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自一人給奶奶辦了葬禮。
大伯、小姑包括我的爸爸全部被我阻擋在了殯儀館的外麵。
沒有任何的原因。
隻因為他們不配。
葬禮舉辦得冷冷清清,搖曳的向日葵下,奶奶躺在冰棺裏的樣子安詳而從容。
也像極了當初,我被爸爸趕回家時,她躺在涼椅上,麵容清冷看著我的模樣。
“你就是葉兮然,長得真醜,像個猴似的。”
“看來你爸沒少虐待你。”
看著眼前的老人,我以為他會像將我領養出孤兒院的爸爸一樣。
輕則打罵,重則皮帶加身。
可這個老人,從我去的那天開始。
便從未打過我罵過我。
早上給我煮雞蛋,晚上給我燉雞湯。
我吃膩了。
她便用勺子,撬著我的嘴巴強行喂我。
“死妮子,這麼好的東西還不吃。”
“你真想一直長得像隻猴一樣呀。”
每次我被她灌食時,淚水和鼻涕都會糊滿整張臉。
可她每次都不管。
隻專注的逼著我進食。
直到我連碗上沾著的湯湯水水都徹底的咽進肚子裏。
她才會扯起她身前布滿油汙的爛衣服,胡亂的給我抹幾把臉。
“好了,好了,吃完了,就該等著長肉了。”
而每次為表達我的憤怒,我都會故意的彎起腰打起幹嘔。
向她表示,我有多厭惡吃雞蛋和雞湯。
可每次她都會樂嗬嗬的看著我。
”長胖了,也像隻猴。“
想到曾經的溫馨,眼眶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滴滴答答的從眼尾墜落。
它滴落在了奶奶溝壑嶙峋的臉上。
她滴在了奶奶雜毛叢生的眉眼上。
以及她那張凹陷得如同山穀的唇角上。
而就在我痛苦得不知所措的時候。
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眼眶裏隔著水霧的“未婚夫”幾個字,如同一把利刃瞬間將我的心口戳得千瘡百孔。
帶著前所未有的憤恨,我將顧行舟的電話,直接拉進了黑名單。
我剛操作完。
下一秒顧行舟微信消息又發了回來。
“兮然,你聽我解釋,我知道你肯定是因為網上的新聞誤會了。”
“我真的本來是要出國的,可剛到機場,我就接到了我媽的電話,她說江柔出了車禍,急需輸血,他們好不容易才在醫院找到個是孟買血型的人可以幫江柔提供血,他們就想讓我去處理一下。”
“你知道的,江柔身子弱,又才出了車禍碰了頭,她畢竟是我鄰家的小妹妹,我真的做不到冷漠不管的。”
看著刷屏似的發過來的文字。
捏著手機的我,整個身體都因怨恨在劇烈的顫抖著。
若說之前,我猜測是顧行舟害死了我的奶奶。
可現在顧行舟卻親口告訴我。
我的奶奶就是被他親手給害死的。
這種刺骨的疼痛,讓我徹底的崩潰了。
帶著絕望的憤恨,我當即便給顧行舟打去了語音。
嘶吼尖銳的嗓音猶如破風車。“江柔死了嗎?顧行舟,我問你,江柔死了嗎?需要你跨市去給江柔買血。”
顧行舟被我吼得一楞。
但不過幾秒,他便回了神。
學著我的模樣,便憤怒的回吼道:
”葉兮然,你是不是有病,你大吼大叫做什麼,江柔是我的鄰居妹妹,我幫她的忙送點血怎麼了。“
”我剛才在微信上不是給你解釋了嗎?你為什麼還要這樣無理取鬧。“
顧行舟話音剛落,電話那頭便便傳來了一道溫柔病態的嗓音。
”顧哥哥,你..你別和兮然姐姐吵架,都怪我的,都怪我的這個爛身體,每次都找你幫忙。“
”我要是兮然姐姐,我也會吃醋的,畢竟自己的男朋友總是在陪另外一個女人。“
”顧哥哥,你把電話給我吧,讓兮然姐姐罵我吧,隻要她罵了我,她就不會罵你了,隻要兮然姐姐能消氣,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的。“
靠著江柔的挑撥。
顧行舟的嗓音越漸憤怒。”葉兮然,你比江柔整整大三歲,可我沒想到,你竟然還沒有江柔懂事。“
說完,顧行舟便憤怒的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聽筒裏的嘟嘟聲。
我的身子猛的一踉蹌,便軟倒在了地上。
絕望悲愴的哭聲,也瞬間從我的喉嚨口裏侵襲而出。
我是在顧行舟家裏的公司實習時認識他的。
當時他這個太子爺,偽裝員工,也在公司實習。
因為看他連最起碼的生活常識也沒有。
便時不時就去幫他。
一來二去我和他陷入了愛河。
我是在和顧行舟戀愛兩年後,知道他是公司太子爺的。
而且讓我知道這件事情的還是顧行舟的母親。
她出資了五百萬讓我離開顧行舟。
我沒走。
可若是我早知道,我的留下,會讓奶奶被顧行舟用一千萬給強行抽幹血。
我寧願,一開始便成為顧行舟的前任。
帶著絕望的痛楚,我猙獰著身體,就朝著奶奶的棺材匍匐著爬了過去。
“對不起,對不起,奶奶,真的對不起。”
“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