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患有自戀型人格障礙,熱衷於在公眾場合訓斥爸爸跟我,一點都不顧我們的麵子。
人越多,她犯病越嚴重。
在她的世界裏,她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女王,我跟爸爸能做抬高她的墊腳石是我們的榮幸。
一旦我們反抗,她就秒變抑鬱症患者,動不動就自殺警告。
我因為讀書跟工作的原因不常跟她見麵,她就使勁禍禍我爸。
為了家庭和諧,我爸再三忍讓,可我媽越來越過分,竟然讓我爸當眾向她外甥下跪。
我爸直接表演割腕自殺。
醒來後,他也確診了表演型人格障礙。
......
「你怎麼這麼笨啊,連放個行李箱都做不好,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嫁給你這蠢豬。」
「你往裏放會死嗎?你是豬嗎聽不懂人話。」
「哎呀,你別讓那輪子挨到我的包,這包比你狗命貴。」
「你就不會橫著放嗎?再往旁邊挪挪就有位置了,你臉上那兩窟窿是擺設,自己不會看嗎?」
明明隻是很簡單的一個放行李箱行為,我媽看見旁邊的旅客跟空少後,就急切地在眾人麵前表現自己的家庭地位,一個勁指揮我爸。
我爸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跟她吵,在她的斥責聲中忙不迭地調整。
好不容易按照她的要求擺放,剛坐下看見飛機上的很多旅客都往她這邊看,她頓時激動起來,大力拍了我爸一掌,厲聲嗬斥:「你為什麼不把行李架上的門關上,這點小事都要人提醒,真是豬腦。」
我爸剛準備起身,她的病情更嚴重了,表演欲大增,一把按下我爸,大聲說道:「讓你做點事慢吞吞的,等你來黃花菜都涼了。」
說完,她猛地跨出幾步衝到過道,卻因個子矮摸不到邊。
隻見她往兩隻手都「呸」了一聲,目光堅定,像是要灌籃一樣,一個箭步高高躍起,「啪」的一聲將行李架合上。
做完這一切,她像個打了勝仗的將軍滿臉驕傲。
在驕傲的同時也不忘教育我爸跟我,「你看你長這麼高有什麼用,一點小事還要我親自出馬。」
「還有你,養你這麼多年,一點用都沒有,隻顧自己,一點都不顧父母,真是個自私鬼。」
我被她說得臉色漲紅,隻能小聲解釋:「還有別的旅客沒上來,他們也要放行李,而且,後麵空乘人員也會幫忙關的,你沒必要跳起來關。」
這話跟捅了馬蜂窩一樣,她拔高聲音罵道:「有旅客上來你不會幫忙打開嗎?一點樂於助人的精神都沒有,也不知道平時你爸怎麼教你的,人家空乘人員也沒說不能自己關啊,就你事多,事逼一個。」
我爸聽不下去說句公道話:「孩子隻是實話實說,你沒必要說得那麼難聽。」
我媽二話不說打了我爸一巴掌「好啊,你們兩個是一家人,合起來欺負我這個外人,對她比對我這個老婆還好,我看你女兒以後也不用嫁人了,直接跟你過得了。」
這跟神經病一樣的話讓旁邊的一位大姐聽不下去了,「大妹子,你這話太過了,怎麼能這麼說自己孩子。」
我媽這人愛麵子,有極強的表演欲,希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隻會對家人發火,與陌生人交談時就表現得正常。
她先是對大媽尷尬一笑,然後強行甩鍋,「大姐,你說得對,我不該這麼說他們,要不是被氣到了我不會口不擇言的,你應該也有孩子吧,是不是跟我一樣,每當教育孩子她不聽還頂嘴,她爸就出口當好人,讓我裏外不是人。」
「但父母裏總要有個當壞人,也不能一直慣著孩子,就像剛剛,我女兒快二十歲的人了一點樂於助人的精神都沒有,我做了她還嫌我多事,當媽的太難了。」
「還有啊,男人也不能太慣著,就應該讓他習慣聽老婆的話,不然哪天他在外頭找別人就不好了,我也是為了家庭和諧才跟個瘋子一樣,你是女人應該能理解我的吧。」
她為自己大方傳授經驗而沾沾自喜,都沒注意到大媽那一言難盡的表情。
為了避免聽到更加炸裂的言語,大媽連忙掏出耳機跟眼罩假裝睡覺。
午餐時間一到,空乘人員發放午飯,我爸剛好餓了就埋頭吃,我媽看見左上方的一個男的幫妻子吃掉肥肉把瘦的給她,我媽瞬間犯病。
跟瘋了似的搶走我爸的筷子,拿起盒飯就往我爸臉上潑。
「任浩,你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你以前會幫我吃掉肥肉的,可是現在你隻顧自己,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出軌,老娘閹了你。」
我想說話,我爸立刻捂著我的嘴,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平複怒火,「你別說話,省得你挨罵。」
他十分窩囊地打開我媽的盒飯,紅著眼睛將上麵的肥肉都吃掉,做完這一切再默默拿紙巾收拾好那些殘渣。
見隔壁的旅客看過來,我媽立刻挺直脊背,沾沾自喜道:「男人就是要調教才會聽話,看我多成功,新時代女性就應該像我一樣做家裏的女王,讓臭男人上交工資。」
「你不要太羨慕,大妹子,你想不想跟我一樣,我們加個聯係方式,我給你傳授經驗。」
這話直接嚇得人家拒絕三連。
我媽非但不生氣,還笑眯眯地說:「不要害羞,我不收錢的,我從小就是個樂於助人的好人,不然也不會跟扶貧似的嫁給我這個一事無成的廢物老公。」
最後人家默默戴上耳機不理她。
我媽嘀咕一句:「一定是嫉妒我能調教出這麼聽話的老公才故意不說話的。」
說完,她就美滋滋吃飯。
這三個小時的飛行讓我如坐針氈,生怕我媽又搞幺蛾子。
好在她昨天晚上沒睡好,接下來的時間都在睡覺,下了飛機後身體不舒服沒心思向別人展示自己多有本事。
