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時,那兩個曾誓言守護我一生的青梅竹馬,毅然選擇留下我,轉身去救保姆的女兒林初夏。
「舒遲,你是金枝玉葉,會有很多人爭著救你,但初夏若失去我們,她可能就會死!」
我無助地被困在車裏,刺鼻的汽油味不停地鑽進我的鼻腔,在生死邊緣掙紮,最終僥幸逃脫。
然而,事後顧燁辰與陳紹禮卻滿腔怒火地對我興師問罪,
「舒遲,你怎麼這麼惡毒?初夏都被嚇成什麼樣了,你竟然還不讓我們去救她!」
我沒有爭辯,隻是默默撥通了我遠在國外的姑姑的電話,
“姑姑,我決定了,我去找你,以後都跟你一起生活。”
顧燁辰,陳紹禮,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成為你們奔向林初夏路上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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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遲,你真的已經決定好了嗎?"
"嗯,我決定好了,我想離開得越快越好。"
其實,我之前之所以沒走,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顧燁辰和陳紹禮。
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沒那個必要了。
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
熱搜上全是顧燁辰和陳紹禮不顧一切把林初夏從車裏救出來的視頻。
畫麵裏,他們緊緊守護著林初夏,就像兩個英勇的守護者。
網友們為這一幕瘋狂,林初夏也因此一夜成名。
到處都在傳,顧陳兩家的小少爺和舒家的孤女鬧掰了。
我關掉手機,門突然被猛地撞開。
顧燁辰和陳紹禮一臉不悅地走了進來。
"舒遲,既然醒了就別裝了。"
"我們過來是想告訴你,把設計比賽的名額讓給初夏,就當是你給她的補償。"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我沒有像往常一樣爭吵,隻是放下手機淡淡地回應:
"好。"
"什麼?"
他們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陳紹禮更是生氣地喊道:
"舒遲,你怎麼這麼輕易就答應了?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顧燁辰也冷冷地說:
"是你阻礙了我們去救初夏,害得她差點受傷,你補償她不是應該的嗎?"
我頭疼得厲害,把受了傷的腿往被子裏縮,不耐煩地說:
"我說了我同意把名額讓給她了,你們倆還想我怎麼樣,要我跟她跪下磕頭求她接受嗎?"
顧燁辰和陳紹禮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
但他們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也沒再多說什麼,放了幾句狠話就走了。
周圍恢複了平靜,我默默地看著自己的腿。
醫生說,再差一點我就要成為一個瘸子了,不過還好,現在隻是扭傷了而已。
從小我就沒受過什麼傷,想找顧燁辰和陳紹禮傾訴,但他們卻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舒遲,你怎麼這麼惡毒,要不是你阻攔,初夏怎麼會差點出事!"
"你就是這麼嫉妒她嗎!"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麼。
隨後,我撥通了姑姑的電話。
顧燁辰,陳紹禮,既然你們這麼討厭我。
那麼,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成為你們奔向林初夏的障礙。
*
電話那頭的姑姑半晌沒說話,久到我都以為她掛了電話時,她才開口問我:
“小遲,你要來意大利的事情,顧家和陳家那兩個小子知道嗎?”
我起身坐在窗戶前,目光不經意地投向外麵那棵早就快要死去的梧桐樹,微微搖了搖頭。
“我沒跟他們說,姑姑,你也幫我保密吧。”
那棵梧桐樹是我們三個小時候一起種下的。
我們當時說,這梧桐樹就代表我們的友情。
隻要梧桐樹一直在,我們也該永遠不散。
可自從林初夏來了之後,沒人再去照顧它,它也變得枯敗了。
今天是我去醫院換藥的日子,我沒叫顧燁辰,也沒叫陳紹禮。
橫豎,我是死是活都沒關係。
換藥就像是死過一次,我蒼白著臉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舒家的別墅。
一推開門,就見到顧燁辰和陳紹禮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
他們可能是在等我,一見我,就隨便扔給我一個盒子。
“行了,你也嚇壞了吧。別生氣了,這是給你的補償。”
我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條T家的手鏈。
“最後再警告你一次,別再找初夏的麻煩!”
