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蘇沁然早早洗漱好,換上找出來的黑色正裝。
看著鏡子裏憔悴的自己,倒還真的很適合掃墓。
一走到客廳,陸然大聲地“嘖”了一聲,端起沒吃完的碗故意撞上她。
湯湯水水灑了她一身,惡劣嘲諷著:“真臟。”
蘇沁然看著昔日乖巧的孩子變成如今這種沒有教養的模樣,既悲哀又難過。
當初為了給陸然找最好的老師,她冒著大雨上門拜訪,燒了三天三夜。
還以為能讓陸然從此走在正軌。
誰知她的嘔心瀝血,不如薛妙三兩句挑撥。
蘇沁然一把抓住洋洋自得要離開的陸然,冷聲警告:“道歉。”
陸然從沒看過她冷臉的樣子,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後十分惱怒:“我才不要給你道歉!在以前,你這種巫婆是要被抓去燒死的!”
“啪——”
清亮的巴掌聲響起。
陸然頂著鮮紅的大巴掌,不可置信地盯著蘇沁然:“你敢打我?”
那邊陸硯初急忙把陸然護在身後,惱怒地朝她吼道:“你為什麼要打小然?”
蘇沁然收手,隨意地甩了甩:“我是他媽媽,管教她是應該的。”
陸硯初想都沒想:“不需要你來管教!”
哼。
蘇沁然心中冷笑,漠然回複:“別擔心,馬上我也管不著了。”
她神態冷漠,語氣平靜,和平日裏的她完全一模兩樣。
陸硯初下意識問:“你什麼意思?”
而蘇沁然沒有回答,提醒他:“要出發了。”
去的路上,蘇沁然坐在後排,全程無話,仿佛隻是個陌生的乘客。
陸硯初從後視鏡裏看她好幾眼,愈發確定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要是以前,昨天他在外砸得那麼響,她早就衝出來了。
再不濟,今天早上也會主動和好。
但她連他們吃昨天剩飯都沒有發現,甚至還打了陸然一巴掌。
陸硯初回想到昨晚開門時,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樣子。
想了想,從副駕駛置物盒裏掏出一個盒子,借著紅綠燈間隙,直接丟到後座的人身上。
蘇沁然正在閉目養神,突然被砸了下,立刻出聲:“你有病吧?”
結婚六年,她忍受了陸硯初六年。
這種不被尊重的行為,她忍夠了。
陸硯初臉色頓時變了:“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紀念日禮物,你說我有病?”
“你昨天給我發什麼掃墓的消息,今天又做出這副死樣子,不就是想讓我道歉嗎?”
“現在給你道歉了,還想怎麼樣?”
紅燈變綠,他不得不收起話頭,繼續開車。
蘇沁然從後視鏡看著他不悅的神色。
他在不開心什麼?她有說過要讓他道歉嗎?
為什麼每次都強加給她不屬於她的想法,再來責罵她?
蘇沁然垂眸,不想再追究,單手隨意打開盒子,裏麵放著一枚鑽戒,鑽石閃耀,但平平無奇。
她見過嗎,是TR的棄款。
簡而言之,就是上市後因各方麵的原因被緊急叫停的款,扔在大街上都沒有人撿。
而昨天薛妙視頻裏戴的那款,是TR才出的全球唯一款,象征著永恒唯一的愛。
原來過去五年裏,陸硯初那些陰晴反複、喜怒無常,不是因為工作忙,不是因為壓力大。
從不送禮物,也不是因為他嘴裏的不懂浪漫。
隻是不愛蘇沁然。
僅此而已。
“啪”
蘇沁然合上戒指盒,順勢拋在後座上。
既然是棄款,她也不會要。
離公墓還有五公裏的時候,陸硯初的手機驟然響起。
他甚至都沒看手機,直接靠邊停下,顯然已經熟悉這個鈴聲。
毫不避諱蘇沁然,當著她的麵接起來:“現在嗎?可是我今天......”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
陸硯初冷硬的臉柔-軟下來,低聲哄著:“好好,馬上來。”
他也會有這種如沐春風的表情嗎?
真是奇怪。
蘇沁然抱臂等著他開口說不像樣的話。
果然,他掛斷電話後立馬回頭:“我有急事要去一趟公司,你自己去掃墓吧。”
蘇沁然眼睛不瞎,看得到他手機屏幕上“妙妙”兩個字。
為了個女人,連自己親爹親媽的墓都不掃。
還真是個大情種。
蘇沁然眼底諷刺毫不掩飾:“你打算把我丟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走去祭拜你的父母?”
“陸硯初,那山上墓碑下麵,是你的親生父母,公司什麼天大的事,大年初一,比生養你的人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