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高考完的暑假,老公破天荒要帶我們出去旅遊。
結果剛到酒店,他就接到電話說有急事,不顧反對把我們扔下。
當晚,我們慘遭歹徒入室搶劫。
兒子為救我舍身擋刀,在搶救室裏生死未卜。
因為是稀有血型,醫院供血不足,急需老公趕來輸血。
我給他打電話,接聽的卻是他的小青梅。
“阿宴在陪我去寵物醫院,你找他有事嗎?”
我聲嘶力竭地喊道:
“顧清宴呢?告訴他兒子出事了,讓他趕緊過來輸血!”
顧清宴的語氣帶著濃濃的不耐和厭惡,
“說這種話詛咒自己兒子至於嗎?”
電話被無情掛斷。
當晚,我的兒子再也醒不過來了。
.
“病人現在的情況很緊急,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血型輸血,恐怕性命堪憂。”
醫生蹙起眉頭,滿臉焦急。
“你不是說孩子的父親也是熊貓血嗎?怎麼還沒趕來。”
我的手都在顫抖,臉色煞白。
“他很快就到了,醫生,你再幫我拖延一下時間。”
“我求你,一定要救我的兒子!”
我強撐起力氣給顧清宴打電話,對方卻一直顯示無人接聽。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總算接通了。
還沒來得及開口,我就聽見他的小青梅嬌滴滴的聲音。
“阿宴在陪我去寵物醫院,你找他有事嗎?”
我沒時間質問他們為什麼會待在一起,聲嘶力竭地喊道:
“顧清宴呢!告訴他兒子出事了,讓他趕緊回來輸血!”
對麵一陣窸窣聲,換了個人接電話。
顧清宴的語氣冷硬,聽上去極其不耐。
“說這種話詛咒自己兒子至於嗎?你不就是想騙我回去?”
“我都說了有急事,你有必要撒這種慌?”
我顧不上和他談論別的,焦急地說道:
“我沒有騙你,我們酒店被歹徒入室搶劫了,兒子被捅了好幾刀,現在在搶救,醫院沒有合適的血型供血,隻有你趕回來才能救他!”
顧清宴的語氣帶著不屑,完全不相信我的話。
“都21世紀了,這裏是新中國,你要編也編個好點的借口吧?歹徒入室搶劫這種事你也說得出口?”
“為了騙我回來,你至於做到這地步嗎?”
“要是真有歹徒入室搶劫,怎麼死的不是你?”
顧清宴的話如刀子般,惡狠狠地紮在我心上。
結婚這麼多年,他竟然可以對著我說出這麼惡毒的話。
虎毒不食子,我怎麼可能拿兒子的性命開玩笑?
我語氣帶著祈求。
“顧清宴,我求你,你回來看一眼好嗎?你隻要來醫院就知道我有沒有在騙你了。”
“兒子的情況真的很危急,現在隻有你能救他!”
顧清宴沉默了兩秒,旁邊的柳時宜裝模作樣地說道。
“阿宴,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一個人去醫院也可以的。”
“惜苒對自己兒子都說得出這種話,看來真的很急著找你回去。”
柳時宜的話很快挑起了顧清宴的怒火。
他的語氣比剛才還要冷硬上幾分,帶著濃濃的厭惡。
“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
“我真該給你頒個影後,演的這麼逼真。”
“我很忙,別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閑的沒事幹一天到晚就知道爭風吃醋。”
要不是我的兒子還躺在搶救室裏等著他回來輸血,我會毫不留情地掛斷電話。
他才剛高考完,人生剛剛開始。
我永遠忘不了,出發前一晚,他的眼睛有多亮。
他說媽媽,我們終於能一家人去旅行了。
我也忘不了,他在聽到爸爸有急事要先回去時,眼中的光是如何一點點暗淡下去的。
在顧清宴眼中,我和兒子永遠比不上他的青梅。
如果是之前,我可以容忍。
可是這一次,關乎的是我兒子的性命。
兒子的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
我低聲下氣地討好他。
“顧清宴,你怎麼說我都可以,我求求你,我給你下跪好不好?你就過來醫院看一眼,你就知道小浩的情況也多緊急了。”
“小浩是你的兒子,你可以不管我,但是你怎麼能對他也如此狠心呢?”
