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公是婦科醫生，一早知道我這胎是男孩。

進產房前，我打趣道：

[我馬上40很難再生養，如果等會出了問題，你要保大還是保小？]

他停頓一會，盯著手腕的紅繩，讓我別瞎想。

但他不知道，正因為他此刻的猶豫，我下了殺他全家的決心。

01

半夜，我羊水破了，婆婆和老公手忙腳亂打120，到醫院時已開二指。

我躺在病床上被一堆人推著去產房，害怕和疼痛交織，全身發抖。

進產房前，我滿頭大汗，拚命伸手抓住老公的衣領，嘴角艱難擠出一絲笑，盯著他打趣道：

[老公，我馬上40歲了，很難再生養，如果等會出了問題，你要保大還是保小？]

老公一愣，嘴巴開合幾次沒有回答。

反倒是一旁的小護士拉扯開我的手，急促道：

[這裏是產房，生命第一，哪有什麼保大保小，電視劇都是騙人的。]

我雖然是舞蹈演員，但本科學的是醫，當然知道這點。老公是婦產科副主任，自然也知道。

但他猶豫了。

厚底眼鏡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眼神緊盯著手腕的紅繩。良久才反應過來追上，摸著我的手讓我安心，說係主任親自接生，一定母子平安。

我冷哼一聲閉眼，這胎，大概率是保不住了。

02

這是我第四次懷孕。

因為老公弱精，我流產過三次。

到40歲，能再懷上已是不易，特別是老公看B超後確定是男孩後，全家人更是嚴陣以待，他和他媽二十四小時圍著我轉，各種補品燉品隨時準備。

但我和李健身體都有問題，且是高齡孕婦，我能感覺到，日子越長，肚子問題越發大。

孩子七個月的時候，我流過一次血，李健和婆婆趴在病床前哭出眼淚。

婆婆激動得撞了幾次牆，說不知道李家造了什麼孽，要是這唯一的嫡孫血脈沒了，還不如把她這老不死的命收回去，她要一命換一命。

病房大亂，直到係主任拿著報告眉頭緊鎖，告訴我們，孩子保住了，婆婆才罷休。

係主任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看完報告麵色沉鬱的老公拉走。那晚，他獨自在陽台抽了整整兩包煙。我和他結婚十載，心裏已猜出幾分。

這一胎，怕隻是暫時保住，終究是生不下來的。而我這年紀再流產，幾乎不可能再生，李家將沒有後嗣。

老公和婆婆雖沒有告訴我實情，但從那以後，他們表麵還是很和藹，對我的態度卻大轉變。

他們不再二十四小時圍在我身邊，老公再沒有貼在我肚皮上聽孩子的聲音，他變得經常夜不歸宿。婆婆不再遷就我的吃食，也不會自掏錢包給我買補品。

那段時間，他們像看犯了彌天大錯的罪犯一般看我，話語依然尊敬，但眼裏卻滿是嫌棄。我幾次求助老公，卻換來工作忙沒時間的敷衍，說急了，還會吼我，讓我別仗著自己有錢就臭矯情，四十多歲的人還不害臊。

那時候，我便生出離婚的心思。

結婚前，父母曾堅決反對我和李健結婚。他們說我們宋家怎麼說也算江城上有頭有臉的門戶，我是家裏獨女，父母心尖上的人。李家是外鄉普通農村人，我們沒法做到知根知底，兩家各方麵差距太大，我嫁過去可能會碰見各種想不到苦楚。這些苦楚，其中就包括生育一條。

那時，我和李健大學相戀，情誼深厚，相信李健人品及能力，相信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隻覺父母親是單純瞧不上窮人，迂腐不可搭理。便半夜偷了戶口門嫁給李健，為此還和家裏鬧了好幾年。

現在想來，自己實在蠢得可以。

無法生育，是很多愛情和家庭無法跨過去的坎。當初老公弱精，我堅定牽著他的手寬慰，說我不會放棄他。但現在情況倒轉，他卻做不到我那般，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背叛。

這樣的婚姻，早不是當初的模樣，繼續維持又有什麼意義。

十年婚姻恍惚，那次流血讓我徹底醒悟。但真正動離婚心思後，細數過往，卻發現沒有那麼簡單。

碩士畢業後，李健在醫院工作，靠我父親的關係和捐贈，提拔很快，十年便成了醫院最年輕帥氣的副主任。他們全家跟著李健搬進新買的大房子，李健姐姐借著宋家名號，在江城找到不錯對象結婚。

李家已經完全咬死我，李健不可能輕易跟我離婚。

我還在想辦法離婚，後麵的事，卻讓我徹底動了殺心。

02

一天半夜口渴起床，我聽見老公在婆婆房間裏，兩人正在商量事情。

老公滿麵愁容跪在地上向婆婆懺悔，說自己沒有生下兒子，對不住列祖列宗。

婆婆不忍心，溫柔地責罵兩聲，隨後指著我的房間罵，說我一個女的生不出兒子才是罪魁禍首，害苦了他們李家。說她兒子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要不是我當初舔著偷戶口還倒貼，李健怎麼可能看的上我。