說完,他們就走了。
好像送我這個禮物,已經是給了我莫大的恩賜。
我累得躺在床上,刷了刷朋友圈,看到林初夏更新了動態。
「很漂亮的項鏈,燁辰哥哥說要把配套的手鏈也送給我,但紹禮哥哥說項鏈才襯我,我說我不喜歡手鏈,燁辰哥哥就又給我買了一條~」
原來,他們給我的補償,是林初夏不要的東西。
我默默地把手鏈連著首飾盒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在顧燁辰和陳紹禮眼裏,林初夏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可他們也曾親口說過,他們會一輩子保護我。
當初,我的父母蒙難去世,顧陳兩家的父母見我孤苦,就將我接到他們身邊輪流照拂。
顧燁辰和陳紹禮和我年紀相仿,他們總是跟在我的身後自告奮勇地照顧我。
上學時有人說我是沒有爸媽要的孤兒,他們會擋在我麵前,把那人揍一頓,然後告訴所有人,舒遲是顧家和陳家的寶貝。
我喜歡洋桔梗,他們就會在舒家別墅的院子裏種滿洋桔梗。
有一陣我挑食,不愛吃青菜,他們就變著法地讓我補充維生素。
我第一次拿到設計大獎的時候,顧燁辰和陳紹禮比誰都開心。
後來,他們開了個珠寶公司,說我是唯一的設計師。
我曾無數次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
也許我會在他們中間選一個在一起。
但是,林初夏的出現,徹底打破了這一切。
林初夏,一個保姆家的孩子,每次出現在我們麵前都顯得有些膽小怕生。
一開始,顧燁辰和陳紹禮對她並不感興趣。
但不知何時起,他們開始頻繁地提起林初夏。
“那個叫林初夏的小姑娘,雖然有點笨,但還挺招人喜歡的!”
他們還爭著去接她放學,給她買各種新奇的禮物。
我漸漸感覺到,原本隻屬於我的那份關愛在慢慢減少。我哭過,鬧過,但都無濟於事。
起初,顧燁辰和陳紹禮還會笑著逗我說:“遲遲,你這是在吃醋吧?”
可次數多了,他們的耐心就沒了,開始覺得我無理取鬧。
“舒遲,你從小嬌生慣養,可初夏跟你不一樣。她堅強,又善良,你能不能別總針對她?”
就連發生車禍的那天,他們也是這麼說我的。
他們以為會有人來救我,所以毫不猶豫地丟下我去找林初夏。
可事實上,根本沒人來救我。
我差點斷了一條腿,曆經艱險才撿回一條命。
那一刻,我明白,十多年的感情,是時候放下了。
*
顧燁辰和陳紹禮從那之後很少再來看我,而是忙著圍著林初夏轉。
姑姑打電話跟我說,讓我好好準備移民到意大利的手續,她已經幫我預約好了這幾天去辦移民簽證。
最後一次去醫院換藥,我已經不需要拄著拐杖走路了。
傷疤也已經結痂,再也不會像最開始那樣換個藥就像平白要了我半條命。
他們雖然不來看我,但我卻也沒錯過他們的消息。
顧燁辰和陳紹禮的珠寶公司簽下了新的設計師,不是別人,正是林初夏。
全網大肆營銷,他們簽下的林初夏是最有天賦的設計師。
可過去,「天賦」這兩個字,是給我的。
我刷著社交平台,見到有人評論:
「我還以為SC永遠隻有一個設計師呢,原來也會為了市場簽下新人啊。」
我退出微博,卻又見到林初夏發了個朋友圈。
「謝謝顧伯母和陳伯母的玉鐲,我很喜歡,燁辰哥哥和紹禮哥哥都說很襯我!聽說是顧家和陳家給未來兒媳婦的,送給我不太好吧~」
配圖展示的是兩隻溫潤如玉的手鐲,顧燁辰和陳紹禮曾爭著要為我戴上。
但如今,它們已屬於他人。
我默默地點了個讚,緊接著便看到顧燁辰和陳紹禮都與林初夏互動頻繁。
他們在評論區為林初夏爭風吃醋,就像當年他們為了博得我一笑而絞盡腦汁那樣。
盡管我的心早已麻木,但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強烈的酸楚。
直到SC推出的新一季珠寶上線,那條名為「永墜繁星」的項鏈出現在大眾視野裏。
這條項鏈很快銷售一空,所有人都稱讚林初夏是最有天賦的設計師。
然而,我卻如墜冰窖——
「永墜繁星」明明是我的設計!