但她回家睡了美美一覺後病情更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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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市場買菜,有一個攤主是我鄰居,她見我穿了雙人字拖就要走過一攤水窪連忙過來扶著我。
「任悅啊,你也太不小心了吧,萬一摔倒傷著肚子裏的孩子怎麼辦?」
我母胎單身二十年,第一次被人造黃謠很難不生氣,「王嬸,我都沒有男朋友,怎麼可能懷孕,你再誹謗我別怪我報警。」
「誰造謠你了?你媽剛剛也來買菜了,是她說的。」
我心裏有不祥的預感,連忙追問:「她說什麼了?」
「你媽說你在學校交往了一個富二代男朋友,身價百億,對你死心塌地,她本來不想讓你這麼早談朋友的,但你不自愛早早讓人家得手還懷了孩子,她讓你打胎,你不肯,還說你男朋友願意給一個億的彩禮。」
「我可沒有胡說啊,你媽剛才說得特別大聲,這附近的攤主都聽到了,她還說等你結婚那天讓我們去喝喜酒。」
我的心口像是有一團火在燒,看到那些攤主八卦的目光後,這把火瞬間燒到我的四肢百骸,將我的理智全部燒毀。
我一回到家,就對她大吼:「你是不是有病啊?為什麼要跟別人說我懷孕了?有你這麼當媽的嗎?為了自己那膨脹的虛榮心不惜造謠自己女兒。」
我外婆跟小姨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聽見我說我媽,立刻開始指責我:「任悅,你讀這麼多書都讀到狗肚子了嗎?怎麼能對你媽大喊大叫?她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你好好說就行,罵她就是你不對。」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被指責的還是我,我委屈得一邊哭一邊將剛才的事情說出來。
「外婆,小姨,我媽她造謠我懷孕,還說我不自愛,這世上有哪個媽媽會這麼說自己孩子的?」
我剛說完,我媽就開始訴苦:「還不是因為你沒本事?你王嬸女兒才十八歲就已經嫁給一個有錢人,還給了娘家一百萬彩禮,她們都在說我傻,居然白白浪費錢讓你讀大學,等以後工作了撐破天拿萬把塊一個月,要是你爭氣也給我找個有錢的女婿,我也不會在她們麵前抬不起頭,更不會說你懷孕了,都是你沒用。」
聽到這番炸裂言論我直接氣笑了,「別一遇到事情就推卸責任,明明是你虛榮心作祟,還把責任推給我,我上輩子估計是炸了銀河係才會這麼倒黴攤上你這個媽。」
「那你想怎麼樣?讓我下跪給你道歉?好,我跪還不行嗎?」
明明是罪魁禍首,她總有本事把自己弄得跟受害人一樣,還讓別人站在她那邊一起指責我。
她剛起身就被我小姨攔下,「哪有當媽的跪女兒。」
見我無動於衷,我媽立刻拿起水果刀作勢要割腕,「如果你覺得我做錯了,那我以死謝罪行不行?」
有我外婆她們在,我媽怎麼可能成功。
「任悅,你是要逼死你媽嗎?不就是要麵子說了幾句大話嗎?你媽去澄清不就行了,你適可而止。」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即便是我媽有錯在先,到最後道歉的一定是我。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我媽患有自戀型人格障礙(npd),最擅長的是拿鈍刀子將我和我爸逼得崩潰,一旦我們不順著她的意思,或者反抗,她就會要死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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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一天晚上,她怕我睡不好,在我的喝的牛奶裏下了安眠藥,要不是我爸不放心我回了一趟回家,我能一覺睡到十二點。
晚上回到家,我沒跟她說話,她就要死要活的,一點都不顧及我明天還要考試,當著我的麵割腕了。
最後我不僅得不到她的原諒,還被家裏的長輩逼著朝她下跪道歉。
她從這事嘗到了甜頭,經常在外麵貶低我爸跟我抬高她,我們一生氣她就自殺。
她不是裝樣子,而是真的自殺,因為她知道,我們一定會第一時間叫救護車,她死不了。
「我不活了,當媽的被女兒罵,我活著有什麼意義?」
「那你就去死啊。」
這一刻,我居然覺得如果她就這麼死了也不錯。
小姨聽了後,一腳踹向我的膝蓋窩,我的膝蓋重重砸在地上。
「真是畜生,居然這麼對你媽,給我跪下,你媽不原諒你,你就一直跪下去。」
我想起來,被小姨死死按住,她厲聲道:「我說了,你媽不原諒你,你就得跪著。」
最後還是我爸買東西回來拯救了我。
他二話不說推開我小姨,死死地瞪著我媽:「你再這樣,我就跟你離婚!」
然後又低聲跟我說:「悅悅,你回學校吧。」
我被這個家傷透了,抹了一把眼淚起身回房收拾東西就走了。
「任悅,你要敢離開以後就別喊我媽。」
「任浩,你居然為了任悅要跟我離婚,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想要一腳踹開我跟她亂倫吧?別做夢了,我死也不離婚!你要是敢跟我離婚,我就跑上樓頂跳下去,還要把你的齷齪心思全都說出去!」
直到電梯往下走,我才聽不到那些惡心的話語。
我有預感,遲早有一天我會被她逼瘋,但我沒想到,一向能忍的爸爸比我先瘋了。
我在學校附近找了一份兼職,剛下班就接到我爸的電話,但接通後卻傳來我媽慌張中夾雜著恐懼的聲音:「悅悅,你快回來,你爸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