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第二天,腦子總是昏昏沉沉的。
周青窈掙紮著爬起來洗了把臉,聞到客廳傳來的香氣走過去,發現江牧之做了一大桌子菜。
她看了看日曆,發現隻是很普通的一天,不免有些好奇。
“怎麼突然下廚做了這麼多好吃的?”
“慶祝一下。”
江牧之一邊擺放著碗筷,一邊輕聲回答了她。
慶祝?
慶祝她傷快好了嗎?
周青窈隻能想到這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可看著這滿桌的鮮香麻辣口味,她想起醫生清淡飲食的囑咐,又覺得不太對勁。
但她也沒想太多,拉開椅子剛坐下,手機突然響了。
是徐逸舟。
猶豫了幾秒,她還是放下了剛拿起來的筷子,接起電話。
幾分鐘後,電話掛斷,她也慢慢站起了身,下意識地看了江牧之一眼。
他已經入座了,夾了一隻蝦在剝著,似乎並不在意她吃不吃這頓飯。
可想到他是為了自己而慶祝,周青窈心裏始終過意不去,找了個借口。
“牧之,我有點事要出去一會兒,你先一個人吃吧,等晚點回來我再帶你去慶祝。”
“不用了,你去忙就好。”
江牧之搖了搖頭,看向她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不知為什麼,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她的心跳莫名就開始加速,似乎在提醒著她有什麼事要發生。
可究竟是些什麼,她又捉摸不定。
隔著一張桌子,兩個人對視了許久,周青窈最後還是轉身出了門。
門關上的刹那,看著對麵的空位,江牧之露出了一個無謂的笑。
他想慶祝的,是恭喜自己重獲自由,學會愛自己。
無需另一個人參與。
吃完飯後,江牧之收拾好廚餘垃圾,把最後一點東西帶到樓下扔掉。
然後他拿出櫃子裏的行李箱,離開了這座公寓。
下樓攔了一輛車,他去了當初的那家紋身店。
店主還記得她,問他這次想紋些什麼。
他看著這間熟悉的小店,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莫名的堅定。
“不紋了,想洗掉上次那個紋身。”
看著他的表情,店主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還是勸了幾句。
“洗紋身的話會很痛,先生,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痛嗎?
江牧之已經體驗過這世界上最絕望、最難捱的痛苦了。
又怎麼會害怕這麼一點皮肉之苦呢?
他知道這塊承載著他過去的印記,在消除時會糜爛,會疼痛,會留疤。
可那是傷口愈合的必經之路。
他沒有再解釋什麼,坐在曾坐過的位置上,掀開了腰側的衣服。
綿密而火辣的痛楚傳到江牧之腦海裏,他控製不住地流下了生理性的眼淚。
淚混合著汗水一起劃過了她那帶著笑的臉。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又像是隻過了幾秒,店主就處理好了,還遞過來一張紙巾。
江牧之接過來擦幹臉上的水痕,俯身致謝,提著行李箱走出了小店。
他攔了一輛車,拿出手機給周青窈發去分手消息,然後將所有和他有關的聯係方式全部刪除了。
做完這一切,車剛好在終點停下。
午後炙熱的陽光落在江牧之身上。
他拿出口袋裏的高鐵票,回身最後看了一眼這座城市。
然後義無反顧地走進了車站。
再沒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