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言心靈根被毀後,我本準備好好羞辱她一番。
可突然一陣暈眩,讓我意識到我竟然是一本修真女尊文的惡毒男配。
女主落難後,我以折磨她為樂。
她恨我入骨。
等到她重回巔峰後,第一個除掉的就是我。
我打了個冷顫,生生咽下了刻薄的話。
轉手遞上了珍貴藥丸,對她說:
“師姐,從此以後,你都有我。”
“但你要答應我,等你東山再起時,別忘了今日是誰救了你。”
“喬言心,你一個廢人還賴在這裏做什麼?我逍遙宗沒有你這樣的廢物,識相的趕緊滾!”
“你還瞪我?你以為你還是原來那個仙女大師姐嗎?你現在臉上這麼長一道疤,以後誰敢娶你啊?”
“我看啊,你不如找個青樓,把臉蒙上,或許有那眼瞎的圖你身子呢。”
我路過的時候,聽到一陣放肆的大笑。
喬言心站在山門口,臉色鐵青,沉默不語。
有修士看到我,興奮地朝我揮手:“蘇離川!你快來!”
“這可是你能報仇的好機會!我可還記得喬言心當時是怎麼羞辱你的!”
我也沒忘。
喬言心是逍遙宗大師姐,深得掌門喜愛,仰慕者眾多。
奈何本人斷情絕愛,潛心修煉,更對周圍人冷漠至極,因此人緣極差。
三個月前,喬言心奉命前往秘境修煉。
卻不知為何誤入歧路,被魔氣侵蝕,靈根盡毀。
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卻再也無法修行。
喬言心自此閉門不出。
據說掌門痛心疾首,唉聲歎氣了好一陣。
沒想到喬言心再次出現,居然要被趕出逍遙宗。
她穿著粗布麻衣,全身上下隻背著個小包裹。
無比落魄。
我和喬言心的過節無人不知,他們自動給我讓出了一條路。
曾經我也是她的仰慕者之一,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我大著膽子向她表白了。
我家世代行醫,頗有些名氣。
父母送我來逍遙宗修習藥宗之術,希望我光耀門楣。
因此表白前我信心滿滿。
人來人往的太極廣場上,等了很久的倩影終於出現時,我毫不猶豫地遞出傳家寶——
醫死人肉白骨的保命丹。
然後朗聲說:“喬言心,我心悅你。”
2
誰知道喬言心看都沒看,冷哼一聲,上下打量我。
“蘇離川,你的腦子裏整天都裝著些什麼?”
“逍遙宗是修煉的地方,不是供你談情說愛的。”
“我一點也不喜歡你,甚至可以說討厭你,希望你適可而止。”
這件事以後,我被全宗門當成笑話笑了一個多月。
走到哪都有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自那以後我對喬言心的印象極差。
法術高強有什麼了不起?連人話都不會說。
如今,喬言心跌入泥潭,牆倒眾人推。
我不趁機踩上幾腳,心裏不痛快。
我慢條斯理地走到喬言心麵前,嗤笑出聲。
“哎呀,這不是大師姐嗎?怎麼現在弄成這樣了?”
“這麼深的疤,以我行醫多年的經驗來看,怕是沒治了。可惜啊。”
原本神色淡漠的喬言心卻驀地抬頭。眼神憤恨。
即便臉上被長長的疤痕覆蓋,仍能從中窺見一兩分清麗顏色。
我暗罵自己到今天還胡思亂想。
這時,看熱鬧的修士上前拱火。
“蘇離川,當初喬言心看不上你,現在她可高攀不起了,你千萬不能心軟。”
“就是,她當時怎麼讓你難堪的,如今你就怎麼報複回來。”
我扯了扯唇。
從衣袖內拿出一個盒子,裏麵是我們家祖傳的保命丹。
或許對喬言心損毀的靈根有效。
不過我是不可能給她的。
我想耍耍她,讓她親眼看著希望破滅。
正準備開口,卻突然感到暈眩。
我踉蹌了幾步,一些陌生的記憶席卷而來。
我生活的世界竟然是一本書。
而我,是個惡毒男配。
3
這是一本修真女尊文。
女主喬言心天賦異稟,是個修真奇才。
對人對己都很嚴厲。
但她卻偷偷暗戀著常年雲遊的小師叔。
因為心有所屬,所以對其他人的示好一律冷漠以待。
我就是其中最不怕死的。
後來喬言心被逐出宗門,我作為惡毒男配,懷恨在心,對她極盡羞辱。
甚至讓她在我麵前衣衫半露地跳舞。
直到機緣巧合之下,喬言心找到靈根恢複之法。
日日偷偷修煉,終於大成。
她成為逍遙宗宗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殺了。
喬言心提劍刺向我,血噴了她滿臉,她笑得猙獰。
看到這裏,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現在我的做法,無異於作死。
既然喬言心是女主,那麼她終將走向輝煌。
和她為敵,絕對是嫌命太長了。
想到這裏,我生生把即將脫口而出的刻薄話語咽下去。
大腦飛速運轉,思考我應該怎麼補救。
圍觀的修士們疑惑地看著我。
喬言心卻開口了。
語氣還是那麼的冷若冰霜。
“蘇離川,如果你想報仇,那盡管來吧。我不怕你。”
我忘著她倔強的眼神,鬼使神差地憋出一句話。
“喬言心。縱然你傷我至深,可直到你要離開逍遙宗,我才明白,我喜歡你的心意沒變。”
四周爆發出一陣驚呼。
別說他們,我都被我的靈機一動震驚到了。
我怎麼能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啊?
