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宮廷宴會上。

陛下為拉攏秦家，賜旨命我和小妹各選一位皇子當做夫婿。

我選了才華橫溢，卻患有先天眼疾的二皇子。

小妹則嫁給了冷血無情，嗜殺如命的三皇子。

為了助二皇子奪得皇位，我不惜求得神醫，將自己的雙眼換給他。

可就在他登基之日，卻命人給我端來三尺白綾。

“若不是你非要糾纏於我，時妍又怎會懸梁自盡，你毀了我和她的一生，就該付出代價！”

他扒光我的衣服將我吊在城牆上，讓我在全城百姓的唾罵聲中痛苦死去。

再睜眼，我回到了挑選夫婿那日。

這次，我把選擇權讓給了我那扶風弱柳的小妹，莞爾一笑。

“妹妹先選......”

1.

典雅的宮廷樂潺潺入耳，令人陶醉。

因秦家屢立戰功，陛下龍顏大悅，此刻正降旨命我和小妹挑選夫婿。

一個是半瞎不瞎，才華橫溢的二皇子李承儒。

一個是冷氣逼人，孤高自傲的三皇子李承夜。

眼前這熟悉的景象令我有些恍惚。

上一世，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李承儒。

傾盡所有，不惜獻出自己的雙眼助他奪得皇位。

可最終換來的，卻是他在登基之日賜下的三尺白綾。

寒風好似在耳邊呼嘯！

萬眾黎民仿佛在腳下指指點點！

撕心裂肺的痛楚和難以言喻的恥辱令我仍舊感到脊背發涼。

再看那位於高座之上，雙眼微微泛白卻仍舊目光灼灼盯著小妹的男人，我的心裏不禁升起一抹冷意。

小妹秦時妍怯懦懦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姐姐，長幼有序，還是你先選吧，妹妹不挑的。”

我被她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惹得直皺眉。

待徹底理清思緒後才明白，原來自己真的重生了！

重生到了被小妹算計先選二皇子李承儒的這一刻。

2.

秦家世代鎮守邊疆，手握兵馬大權，曾多次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

如今更是征戰敵國，創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功績。

陛下龍心大悅，加官進爵的同時還不忘通過聯姻的方式穩固與秦家之間的關係。

恰好我與小妹剛過及笄之年，如今便成了雙方增進利益的工具。

小妹用絲帕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滴，故作同情的低聲對我道：

“姐姐，二皇子滿腹經綸，儀表堂堂，隻是這眼疾太過叫人惋惜，你從前不是還對他表露過心意呢嗎？”

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自己何時對李承儒表露過心意？

明明是他嫌棄李承儒瞎了眼，卻又舍不得他那副風度翩翩的俊秀外表，才故意利用我擺出一副想得又不可得的可憐樣。

李承儒的才華的確世間罕有。

當初，我也是對他的境況感到惋惜，心軟之下，便順著小妹的話先選了他。

可嫁進王府後，他對我總是不聞不問。

直到聽說小妹受不住李承夜日日血浸王府的恐怖畫麵懸梁自盡。

李承儒發了瘋般連夜摸索著也要趕去送她最後一程。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他不是高冷不懂愛。

他隻是對小妹情根深種罷了。

後來，他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端來三尺白綾賞賜給我。

“你不是說為了我，什麼都願意舍棄嗎？”

“別總是擺出一副癡情的樣子，看著怪惡心的。”

“若不是你非要糾纏於我，時妍又怎會懸梁自盡，你毀了我和她的一生，就該付出代價！”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那冷冽殘忍的目光。

觸及靈魂的痛，時刻警醒我不要再重蹈覆轍。

還好，老天開眼，給了我一次糾正錯誤的機會。

所以此時此刻，我故意挪了挪身子，讓李承儒的視線恰好落在秦時妍的身上。

微笑著對龍椅上的皇帝道：

“陛下，我瞧二殿下早就心有所屬，中意的應該是我家小妹。”

“臣女自然懂得成人之美的道理，況且對二殿下也並無愛慕之意。”

“所以，還是讓小妹先選吧。”

最先有所反應的是李承儒，他猛地轉過頭來直勾勾的盯著我。

即便眼色發白，可那冷冽而又複雜的目光我再熟悉不過。

對視片刻後，我忽然勾起嘴角笑了。

原來，他也重生了！

3.

