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和崔孤嶂、賀滿林相識的第十年。
十二歲時,他們曾一人牽起我的一隻手。
告訴我,從今往後他們就是我的哥哥。
他們會永遠保護我。
可當我和唐晴一起被綁架,綁匪讓他們二選一時。
“我選唐晴。”
“唐晴。”
被拋棄的我撥通國內姑姑的電話。
“我可以嫁。”
1
電話那頭姑姑很是吃驚。
“籠霧,你是認真的嗎?”
我十二歲父母雙亡,跟著發小來到英國讀書。
姑姑雖然舍不得我,但自己年輕無力撫養我隻好同意。
這些年她對我一直很愧疚。
我相信她千挑萬選出來的人不會差。
這些年我太依賴崔孤嶂和賀滿林了。
可悲的是我想要逃離時還要求助其他男人。
“籠霧你放心嫁,有姑姑給你撐腰!”
“回國後誰也不想欺負你!”
這些年來,姑姑一直希望我能有一個家。
姑姑比我看得長遠,崔孤嶂、賀滿林和我終究不是親兄妹。
我們早晚會走散。
姑姑瞧我一直沒說話,遲疑著開口。
“你回國嫁人的事......孤嶂和滿林那兩個孩子知道嗎?”
我坐在病床上,目光漫無目的地望向窗外那片失去活力的爬山虎,輕輕搖了搖頭。
“我沒告訴他們,姑姑也別說。”
我原本以為我和崔孤嶂、賀滿林的感情永不凋零。
可唐晴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
她是Y國的華裔貴族,比我更能幫助哥哥們的事業。
原本屬於我們仨的秘密莊園,她可以隨意穿梭。
我們每周的森林漫步,換成她的野餐。
打網球時我被她絆倒,膝蓋流血哥哥們看不到。
她隻要說一句腿酸,活動便馬上叫停。
這些我都可以容忍的。
可是在生死麵前,我的哥哥們竟然毫不猶豫放棄我。
放棄我們十年的感情,去選認識不到半年的大小姐。
我徹底對他們失望了。
這十年的溫暖,以命相抵了。
我看著自己肩膀上被子彈擦傷的傷口。
傷口會結疤痊愈,但心裏的傷痕不會了。
“籠霧,為自己的將來考慮吧......”
“何氏集團的少爺下個月會去Y國出差,你可以和他一起回國。”
姑姑沉默了幾秒,“籠霧你真的可以嗎?”
想要徹底和他們斷絕關係。
我別無選擇。
我笑著說:“我可以嫁。”
2
出院後,我回到了崔孤嶂和賀滿林給我準備的別墅。
他們可能是在等我,一見我,就隨便扔了個盒子過來。
“行了,你也被嚇到了吧。別生氣了,這是給你的補償。”
我打開盒子,裏麵是我一直想買卻舍不得買的項鏈。
“晴兒說如果不是你一定要外出,你們也不會遇到綁匪。”
“籠霧,下不為例。”
說完,他倆就走了。
好像覺得能給我送禮物,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我很累躺在床上,刷了刷朋友圈,看到唐晴更新了動態。
“子彈比鑽石更可靠。”
原來他們給我的補償,是唐晴不要的。
我默默把項鏈收好,放進櫃子裏。
在崔孤嶂和賀滿林眼裏,唐晴是天之嬌女。
怎樣昂貴的禮物都配不上她。
可他們也曾親口說過,我是他們要守護一輩子的妹妹。
當年,我爸媽為了救崔家和賀家的長輩,不幸去世,我就被接到了他們家。
崔孤嶂和賀滿林真的做到了葬禮上的承諾。
他們帶著我一起出國,我們同吃同住。
在私立學院讀書時,他們擔心我被欺負。
每天下課都要跟著我,當我的保鏢。
他們時而像我的朋友。
時而像我的父親。
他們會警惕我身邊每一個男生。
告訴我不要被騙。
“籠霧,不要上男生的當!”