顧燁辰和陳紹禮,竟然把我的作品拱手送給了林初夏!
我氣得滿臉通紅,跑到顧燁辰的辦公室質問他:
“顧燁辰,你明明知道「永墜繁星」是我的設計,你為什麼說那是林初夏的設計!”
顧燁辰不耐煩地打斷了我的話:
“都說了讓你補償初夏,送她一個設計又怎樣?這隻是讓補償更有誠意而已。”
我冷冷地說:
“顧燁辰,不問而取是為偷,你們偷了我的東西。”
顧燁辰看著我,然後不屑地一笑:
“偷?舒遲,我是公司的總裁,你和你的東西,我都可以隨意處置。”
“我讓你給初夏當墊腳石,你應該感到榮幸。別忘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和紹禮給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
突然回想起有一次我被誣陷考試作弊,顧燁辰二話不說就拿椅子砸爛了那個人的頭。
當時他說:
“敢讓遲遲受委屈的人,我絕不會放過他!”
可如今,顧燁辰卻親手讓我承受了莫大的委屈。
我深吸一口氣
“好,我可以把「永墜繁星」給林初夏。”
但從此以後,我們之間的情誼也就隨著這條項鏈煙消雲散了。
顧燁辰看著我離去的背影,挑了挑眉,最終什麼也沒說。
*
回到舒家別墅,我開始收拾東西,那些顧燁辰和陳紹禮送給我的東西全都被我裝在了箱子裏。
我從書房裏拿出那幾本相冊,裏麵全是我和顧燁辰、陳紹禮這麼多年的合照。
我把找了個盆,把它們一張一張都燒掉了。
而那些他們送給我的東西,能賣的,我都掛在了二手交易網上,不能賣的,我都扔掉了。
我把賣掉的錢全都存了起來,等我出了國,是要還給他們的。
我收拾完東西,朋友讓我看熱搜。
有人扒出「永墜繁星」和多年前我那個名為「星河」的畢業設計很相似。
「永墜繁星到底是誰的設計啊?」
網友們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顧燁辰突然宣布了我退賽的消息。
這下,網友們紛紛猜測是因為我抄襲被曝光,心虛之下才選擇退賽。
一時間,網上全是罵我的聲音。
我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正打算發微博解釋,卻發現賬號被禁言了。
就在這時,SC的傅總陳紹禮發了條微博。
「永墜繁星是林初夏女士原創,不存在任何抄襲。」
看到陳紹禮的微博,我如墜冰窖。
「永墜繁星」就是我的畢設「星河」修改過後的作品,我的創作靈感就是我們三個人。
無論是他還是顧燁辰都很清楚這件事。
可現在他們卻為了保護林初夏而把我推到風口浪尖裏,根本不在乎未來我會不會被這個行業封殺。
我從前就說過,我想成為一個珠寶設計師,可現在,他們卻用我的前途換了林初夏的未來。
我推開陳紹禮辦公室的大門,這一次,我沒有歇斯底裏。
我隻是把「永墜繁星」和「星河」的原稿扔在陳紹禮麵前,然後問他:
“為什麼?”
陳紹禮無所謂地看了我一眼,
“你機會那麼多,給初夏一個又怎樣?”
“舒遲,別耍小孩子脾氣了。”
過去,我因為名不見經傳就在大賽裏打敗了很多有名的設計師拿下了金獎。
彼時我被人攻擊,說我剽竊別人的創意,說我買通了評委。
那時候的陳紹禮還會把我擋在身後,他說:“舒遲的榮譽是靠她的才華和努力換來的,我不允許任何人汙蔑舒遲。”
可現在,是他帶頭汙蔑我。
我盯著他,卻覺得當初那個少年早就麵目全非,我一字一句問他:“陳紹禮,你就這麼愛林初夏?為了她,你可以堵上我的職業生涯和我的未來是麼?”
陳紹禮這個人,愛的時候恨不得把你捧上天,恨的時候又恨不得把你踩進泥裏。
現在,他滿心滿眼都是林初夏,恨不得把我踩在腳下。
陳紹禮沒有說話,可我卻明白了一切。
“......我明白了。”
“祝你們早日在一起,白頭偕老。”
我啞著嗓子說。
看到我臉上明顯的失落,陳紹禮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但下一秒,我把辭呈遞給他:
“我不會再成為SC的設計師,我想,SC隻有林初夏一個設計師就夠了。”
*
大門猛地一開,顧燁辰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我麵前。
他和陳紹禮幾乎同時開口:
“誰準你走的?”