見我此刻的表現完全出乎意料，秦時妍忽然慌了陣腳。

趕忙跪下身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道：

“陛下，姐姐怕是對我有些誤解，我隻是覺得才子配佳人，她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這個區區庶女自然沒理由奪走姐姐的風光。”

前世李承儒就是因為她的這番話，才會埋下我性格強勢的印象。

認為就是受於我的脅迫，秦時妍最終才沒敢選擇他。

如今我心裏暗暗發笑，擺出一副同情又可憐的樣子道：

“小妹還真是替姐姐著想，可姐姐又怎能橫插她人情意呢？”

“我若記得沒錯，小妹房中似乎還有幾幅專為二殿下所作的畫像，姐姐的風光不打緊，妹妹的終身幸福才是最重要的，除非某些人瞧不上。”

我的話讓李承儒的神情又怪異了幾分。

秦時妍瞪大眼睛，下意識反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說完，她又反應過來有些失言，趕忙挑高聲音道：

“二殿下天生患有眼疾，我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庶女，選了他，那他豈不是再也沒有醫治的希望了？”

“姐姐曾得神醫搭救，普天之下也隻有姐姐請的動他......”

她主動把話留了一半，而滿座朝臣皆已理會她所表達的意思。

如此逼真的演技切實讓大家感受到她此刻所展現的無奈，又側麵體現出她是真的很想選李承儒。

但為了能讓他恢複雙眼，便也隻能忍痛割愛。

李承儒被她的話所警醒，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還是在於我。

他這雙眼睛，上輩子若不是我靠著和神醫有那麼一絲絲的緣分，跪求三天三夜，最終以獻出自己的雙眼為代價。

他早就成了徹頭徹尾的瞎子。

更別說什麼儲君之位。

他臉色有些難看的轉過頭，用憋屈中略帶一絲祈求的目光看向我。

我卻隻是勾了勾嘴角，冷笑道：

“神醫退隱多年，我與他老人家本就沒什麼交情，何談請不請的動？”

“說到底，還要看二殿下自己的造化。”

李承儒頓時氣的青筋暴起，攥著拳低聲怒吼：

“秦星璿！”

但這畢竟是宮廷宴會，在上百雙眼睛的注視下，他終究沒敢再繼續說下去。

我挑了挑眉，根本不想理他。

隻是緩緩來到秦時妍身邊催促道：“小妹想好該怎麼選了嗎？”

“我......姐姐，二殿下才華驚世，與你這位京城秀女乃是天作之合，妹妹實在是配不上啊。”

“陛下賜婚，何來配不上一說？難道你要抗旨嗎？”

“你別胡說，我沒......我選，我選就是了。”

似乎是被我逼得沒了退路，又或是察覺到聖上的耐心所剩無幾。

她隻能緩緩起身，故作悲傷的看向兩位皇子，目光遊移不定，顯得十分糾結。

就在她與李承儒款款對視，大家以為二人相互認定的時候。

秦時妍卻忽然轉頭向三皇子李承夜走去。

4.

她的眼裏滿是濃濃的不舍與哀傷。

眼看她就要對李承儒說出上一世的那句：“對不起，承儒哥哥，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

李承儒瞬間不顧形象的衝了上去，將對方緊緊抱在懷裏。

那癡情的樣子，亦如前世他望著冰棺裏的秦時妍，愛的痛徹心扉。

“時妍，你不能去，他會害死你的！”

李承儒粗魯的舉動與他自身形象完全不搭，惹得皇上皺起了眉。

百官們議論紛紛，秦家長輩們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秦時妍被嚇了一跳，慌亂的想要將他掙脫開，卻不料腳下一滑絆到台階，兩人齊齊摔倒在地。

被壓在身下的秦時妍尖聲喊道：“二殿下，你快放開我，這裏是大殿......”