隨後又囑托李健，讓他安撫住我，雖然我沒法再生，但畢竟是個金疙瘩，隻要咬死我，宋家的產業遲早是李家的。

李健哽咽幾聲，委屈道，說知道我下不了蛋後，每次看見我就惡心，難不成為了宋家的家產，要再熬上四十年等我終老？

為了讓李健安心，婆婆眼睛提溜好幾下，後神神秘秘告訴李健，她已經讓他姐在想辦法了，一定不會讓兒子熬那麼久。

李健伏在婆婆懷裏痛哭，感念母親的恩德，發誓一定要為李家生下兒子，延續血脈。

聽完一切，我踉蹌回到房間，鎖了自己兩天，才接受自己被鳳凰男盯上並且吃絕戶的現實，自己近二十年的情感全都喂了狗。

恢複精神後，我根據他們的對話很快展開調查。

李健的姐姐叫李美麗，一直和我不對付，最近卻很奇怪。

前段時間我流血，她竟親自給我送了幾大盒高級孕婦糕點和營養液。李家全家都是鐵公雞，舍得為我花錢，這不尋常。

我偷偷把東西送去檢測機構，裏麵的每塊糕點每瓶營養液，都被注射過超微量的老鼠藥。吃一點或許無事，吃的越多，日積月累，會變成癡傻並癱瘓。

好狠的心，李健他媽知道我不能生後，便開始設計讓我癡傻，甚至把我毒死，好吞下宋家產業。

我把檢測結果按下不表，繼續調查。

李健說的一定會再生一個兒子，聽著也不像無中生有，簡單找個偵探一跟蹤。我就發現，他在外麵包養了小三。

看著手裏的各項報告和偵探文檔，我起了殺他全家的心思。

產房前最後一次問話，李健的猶豫，給他家判了死刑。

04

我看過小三照片，叫王靜，剛從衛校畢業，年輕漂亮。進產房後，是她負責摁住我的左肩。

胎位不正，心律不齊，身子太弱，孩子生下來不到五分鐘便夭折。

我自己另找過醫生，也告訴我存活幾率很小。雖然知道這樣的結果，我還是哭了，一個小生命，懷胎十月生下，卻連這個世界也沒見過便去了另一個世界。

孩子死的時候，王靜就在我身旁，眾人歎氣流淚，隻有她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我暗暗攥拳，這個小三也得死。

住院那幾天，老公貼心寬慰我，讓我別心急，以後還會有孩子，他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現下最重要是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我閉著眼敷衍回應。

房門被推開，王靜推著輸液車進來，說幫我換輸液。我看看頭頂上的吊瓶，還剩一大半。很顯然，她是故意挑我和李健單獨相處的時候，滿足小三那種變態的心理欲求。

[李醫生，你可真愛你老婆。]王靜聲音夾起來，翹著屁股道，[要不是你結婚早，我肯定忍不住追你。]

李健有些尷尬，找個借口出去。

王靜便找我聊天，她撩起袖子，露出和李健的同款紅色手繩，陰陽道：

[李太太，你不會生氣吧？我們產房男少女多，僧多粥少，李醫生經常晚上不回家，經常和我們開這樣玩笑的。

[話說，李太太雖然保養的好，但生孩子的時候，我看你身子還是有些疲態，畢竟都四十了，我也理解。

[也希望李太太理解一下李醫生，畢竟在這裏，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太多了......難免......]

我撤過臉，不想再看王靜的嘴臉。淡淡道：

[說夠了嗎？]

王靜雙手撐在病床上，伏下身子對著我的臉，用鼻子細細聞了一下，道：

[李太太，你用的是木質香水吧，李醫生不喜歡這種，他喜歡花香，就像我身上的。你連李醫生喜好都不清楚，難怪李醫生經常晚上不回家......]

她還想繼續說，護士長打開門悄然站在她身後，怒斥道：

[王靜，你在幹什麼？]

王靜渾身一僵，看見護士長怒顏後立馬慫了，捏著手狡辯：

[我......我就是，和李太太聊聊天。]

護士長氣得差點要抬手給王靜兩個巴掌，舉著手機道：

[你的話李太太全部錄音發給護理部部長了，你還狡辯，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模樣，勾引李醫生，人家看的上你嗎？還敢騷擾患者。你工作不想要了？]

一聽到可能辭退，王靜立馬軟下來，眼淚嘀嗒嘀嗒掉下，求護士長放過她。

護士長知道我認識護理部部長，自然不敢懈怠，在我麵前把王靜好一頓訓斥，說一定要拉她下去掉一層皮。

[算了吧。]我輕蔑一笑，終止這場鬧劇。

我本就隻想震懾一下，畢竟這麼好拿捏的小三，要不留痕跡除掉李健一家三口，還得靠她。

05

王靜其實沒說錯，我比起她，確實年老色衰，但她畢竟才出社會，不懂錢比美貌管用。

憑有錢這一點，我輕輕抬根手指，就能要李家半條命。

出院後，我讓助理把我接到月子中心休養，把和李健互通的卡全部停了，其中包括還房貸的那張。

當初領證後，父母拗不過我，但為了讓我吃定李健，給我想了個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