“舒遲,你這是在玩欲擒故縱嗎?別以為辭職就能嚇到我們!”
我看著他們倆,就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
“顧燁辰,你和陳紹禮已經將我釘在了抄襲的恥辱柱上,憑什麼還會覺得我能繼續在這個圈子裏做下去?誰會買我的賬?你麼?”
顧燁辰無所謂地輕笑一聲:“你不能以自己的名義出設計,就幫初夏出啊,你畫的設計圖,以後署名全都是她,這樣,你一樣可以做設計。”
我隻覺得渾身氣血上湧,垂在身側的手也控製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我抬起手來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顧燁辰的臉打了下去,他被我打得偏過頭去。
陳紹禮朝著我大吼:“舒遲!你他媽瘋了嗎!”
我深吸一口氣:“是,我是瘋了,我如果不瘋,難道要讓你們帶著林初夏騎在我的頭上嗎!”
“這十幾年是我眼瞎,是我沒發現你們兩個是這麼下作、無恥的人。”
“想讓我給林初夏做嫁衣?除非我死。”
我扔下這兩句話拿著「永墜繁星」和「星河」的設計原稿就離開。
回到家我著手準備出國的簽證。
看著院子外的洋桔梗和那棵梧桐樹,我找了人把它們全都鏟掉了。
然後把舒家老宅掛在網上出售,橫豎我不會再回來了。
做完這些,我接到了姑姑的電話。
“小遲,姑姑給你訂了三天後的機票飛米蘭。”
“好的姑姑。”
說完那句話,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顧燁辰不知何時過來的,一臉驚訝地問我:
“舒遲,你在跟你姑姑通電話?”
“嗯。”
我把手機放回桌子上,又在抽屜裏找我的各類證件。
“你們在說什麼?”
顧燁辰的聲音帶著些顫抖。
“她問我要我爸媽和爺爺奶奶的照片,我找找寄給她。”
我麵不改色地撒謊。
“舒遲,後天是初夏的慶功宴,你就當給我個麵子,來一下吧?”
臥室的門被猛地推開,陳紹禮一身酒氣地闖了進來。
我冷冷地回答:“不去。”
陳紹禮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不悅地抓住我的手腕,強硬地說:“你別裝清高了,不去也得去!”
他抓得我的手腕生疼,這讓我想起了上次我的生日宴。
顧燁辰和陳紹禮明明答應會陪我過生日,結果卻放了我鴿子,讓我一個人尷尬地麵對滿場的賓客。
要知道,從小到大,我的生日他們從來都沒有缺席過。
那天,我強忍著別人異樣的目光,給他們打了無數個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
後來我才得知,他們那天是去陪林初夏看日出了。
*
我甩開陳紹禮的手,懶得和一個醉鬼計較。
反正後天,也是我離開京北的日子。
“行。”
陳紹禮愣在原地,他大概沒想到我會改口。
“你說什麼?”
“我說,行,我會去,夠了嗎?還是說你們希望我給林初夏女士準備一束花,還是價格不菲的禮物祝賀她?”
陳紹禮和顧燁辰被我噎得說不出來話,隻是支支吾吾地說沒有。
我轉過身冷眼看著他們:“那請問你們現在可以離開我家了嗎?”
我看著顧燁辰和陳紹禮的背影,心裏波瀾不驚。
我收拾好所有的東西,又在第二天叫了上門清掃把屋子打掃得一塵不染後,和新業主簽了合同,交了房。
拖著行李箱離開的時候,顧燁辰給我發消息,他說他會在半個小時後來接我。
我沒回他,隻是把他和陳紹禮都拉了黑。
在機場的時候,我接到了無數個顧燁辰的電話,就在登機的時候,我還是接了。
“舒遲,你在哪兒!你知不知道初夏因為你不來已經哭了!你現在滾過來給她道歉。”
我深吸一口氣:“不可能。”
“舒遲!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
“請舒遲女士聽到廣播後速到401登機口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