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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工具進去的時候,周清清正躺在沙發上打著電話。
見我來了,她掛斷電話微笑著走向我。
「阿姨,今天之後可能要更麻煩你了。」
「什麼?」
周清清摸著肚子一臉幸福,
「我懷孕了。」
我的嘴角像是被一條細線牽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是你男朋友的嗎?」
「對啊,」周清清語調帶了份理所當然,「不然還有誰?」
陸明忠和我堅持了四十五年的丁克。
我曾不止一次的旁敲側擊,想和他有個愛情的結晶,但都被他駁了回來。
「我們家的條件,怎麼適合養育一個孩子?你有這個閑錢不如先資助我的事業!」
也就是因為陸明忠事業起色平平,我們一直沒有要孩子的計劃。
可是現在,我看向麵前的女人,她的肚子裏有了我丈夫的骨肉。
沒察覺到我異樣的神色,周清清還在繼續絮絮叨叨,
「我男朋友之前有過幾個孩子,但是生下來之後不久都半路夭折了。」
「這次是我們去醫院挑選他冷凍的最有活力的一批做的試管。」
她摸著肚子,「我相信,一定能生出一個健康的寶寶。」
之前有過幾個孩子?
我從來沒有懷過孕,也就是說,陸明忠之前的這幾個孩子,都是他出軌之後外麵的女人為他生的。
在我不知情的四十五年間,丈夫都在不間斷的出軌。
這個事實敲打著我的腦海。
我撐起自己的身體,
「周小姐,其實我今天是來辭職的。」
公司安排下來的交接事務完成之後,我來到了朋友所在的養老院。
她看見我來,還在調侃,「今天怎麼有空來,大忙人?」
「我辭職了。」
我看向劉沅沅,「如果我想離婚,該怎麼辦?」
劉沅沅從我和陸明忠認識開始便不看好,她像所有挑剔著閨蜜男朋友的朋友,不停地跟我說著陸明忠的壞處。
但最後都會在我們結婚的時候包一個大紅包,放幾句意義不明的狠話,讓陸明忠好好照顧我。
如今,真的像她期盼的方向發展,劉沅沅卻嚇得連手裏的茶都拿不穩。
「怎麼回事?」
「陸明忠騙我,並且出軌,甚至外麵的女人還懷了孕。」
我簡要濃縮了要點,卻也足以讓劉沅沅氣的大罵了陸明忠十分鐘。
她給我推了一個微信,
「這是我在律師事務所的女婿,希望能幫到你些什麼。」
養老院在城郊,我匆忙趕回家裏卻也已經天黑了。
最近在修路的原因,地麵起伏不定,我還不小心摔了一跤。
膝蓋傳來陣陣疼痛,我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家裏。
剛打開門,便聽見了玻璃被摔碎的聲音。
「怎麼才回來!我回到家都快一個小時了,一口熱飯都沒有!」
摩挲著我的拖鞋,走到了客廳,伴著燈光才發現剛剛摔跤的緣故我的褲子破了一個洞,露出了裏麵還在滲血的傷口。
看見我這樣,陸明忠不善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可還是依舊罵罵咧咧。
「我聽說你下午就辭職了?這麼久,你去哪兒了?」
「你聽誰說的?」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陸明忠噎了一下,
「這都不重要。」
他拿起醫藥盒裏麵的碘酒,
「你先坐下,先消毒。」
「你聽誰說的?」我站著沒動,死死地盯著他,想得到一個結果。
陸明忠卻突然暴怒,
「給你好臉色了是吧?」
「看你受傷了,我好心提醒你擦碘酒,你還問!」
「既然這樣,我看你也不需要這個!」
他抬手,將瓶子裏的碘酒都揚了出去。
深褐色的液體潑在客廳,星星點點灑在沙發和茶幾上,淩亂不堪。
陸明忠視線沒停留在客廳的爛攤子,抬腳走了出去。
「你去哪兒?!」
回答我的隻有猛烈的關門聲。
指針指向了淩晨三點,陸明忠還是沒有回來的跡象。
茶幾上的碘酒被我擦拭幹淨,但沙發上的已經深入到了內芯裏麵。
就像我們的婚姻,內部早已腐蝕不堪。
我添加了劉沅沅給我推過來的微信。
「請問是鬱律師嗎?我想離婚。」
第二天早上,我看見了鬱律師給我的回複,需要我提交一下相關方麵的資料。
我將陸明忠和我的資料發了過去,對麵卻沉默了許久。
「周奶奶,資料是不是有誤啊?您的配偶是陸明忠嗎?那個珠寶設計師?」
陸明忠的名字竟然業內有名的大律師都知道,我有些驚訝。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財產方麵,陸明忠先生設計的珠寶都是千萬級的......應該不會像您描述的那樣。」
千萬級?
我正想詢問是不是重名,下一秒鬱律師便給我發來了一疊資料。
裏麵是陸明忠的肖像,圖上的人西裝革履溫文爾雅,打著的標簽赫然是
「首席珠寶設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