“他們都不是好人!”
就這樣,崔孤嶂和賀滿林傾盡所有地寵著我。
我說喜歡玫瑰,他們就為我打造了一座玫瑰莊園,搬空了整座城市的玫瑰。
有人開我低俗玩笑,他們就搞垮了那人的家族產業,逼得他退學。
他們大我幾歲。
我在大學裏學習小提琴時,他們已經開始接手家族企業。
我曾無數次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
或許我會在他們中間選一個共度餘生。
但是唐晴出現了,作為他們的潛在聯姻對象。
張揚明媚地闖進我們三人的生活裏。
起初,崔孤嶂和賀滿林並不喜歡她。
但不知何時起,他們越來越頻繁地提起唐晴。
“不愧是唐家大小姐,在商場上遊刃有餘。”
“以後還真得請人家多多幫忙了。”
我察覺到原本隻屬於我的寵愛在一點點消失,和他們哭過、鬧過。
一開始,崔孤嶂和賀滿林還會笑著打趣我:“籠霧這是吃醋啦?”
可次數多了,他們的態度就越來越差,覺得我不懂事:“謝籠霧,你隻是我們家的養女,你能不能懂點事?”
“唐晴一句話的事能省掉我們多少麻煩,你懂不懂?”
是他們不允許我學商業。
告訴我,他們希望我永遠天真可愛,不被商場的爾虞我詐傷害。
現在卻又嫌棄我無知。
嫌棄我的小提琴無用。
當我掙脫束縛自救。
才幸運地沒被綁匪的子彈擊中心臟。
但我的右胳膊再也不能高強度地拉琴了。
他們無人關心。
那一刻我明白,十年的情誼,該放下了。
3
“老師,我要回國了。”
老師驚訝地再三詢問我,確定不在Y國發展嗎?
Y國的資源再好,我的手也拉不動了。
沒有高強度的練習支撐,我的小提琴隻會越來越退步。
何必在這全是天才的地方自取其辱呢。
但我幾乎一生都在學習的小提琴。
我還是想給它一個體麵的結束。
於是我咬牙堅持完成畢業表演。
悠揚的琴聲結束,我也滿頭汗水。
從開始等到結束。
觀眾席上始終沒有崔孤嶂和賀滿林的身影。
他們已經討厭我到這個地步了嗎?
連我的畢業典禮都不來參加。
我坐在觀眾席上,打開手機想要給哥哥們發消息。
這是唐晴的朋友圈又更新了。
“謝謝兩位高手來帶我練拳,下一次讓那些壞人嘗嘗我的厲害。”
我暗滅手機,沒必要聯係他們了。
他們有更重要的人要賠。
身邊的座位忽然來了一人。
他微笑著將手裏的花遞給我,“聽說你很喜歡玫瑰,不知道這束玫瑰花你喜歡嗎?”
我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
將花束抱在懷裏時才想起,他就是我等了近一個月的人。
何南畔。
“何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不回答,隻是說:“畢業快樂,你的演奏很好聽。”
“但是......”他看了一樣我的手臂,“你的手臂受傷了。”
我不願意提起之前的事。
“是受過傷,不過沒什麼大事。”
之後他陪我聽完了所有學院的演出,為了拍了紀念照。
送我回家時,他紳士地說:“謝小姐你還有一周的時間考慮,請聽從你自己的內心。”
我點頭,走進別墅時才發現賀滿林一直在看。
“籠霧,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何先生才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我懶得解釋。
“知道了。”
“孤嶂哥要訂婚了,和唐晴。”
4
我走向臥室的腳步一頓。
努力克製住自己的聲音,我背對賀滿林。
“那真是要恭喜孤嶂哥了。”
他說:“你這樣說,他會開心的。”
我低下頭,不讓眼裏的淚水掉下來。
賀滿林走到我身後,“你這段時間心裏有怨,但下周的訂婚派對你一定要來。”
“我和孤嶂哥會幫你準備好禮服的。”
“你隻需要站在我們身邊做一個乖巧懂事的妹妹。”
我點點頭,走進自己的臥室。
這麼快唐晴就在他們之間做出選擇了嗎?