可轉念一想,也算是豁出去了,當舔狗總比當仇人好。
於是我橫下心,無視周圍的竊竊私語,大義凜然地說:“我們逍遙宗最講情義,喬言心好歹也是曾經的大師姐,你們就是這麼對待同門的嗎?”
4
我平日裏待人友善,出手大方。
因此宗門裏的人我幾乎都認識,也算有些號召力。
他們見我擺明了要護著喬言心,都不說話了。
此時,喬言心笑了一聲,眼神裏滿是懷疑。
她問我:“你說你喜歡我?”
我這人通常不記仇,除了喬言心。
她這幾年一旦惹了誰,我立馬就能知道。
再添油加醋地傳播一番,逐漸地,所有人都對她敬而遠之。
她倒也不在乎,一心撲在修煉上。
我估計她心裏跟明鏡似的,甚至懷疑我是不是假意向她示好再狠狠地羞辱她。
可不能讓女主這麼誤會我。
於是我不由分說地執起她一隻手,把手中裝著保命丸的盒子塞到她手裏。
用我這輩子最溫柔的語氣對她說:“喬言心,我喜歡的一直是你。”
“從此以後,你都有我,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壞了的靈根和傷了的臉,都有辦法,我一定將你治好,你相信我。”
喬言心怔在原地。
我暗歎自己的撒謊功力和演技爐火純青。
這個理由天衣無縫。
雖然我曾告白被拒,不過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誰就能肯定我心裏沒有喬言心了?
恨也是因為愛嘛。
況且我都做到這份上了,大小也算喬言心的恩人,待她重登巔峰,總不能對我恩將仇報吧?
以後有逍遙宗掌門給我當靠山,行走江湖還有誰敢惹我?
等到劇情走完,我就和她好聚好散,隱居起來,快快活活地過完這輩子。
想想就開心。
喬言心沒說話,垂眸思考。
我朝前走了一步,對她說:“我知道你不想離開逍遙宗,去我那裏吧,有地方給你睡。”
5
喬言心服了藥丸,靈根並沒有恢複的跡象,隻是比原來毀損的狀況看著好了些。
我鼓勵她,讓她別放棄。
她點了點頭,眼裏的戒備少了幾分。
有時她照鏡子,撫摸著臉上的疤痕歎氣。
這疤據她說是跟秘境裏的妖獸搏鬥,被瘴氣迷了眼,一時不察,被利爪劃傷的。
就是這道疤,讓從前逍遙宗的仙女變成了人人厭棄的無鹽女。
我仔細查驗她的傷口後對她說:“看著嚇人,實際傷得不深,我有把握能讓你恢複如初。”
我開始查各種醫書,調配配方,治她的臉。
起初我給她上藥的時候她還作勢要自己來。
後來在我的堅持下也任由我去了。
每到上藥時間,她會準時出現在我的藥房,乖順地坐在案桌旁,等我塗藥。
塗藥的過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我和她說一些宗門趣聞,她不怎麼回應,但眼裏都是笑意。
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我們都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我們之間越來越有默契,很多時候,隻需要一個眼神,就明白對方想要什麼。
直到小師叔季長安回來的那天。
他是喬言心的白月光。
那天,她顯得分外沉默,我給她上藥時,她明顯心不在焉。
我都給她上好藥了,她仍舊微微仰著臉,沒有動彈。
以往她一定會輕聲向我道謝,甚至還會幫我擦掉額頭上的汗。
而今天,她隻是望著窗外的月亮出神。
我突然反應過來,季長安在書裏是喬言心的官配。
難怪喬言心會如此失神。
於是我對她說:“既然放不下,不如去看看。”
她愣了下,很快明白我的意有所指,淡笑著搖頭:“我現在這個樣子,不宜見人。”
原來強如女主,在麵對心上人時也會膽怯。
我想了想,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語氣堅定。
“喬言心,你要振作起來。總有一天,你會成為整個逍遙宗的驕傲。到那時,莫說季長安,所有人都會看到你。”
喬言心驀地抬眸,目光晦暗。
良久,她意味不明地問我:“這些人裏,也包括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