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富豪認親後,假千金向我遞來互不侵犯協議,
我沒同意,
但當她瞥見不遠處撫摸一行人駛來的豪車,少年眼裏的興奮與向往後,
臨時起意跟我打了個賭:
“別急著拒絕,跟我作對的下場可是很慘的哦。”
“比如,從你的小男友開始。”
可她不知道,那是被我從小養到大的家人。
如果周濤沒背叛我,蘇妙彥會將手中持有的股份全額轉讓予我,
反之,我離開蘇家。
她雙手支撐下巴,篤定我不會拒絕。
而我也生怕她反悔。
畢竟親情可比愛情穩固了。
“可以,但父親不允許我帶周濤離開,隔幾千裏遠你確定能勾走他的心?”
臨走前父親問我缺什麼,
我搖頭隻提出一個要求,帶周濤一起回蘇家。
如果不是周伯伯撿回我這條命,恐怕自己早餓死在野外。
周伯伯去世後,我擔任起照顧周濤的責任,大城市的機會總比窮鄉僻壤多,至於周濤能爬到哪就要靠他自己的造化。
蘇妙彥笑笑不說話,隻叫我轉過身去,
我聽話照做,
下一秒,一股力量從身後襲來,
自己剛從梯田裏爬上來,腳下的淤泥未幹,
腳底打滑的我順著高坡滾落,大腿撞上未清理的石塊直接昏死過去。
在失去意識前,我看到周濤著急奔來的身影。
我勾唇,
這場賭約,我贏定了。
我醒來時,周圍烏壓壓的站滿了人,
而周濤也在其中,
蘇妙彥跪在父親腳邊,滿臉懊悔:
“都怪我,如果我堅持讓她和我們一起上車,就不會害她不能下床。”
蘇家浩浩蕩蕩來接我時,自己正在田裏除草。
親生父親與蘇妙彥站在高處,身著華服光彩照人,
而我卻灰頭土臉,衣衫沾滿泥點。
我身上的衣服臟,
雖然父親麵上不顯,但還是默許蘇妙彥吩咐自己,騎著小電驢在車尾跟隨他們,
隻因怕玷汙價值上億的豪車,
誰料半路沒油,眨眼間的功夫連車屁股都看不見了。
等終於有人發現返途中少了個人,夕陽都快落下。
我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是流落在外的千金嗎?
可自己等來的,
卻是蘇妙彥的偷襲,
要不是她第一時間送我去醫院,還真以為是她故意下的死手。
沒等坐在主位的父親發話,最令我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搶先替蘇妙彥開脫。
周濤安慰蘇妙彥道:
“周…蘇瑤衣服那麼臟,要是我也會叫她跟在車子後麵,豪車的清理費可不便宜,跟在後麵的她反而花不了多少電費。“
“況且你也不知道會發生意外,這怎麼能怪你?”
聽到截然相反的回答,我微微愣神,
當時周濤離我們不遠,
他怎麼可能沒看見我被蘇妙彥踹下去的一幕?
我重新審視跪在地上的女人,而她恰巧投來挑釁的微笑。
被插嘴的父親略顯不悅,
他沉默許久,
久到我以為他會看穿如此拙劣的借口,
可父親隻是輕拍她的肩膀,示意蘇妙彥起來。
“不怪你,要不是你及時送蘇瑤去醫院,恐怕還不能發現她已經是腦癌晚期。”
我睜大眼睛,
剛升起質問周濤的念頭,瞬間被意外取代。
腦癌…晚期?
此話一出,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
有惋惜,也不乏幸災樂禍之輩。
牆頭草們原本還猶豫不決,是否要討好剛被接回來的真千金,聽罷瞬間紛紛向蘇妙彥表明忠心。
一個將死之人,不可能繼承蘇家的家業。
趁我愣神之際,
蘇妙彥連忙握住我的手暗中用力,擠眉弄眼道:
“感覺怎麼樣?你放心,蘇家一定會找最好的醫生,治好你的病。“
“別害怕,住院期間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出院。“
怕我不習慣城裏的生活,
蘇妙彥主動在父親麵前,承擔起幫我適應的責任。
她語氣誠懇,泛紅的眼角讓在場所有人都感慨我們姐妹情深。
不是家人,卻勝似家人。
就連周濤都為之動容,勸她不要為這場意外苛責自己。
“我不要。“
拒絕的聲音在病房內突兀的響起,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盯著我。
不滿的目光裏,還有我從小照顧到大的周濤。
他責備道:
“你知不知道蘇小姐正申請學校的全額獎學金?為了應付托福與GRE考試,每天隻睡四小時,現在還要抽時間照顧你。“
“你還想怎麼樣?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在我昏迷期間,二人竟相談如此甚歡。
似乎我不答應,就是不知好歹。
像是怕我反咬一口汙蔑蘇妙彥,他竟有模有樣地複述出當時的場景。
“你滑倒後蘇小姐及時向你伸出手,可你非但沒抓緊反而拍開了她。”
其他人議論紛紛,而父親也輕輕皺起眉頭。
那一刻,我想周濤和自己都回到了數十年前的回憶裏。
見我遲遲不回應,周濤抬起的下巴更高了,連發虛的掩護都有了底氣。
想是連同我害死他爹的賬,在今天一同清算。
但這一次,我選擇反擊。
可惜唯一的人證叛變,
隻能順著周濤的話,嗆道:
“正因為蘇小姐忙,我才不想耽誤她的學業,到時候她體力不支沒發揮好,我可不想又被有心人指責是我害的。“
“再說了,當時你的視線應該被蘇小姐擋住形成死角,怎麼能看清她身前的我做得動作?”