滿林哥剛才的語氣那麼傷心,他也喜歡唐晴嗎?
我撲在床上,將眼淚都藏進枕頭裏。
接下來幾天我都乖乖呆在房間裏,整理我的行李。
在這個家住了十年,很多東西都想帶走。
崔孤嶂送給我的第一把小提琴。
賀滿林送給我的盆栽。
還有我們一起去遊樂園贏下來的巨型玩偶。
陪伴了日日夜夜的這些,都帶不走了。
我坐了很長時間,才能繼續收拾行李。
他們這些年送給我的首飾禮物,我一件都不想拿走。。
我明白那些都不是真正屬於我的。
除了手臂上的傷,我什麼都不該帶走的。
既然準備脫離他們了,怎麼能在用那些他們花錢買來的東西。
於是收拾到最後,我隻帶走了幾件衣服。
一個小行李箱就能裝下我這十年了。
時間很快過去了。
我的禮服也如期送到我的房間。
明天是崔孤嶂的訂婚派對。
我骨氣勇氣去敲他的房門。
其實我也不確定他在不在家,我隻是想在見見他。
原本親密無間的我們三人,如今怎麼都碰不到麵。
他從房間走出來,“怎麼了有事嗎?”
我們是有事才能敲門的關係嗎?
我一愣:“沒什麼事。”
我說:“你能陪我遲鈍飯嗎?”
崔孤嶂揉了兩下自己的太陽穴:“賀滿林不在嗎?他不能來陪你嗎?”
我低頭,“他不在家。”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眼神深不見底:“不行,籠霧我現在很忙,以後我再陪你吃。”
很忙應該是在忙他的訂婚儀式吧。
我在他心裏更不懂事了吧。
見我不說話,他關上了門。
我在門前站了好久好久,孤嶂哥帶給我的痛和滿林哥不一樣。
隻是我一輩子都不能告訴他了。
訂婚派對那天,我穿上了哥哥們為我定製的晚禮服。
我想普通賓客們一樣,拿著邀請函進入玫瑰莊園。
本應該自由出入的我,因為唐晴喜歡便成了客人。
沒有她的許可,不能靠近這裏一步。
派對剛開始還一切順利。
莊園的大廳是他們社交的舞台。
我作為小透明坐在沙發上無聊地喝著蘇打水。
直到唐晴在崔孤嶂的牽手下從二樓慢慢走來。
這時我才發下,我們居然穿了同款的禮服。
隻不過她的材質肉眼可見的高級。
我就像買了盜版奢侈品的虛榮怪,被現場的所有人指指點點。
“這衣服不是我準備的,我......”
“籠霧妹妹,你怎麼可以穿假的呢,你嫉妒我也不能這樣啊。”
“你會害你兩位哥哥被大家恥笑了。”唐晴走到我身邊,“來,和姐姐把裙子換下吧。”
我還想解釋,但是崔孤嶂和賀滿林的表情讓我不敢開口。
唐晴牽著我的手,突然湊到我耳邊。
“謝籠霧,你命真大啊。”
她惡狠狠的聲音,讓我驚恐地向後退。
唐晴趁機拽住我的裙擺,用力把我向後推。
隨著我摔倒在地,我的裙子也被她撕扯掉大半。
大腿根都遮不住,我急忙護住身下。
“對不起啊,妹妹,我真不是故意的。”
賀滿林快步走來,脫下西裝外套,扔在我腿上。
粗暴地將我拉起來,“謝籠霧你怎麼這樣不嫌害臊啊?”
“你一定要靠作踐自己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嗎?”
我忍住淚水,時間馬上就到了。
“放開她!”
何南畔來得一分不差。
他大步走到我的身旁,用寬大的毯子遮住我的全身,順手將賀滿林的西裝外套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