我的話讓顧清宴有了些許動容。
他剛想說些什麼,柳時宜就嬌滴滴地搶先道:
“惜苒姐,你不要為難阿宴了,都怪我身體弱,一點小事都得麻煩阿宴送我去醫院。但是你也沒必要撒這種慌來騙人呀,你的兒子是無辜的,怎麼能用兒子來威脅阿宴呢。”
“阿宴,要不你還是回去看看吧,我不想你們因為我吵架。”
這茶言茶語的,差點沒把我氣死。
偏偏顧清宴就吃她這一套。
他語氣帶著嫌惡,“沈惜苒,你但凡有時宜半點懂事,我也不至於天天和你吵。”
他們一唱一和的差點把我氣暈過去。
我再也忍不住怒吼。
“柳時宜,你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你在這指手畫腳了?”
柳時宜被我這麼一說,嬌滴滴地就開始賣慘。
“惜苒,對不起......”
顧清宴哪裏能忍受我這樣說他的小青梅,震怒道:
“沈惜苒!你嘴巴最好給我放幹淨點。時宜身體不舒服已經很難受了,還一直替你說話勸我回去,你竟然還這樣說她。”
“你什麼時候才能像她一樣善解人意一點?”
“小浩有你這樣的媽,真是晦氣!”
我不想和他爭執下去,我現在還有求於他。
“顧清宴,隻要你肯回來給小浩獻血,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我可以離婚給她讓位,我可以給她磕頭道歉,求求你,隻要小浩能平安無事,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的聲線顫抖,帶著卑微和祈求。
“夠了!沈惜苒!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你到底有沒有自尊心?有沒有尊嚴?為了哄我回去,真是什麼低劣的手段都搬出來。”
“行啊,喜歡下跪是吧,你拍個跪下磕頭的視頻發過來,我就考慮考慮相信你。”
我半點也不猶豫,生怕他後悔似的,立馬拍了跪下磕頭的視頻給他發過去。
“顧清宴,你說過的,隻要我磕頭你就會趕過來救小浩。”
本以為抓到了最後一棵救命稻草。
沒想到下一秒,顧清宴發了條語音過來。
“沈惜苒,你真像條狗。”
背景還有柳時宜幸災樂禍的嬉笑聲。
我沒有理會他的羞辱,也沒有時間難受,打電話過去直接吼道:
“顧清宴!你明明答應過我的!”
顧清宴的語氣充滿了不耐。
“催什麼催,等時宜檢查過身體沒事後,我會回來的。”
我能等,可是我的兒子呢?
他還在搶救室裏命懸一線,誰給時間他等?
柳時宜帶著哭腔在旁邊喊道。
“阿宴,我的肚子好痛......”
顧清宴一反方才對我不耐煩的語氣,溫柔至極:
“時宜,你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到醫院了。到時候讓醫生給你仔細檢查一下,不然你老是胃疼讓我擔心。”
不等我再說些什麼,電話就被人無情的掛斷。
醫生從搶救室出來,遺憾地對我宣布死亡。
“病人失血過多,搶救無效。”
我的兒子再也醒不過來了。
2.
在別人緊張期待地陪著孩子查詢高考成績時,我捧著小浩的骨灰盒在警察局做筆錄。
這幾天我忙得腳不沾地,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
當時歹徒把刀捅向我時,是小浩毫不猶豫地擋在我身前,替我擋下致命的一刀。
他還安慰我,媽媽別怕,爸爸很快就回來了。
這麼懂事的孩子,怎麼能讓我不心傷。
本來今天他就能像別的孩子一樣,期待興奮地查詢高考成績,開開心心地挑選學校填報誌願的。
可一切都沒了。
做完筆錄出來,我接到了這些天顧清宴打給我的第一通電話。
本以為他會關心兩句,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孩子的成績。
“小浩的高考成績該出來了吧?查了嗎?清北能穩吧?”
我看著懷裏小浩的骨灰盒,內心一片冷漠。
還沒等我說些什麼,顧清宴又自顧自地說道。
“小浩是我的兒子,我們顧家的子孫,考上清北肯定沒問題。”
“明天帶上小浩去墓園,媽說要帶他去祭祖,告訴祖宗我們顧家子孫有多出息。”
“你記得收拾體麵一點,別丟我們顧家的臉麵。”
我冷漠地輕笑一聲。
“好,到時候我一定帶著小浩到場。”
3.