盡管如此,小心眼、心機歹毒等標簽仍被有心人貼在我身上。
而鑄成一切的,竟是我的好弟弟。
我壓下火氣,生澀地張嘴朝身旁的男人喊爸,
“爸,你就不能請個保姆照顧我嘛?咱就不麻煩她了。“
本以為會有父女相聚溫情的片段,
比如他爽快答應,再大手一揮隨手給我上萬的零花錢。
可被周濤一攪和,父親對我本就不多的好感度瞬間降到冰點,
他斥責道:
“才剛回來你就想請保姆,真以為家裏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蘇妙彥親昵地挽起父親的手,叮囑他不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就得不償失了。
聽罷,父親臉色頓時緩和不少,笑著和賓客炫耀自己女兒是如何懂事,
可蘇妙彥身上穿的衣服,佩戴的首飾,
哪一件不是以百萬元起步?
我瘋狂壓抑想要翻白眼的衝動,
心裏更加懷疑,自己是否是他親生的了。
就當我暗自吐槽時,周濤反而跟他們站在一條戰線。
同仇敵愾,仿佛我浪費的是他口袋裏的錢。
“叔叔說的對,你就不要再像以前一樣大手大腳的了,否則再雄厚的家業都禁不起你這樣敗壞。”
周伯伯去得早,隻留下能遮風避雨的磚瓦房,
我用錢恨不得一塊掰成兩塊用,甚至整天和村裏的流浪漢搶塑料瓶踩,
為了讓周濤補充營養,我每周都會到鎮上采購水果,
自己不清楚什麼維A、維B,隻知道貴的東西一定是好的,
在雞蛋都吃不上靠賣此為生的村子裏,我竟大袋大袋的將昂貴的水果往家裏搬。
怎麼到周濤嘴裏就是大手大腳了?
可旁人不清楚,紛紛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隻因周濤是我的家人,話內的可信度自然高。
但父親卻蹙眉,不悅道:
“在有頭有臉的人麵前貶低你的女朋友,你有什麼好處?“
在我提出帶周濤一同離開時,他也誤會了我與周濤的關係,甚至不給我解釋的機會甩臉而去。
他本來就不滿我擅自談戀愛,
如今我出事,周濤非但不關心自己,反而忙著通過貶低自己來巴結其他人,
讓他更加看低眼前的小年輕。
周濤下意識瞥向蘇妙彥,剛想張嘴反駁我們之間不是這個關係,
但眼球提溜轉了一圈竟默認了。
“我隻是想趕緊糾正她的不良習慣,再說都是一家人,我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唄。“
誰料父親沉下臉,
“你算什麼東西,還一家人?“
周濤討好的笑容還來不及收回,
父親已經當場替自己物色女婿,連相親的日子都挑好了,
完全沒將周濤放在眼裏。
但是,自己這個大活人還躺在病床上,
怎麼沒人詢問我的意願!
我忍無可忍道:
“相親可以幫助我消除腦癌嗎?”
“明明請專業保姆可以更快幫我恢複,你就不,非要去糾結我的婚戀情況,好像結婚了一切病就自我淨化了。”
“還有你周濤,我都快要死了怎麼不見你巴結巴結我?”
父親的臉紅了又白,大逆不道的話氣得他指尖發顫,
猶豫再三,周濤還是舔著臉攙扶他,
卻被一把推開。
“還有精力頂嘴,明天你就給我滾去相親!”
神經!
我拔掉手背上的針頭,語氣漠然:
“你養過我嗎?就在這逼逼賴賴。”
我瘸著腿,一點一點挪到門口。
打自己跟著他回到宋家,福利是一點沒享受到,罪倒是受了不少。
現在還要仗著他父親的身份,逼自己分手相親。
我突然有些可憐蘇妙彥,這二十多年她究竟是怎麼忍下來的,
有這樣的毅力幹啥都能成功。
注意到我同情的目光,蘇妙彥不明所以地蹙眉,忽然使眼色提醒我注意別處。
但已經來不及了。
“你擺臉色給誰看!”
