾品店替我買的。
“收拾一下,回去看看媽。”
“知道孫子沒了,她也挺難過的。”
說完,顧時初便朝著房內走去。
我也跟著起身將水杯放在茶幾上,本來就是她的主意,她又怎麼會難過。
進房間時,顧時初正準備脫衣服,隻是看見我的那一刻,他又快速將衣服穿上。
但我還是看到了他脖頸處的吻痕,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整個頸部。
“你怎麼進來都沒有聲音,跟鬼似的。”
我扶著門框無奈的笑笑。
“你是我老公,換個衣服也不能看了嗎?”
顧時初沒在看我,打開衣櫥在裏麵胡亂翻找一遍,最終找了件高領毛衣,走進了浴室。
到顧家老宅時,薑薇已經提前一步到了。
她在廚房幫助顧母忙裏忙外,兩人相談甚歡,聽見顧時初的聲音,她快速放下手裏的東西走了出來。
隻是她沒像顧時初一樣,隱瞞昨夜的狂歡,而是大大方方袒露出來。
薑薇回來後,顧時初已經很久沒碰過我,唯一碰我那一次又懷孕了。
他隻說工作太累,沒精力想那些,我也表示理解。
顧母看見我,嫌棄的扯了扯嘴角,然後將顧時初拉到薑薇身旁。
“我怎麼看,都覺得你們才像一對。”
接著顧母又拉著薑薇的手說。
“也怪時初沒有毅力,沒經住林可的勾引,才和她結了婚。”
我趕緊走上前替自己辯解。
“媽,你要搞清楚,是顧時初死纏爛打追的我,不是我倒貼。”
顧母將顧時初和薑薇推在一旁,走到我跟前,直接給了我一耳光。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迅速落在我臉頰,頓時嘴角便流出如發絲般粗細的液體。
“長輩說話時,哪有你插嘴的份,你爸媽就是這樣管教你的嗎?”
“再說,我有說錯嗎?不是你勾引時初,他怎麼會看上你這種貨色。”
“我不僅看不起你,我還要把自己祖傳的玉手鐲給薇薇。”
“手鐲在誰手裏,誰才算我顧家的兒媳婦兒。”
接著,顧母將手腕上的手鐲取下,走到薑薇跟前,細心替她戴上。
薑薇搖晃著手腕處的玉鐲,朝我顯擺,眼裏盡是挑釁。
“林可姐,那我就不客氣了喲。”
“誰讓你不得寵呢?”
“婆婆不愛,老公不寵的,嘖嘖......”
我用手撫摸滾燙的臉頰,不爭氣的眼淚也順勢流下。
今天哪是聚餐啊,根本就是來羞辱我的。
薑薇和顧母回到廚房後,顧時初才走過來,他全程沒有幫我說一句話,在這一刻,我終於死心了,他也是向著薑薇的。
“哭什麼哭,我媽又沒用力。”
“你也別玻璃心,我媽她一直這樣。”
“忍忍就過去了。”
我實在忍不住,朝顧時初怒吼。
“忍忍忍,就知道讓我忍。”
“要忍到什麼時候才是盡頭?”
“是不是看你和薑薇上床,我還要忍著。”
“可我已經忍不了了。”
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胸腔也不自覺的跟著上下起伏。
我以為顧時初看見這一幕,多多少少會施舍一點憐憫給我,可我似乎忘了他在手術室對我的冷漠。
“啪”
又是一巴掌落在本就紅腫的臉上。
我驚恐的看著眼前近乎發狂的男人。
“林可,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你怎麼跟我說話呢?剛剛對我媽說那樣的話,我都沒有怪你,現在倒好,還學會得寸進尺了。”
“這飯你還吃不吃,不吃就給我滾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我媽沒有錯,薇薇也沒有錯,我更不可能有錯。”
我朝他點點頭。
“對,錯的都是我,自始至終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嫁給你,更不該懷孕。”
“我的錯。”
我垂著頭,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甩在自己臉上,開始很疼,可後來已經麻木了。
走到門外時,才發現外麵下著大雨,天際邊響起轟鳴般的雷聲。
屋內的薑薇害怕的叫了一聲。
“時初哥哥,我好害怕打雷啊。”
顧時初趕忙跑進來了屋內。
“別怕薇薇,我來了。”
以前我也很怕打雷,打雷時顧時初總會默默將我擁在懷裏安慰,可現在我好像不怕了,不是因為變得勇敢,而是沒了保護我的人。
再不離開,顧時初又該說我厚臉皮了。
夜裏做了很多夢,夢到我和顧時初的種種,直到夢見他又將我拖回手術室,我才驚恐的醒來。
我下意識摸了摸額頭,才發現自己發燒了。
習慣性的拿起手機準備給顧時初打電話,卻發現我好像沒了資格。
從抽屜找到一片退燒藥吃下,才又回到床上。
第二天一早,我便來到醫院,想著也該和顧時初好好談談離婚的事情了。
走到門口卻看見薑薇正坐在顧時初腿上,兩人不顧旁人的眼神,一個勁的打鬧。
突然,顧時初發現站在門口的我。
“可可,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