顧不上悲傷,我隻身前往了顧清宴所說的墓園。
這裏葬著顧家的列祖列宗,顧家人逢年過節都會來這裏掃墓。
這是他們顧家的傳統。
可是我卻極少來這裏。
因為顧家的人,打心底裏瞧不起我這個顧家媳婦。
他們心中的顧家媳婦,應該是柳時宜那樣,門當戶對的千金大小姐。
在他們眼中,我不過是母憑子貴妄想山雞變鳳凰的窮人罷了。
大老遠的,我就聽見眼前黑壓壓的一群人在嬉笑。
除了顧家的人外,還有柳時宜。
柳家和顧家之前是鄰居,也是實力相匹的兩大世家,隻是柳時宜高中時,柳家轉移到了國外發展,導致柳時宜和顧清宴這對青梅竹馬被迫分離數年。
顧清宴在大學時,碰到了和柳時宜模樣相似八分的我。
於是展開了一場白月光替身的戲碼。
柳時宜回來後,所有人都覺得是我搶走了她的一切。
搶走了她顧家兒媳的身份,搶走了顧清宴,搶走了顧太太的地位。
顧家所有人都能騎在我的頭上,包括保姆管家。
他們從來都是以鼻孔對我。
顧清宴也從一開始的對我無微不至,滿心滿眼都是我,張口閉口都是愛我,變成了事事以柳時宜為先。
他可以為柳時宜拋下我一萬次。
我也想過要離婚。
可是小浩要高考了,我不想讓他為父母的事分神。
我想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
於是我一次次容忍。
沒想到卻換來他們一次次得寸進尺。
到現在,更是冷漠地害死了我的小浩!
我聽見顧老太太的聲音,
“小浩打小就聰明,我就知道他不會讓我失望的。”
“阿宴,小浩什麼時候到?”
顧清宴笑了笑,“媽,您別急,他很快就到了。”
“小浩是我顧清宴的兒子,基因在這,能差到哪去?到時候我讓他親自給你公布高考成績,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顧清宴對自己的兒子太自信了,自信到沒有追問我兒子的成績,而是讓我直接把孩子帶來。
但凡他追問下去,我或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好好好,我這個奶奶等著好消息呢。”顧老太太把目光轉移到柳時宜身上,“時宜,今晚我們給小浩舉辦慶功宴,你一起來吧。”
柳時宜故作嬌羞地捂了捂嘴,“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以後你就是小浩的後媽,遲早都是一家人。早點聯絡一下感情,沒壞處。”
顧老太太拍著她的肩膀,慈愛地說道。
周圍的親戚也跟著笑著起哄。
顧清宴擋在她麵前,
“好了媽,時宜耳根軟,容易害羞,別逗她了。”
“哎呀,清宴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護短。”
我冷眼看著他們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不是墓園呢。
“這麼熱鬧,我沒錯過些什麼吧?”
我的聲音一出,他們原本笑容洋溢的臉立馬僵住了。
如同變臉似的,一個個蹙起眉頭,看向我的眼神就像看垃圾。
我仿佛是一隻人人嫌惡的老鼠。
顧清宴看見我,眉頭擰得緊緊的。
“沈惜苒,你來這麼晚好意思嗎?還要一群長輩等你。”
我冷笑一聲,雙手抱胸。
“我看你們聊得挺開心的啊,就差原地結婚了。”
顧老太太對我沒什麼好臉色,“我寶貝孫子呢?這麼就你一個人來了。”
“小浩這次考了全市第一還是全省第一?還沒跟我這個奶奶好好說說呢。”
顧清宴的語氣高高在上,也跟著問我。
“小浩呢?我不是讓你把他帶來了嗎?”
我的語氣冰冷,“這時候知道問兒子了?這些天你打電話關心過他嗎?”
顧清宴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不就是讓你們自己呆在那旅遊呆幾天嗎?我沒給你錢?我都說了是因為有急事才不能陪你們,你至於記仇到現在?”
他到現在還是這麼理直氣壯。
“小浩呢,趕緊把他叫出來,奶奶都等著呢。”
顧老太太也翹首以盼地朝我身後探頭。
我仰天大笑了兩聲,淚水止不住從眼角滑落。
“小浩?我帶來了啊。”
顧老太太和顧清宴的眼睛一亮。
“在哪?快讓他出來。”
我指了指他們身旁不遠處的墓碑。
“他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