啪的一聲脆響,我的臉重重被扇到另一邊。
“連句爸都不會喊嗎,從小沒人教過你要尊敬父母?”
便宜爹嗬斥我,
他不明白我享受著他提供的醫療資源,為什麼還要處處跟他作對。
一點都不懂感恩!
下一秒,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堵在門口,像山一樣攔住我的去路。
我被保鏢按住動彈不得,
激烈拉扯下傷口再度撕裂,血珠滲出染紅淺藍色的病服。
“放開我,你這是囚禁懂不懂?”
他鐵著臉,
“你是老子生的,老子想幹什麼幹什麼,警察來了也沒用!”
無視我的咆哮,轉頭命令傭人不準給我備晚飯。
“就算餓死了也無所謂,反正也活不久幹脆別浪費糧食了。”
刹那間,我與周濤四目相對,
可他卻直直避開我投來的,求助的目光。
一陣頭暈目眩,我雙腿一軟直直向後倒去。
因為長時間沒進食,醒來到現在滴水未進。
來看望我的人絡繹不絕,鮮花水果籃都快堆滿房間,
多可笑,明明這麼多人來看望我,
卻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我的身體情況。
我氣急攻心,
直接暈了過去。
一連好幾天,真的沒有人給我送飯,
雖然周濤每天都帶飯來看望自己,但每次都會被保鏢攔在門外。
我恍惚地盯著個位數的餘額,
門口飄來陣陣肉香,胃酸不斷翻湧侵蝕我饑腸轆轆的身子,
連關押我的保鏢都有飯吃。
把我接回來,就是為了虐待自己嗎?
鼻尖鑽來肉香,以為是自己餓到出現幻覺。
定睛一看,眼前果真憑空出現盛滿美食的保溫盒。
“你死哪去了?”
我狼吞虎咽地吃著,
這女人前幾天還信誓旦旦地說要照顧我,轉眼間又消失不見。
果然,有錢人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要不是我替你說好話,你今天還見不到我呢。”
“別氣了,看我給你帶了誰?“
蘇妙彥笑盈盈地說,
她一揮手,窗外的黑影瞬間移到門口,
他剛想衝到麵前查看我的情況,但礙於蘇妙彥在場,還是故作矜持慢吞吞地走來表示對我的不在意。
“你還是第一次減肥成功 。“周濤吐槽道。
我費力摟住他的脖子,讓他趕緊帶自己離開這鬼地方,
卻被拒絕了。
“叔叔他不遠千裏好不容易找到你,現在你不打招呼就要走,對得起他的付出嗎?”
付出了什麼?
自己人都快餓扁成二維生物,周濤竟還能睜眼說瞎話。
我推開他,怒氣騰騰地挪到門口,
此時,保鏢都不在,勝利就在眼前。
可偏偏被周濤從後一把抱住,
走廊忽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直奔病房,
我急了,
可無論自己怎麼掐他、咬他,周濤都不肯鬆手,
哐當一聲,門被踹開。
在別人眼裏,我和周濤就像是正在調情卻被家長抓包的情侶。
下一秒,我們被保鏢粗暴地拉開,腿腳不便的我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大腿傳來劇痛,
便宜爹全然無視我毫無血色的嘴唇,怒斥道:
“你跟外麵那些妓女有什麼區別?這裏不是賓館!”
周濤悻悻鬆手,
“我勸過小瑤女人要矜持,但她執意……”
“你給我閉嘴!”
我煩躁不已,
卻像是惱羞成怒不打自招的表現。
父親勃然大怒,背過身示意保鏢拉走礙眼的我們。
“就當我沒生過你這種不自愛的女兒,等什麼時候想明白分手了再回來!”
來不及解釋,自己就被保鏢架住,
隨後像扔垃圾般,粗暴地把我們丟到醫院外。
周濤煩躁地摸了摸摔疼的屁股,
反咬一口道:
“你發什麼癲?如果不是你吵著要離開,叔叔他又怎麼會這麼生氣?“
“父女間沒有隔夜仇,要我說你趕緊低頭道個歉就沒事了。“
我不可置信,
明明他也看到了我腿上纏滿的繃帶,一起經曆被拎起後滾落台階的屈辱,
可周濤竟然還讓我低頭,去跟那個人渣道歉?
我不願意,
攙扶自己的力道頓時消失,我猝不及防地磕到台階上,
他低頭盯著疼得齜牙咧嘴的我,滿臉失望:
“蘇瑤,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如果你連基本的感恩之心都沒有,那你也沒資格給我爸掃墓。“
周濤一字一句的說,他的表情認真似乎沒在開玩笑。
我癟癟嘴,
轉念一想又確實是這個道理,
於是攏住掌心,大聲朝樓上喊道:
“爸爸我想明白了,自己願意分手接受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