皇上實在看不下去了，拍案而起怒聲嗬斥道：

“承儒，大庭廣眾之下，行事如此魯莽，我皇家的顏麵都快被你丟盡了，還不快起來？”

我爹也麵色不善的起身質問：

“二殿下，難不成你要一人獨占我兩個閨女？”

李承儒連忙起身，秦時妍則是狼狽的逃回位子上，兩人皆沉默不言，氣氛很是尷尬。

我忍著笑，平靜的繞過她們走向李承夜。

他和李承儒倒有幾分相像，但氣質卻全然不搭。

冷冽的目光仿佛帶著對天下生靈的蔑視，隻是稍稍靠近些，便能感受到那股駭然的煞氣。

我將自己的香囊緩緩遞給他：

“二殿下與我小妹情投意合，如今，便也隻能委屈三殿下了。”

“我這個人向來不喜喧囂，不慕權貴，若殿下有容乃大，不嫌不棄，我定全心全意，相伴終生。”

李承夜盯著我看了片刻，忽然露出一抹笑。

他接過我的香囊，原本拒人千裏的冷冽氣息似乎在漸漸褪去。

甚至主動牽過我的手，讓我坐在他的身旁。

對此我感到十分詫異。

不是傳言這位三皇子嗜殺無度，搞得王府如同九幽烈獄，最後才逼得秦時妍精神恍惚，懸梁自盡的嗎？

可此刻，他卻滿眼溫柔的對我說；“你若對我全心全意，我便對你忠貞如一。”

我的臉頰微微有些發燙。

想把手抽回來，卻發現他的攥的很緊，生怕我會跑了一樣。

原本還沉浸在複雜情緒中的秦時妍和李承儒終於反應過來。

李承儒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死死盯著我：

“你怎麼能選擇他？選了他......那我的眼疾該怎麼辦？”

他終於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看著那張自私到骨子裏的醜惡嘴臉，我簡直惡心的想吐。

明明期盼著我能治好他的眼疾，前世卻還用那種慘烈至極的手段將我折磨致死。

如今竟能說出這種厚顏無恥的話來，不得不叫人佩服。

小妹秦時妍又從位子上跳了出來，急的紅了眼眶，一時竟口無遮攔：

“秦星璿，你憑什麼搶走我的夫君？”

“二皇子都快成瞎子了，誰要嫁給他這樣的廢物，你就是見不得我好，故意作賤我對不對？”

5.

在她說完這些話後，大殿上針落可聞。

秦家兩位兄長趕忙將她拉了回來，生怕觸怒龍顏。

事到如今，我們已經做出了選擇。

皇上怕再生事端，趕忙降旨定下這兩門親事，並現場冊封我和秦時妍為皇子妃，再無周轉的餘地。

當晚，李承夜就將我帶回了他的王府。

府內上下燈光明亮，打理的井井有條，並不像傳聞中那樣陰森恐怖。

他還給我安排了一眾丫鬟，並特意交代我不喜喧鬧，平日裏定要以清淨為主。

我見他脖頸處有幾道淺淺的血痕，便去了藥房，東翻西找終於拿到了金瘡藥。

隻是等再見到李承夜時，他恰好沐浴而出。

那俊朗又幹淨的模樣以及襯衣下若隱若現的胸肌迷的我差點栽倒過去。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有魅力？

可能前世對他的了解，都取決於小妹在我耳邊抱怨的各種負麵形象吧？

我讓他坐在床邊，輕輕扒開襯衣，卻發現他胸前還有幾道猙獰的傷疤。

雖已愈合，但明顯沒有細心療養。

看來這位三皇子的確是個習武善戰之人，不僅對敵人心狠，對自己亦是如此。

我皺著眉，先給他上好藥。

隨即拿出很多年前神醫留給我的一顆藥丸喂給他。

“這個可以舒筋活絡，醫治你的內傷。”

他竟沒有絲毫猶豫，聽話的將藥丸吞下。

折騰了整整一晚，我推開窗，望向天邊的朝陽。

“看，天亮了。”

“嗯！”

他看向我的眼神裏帶著一抹說不出的複雜。

我並未注意到，而是想回房好好的睡一覺。

誰知才剛走到院子裏，李承夜就跟了上來，緊緊貼在我身邊。

我趕忙拽住他，羞紅著臉問：

“等下！”

“你跟著我幹嘛？”

可能是剛剛衣帶沒扯緊，被我這麼一拉忽然就落了下去。

他有意無意的湊近些，眼裏格外溫柔。

院中的桃花朵朵綻放，隨著我紊亂的心跳旋轉飄零。

他輕輕扶住我的腰，眼底有些炙熱：“你選了我，今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迅速升高。

前世我雖然選的是李承儒，可也是相處了很久，才漸漸熟悉起來。

可眼前這位的表現著實令我有些手足無措。

似乎是發覺了我內心所想，他的眼底忽然浮過一絲冰冷，連周圍的幾片花瓣都紛紛飄走。

“是不是，後悔了？”

我趕忙扶住他的手臂，心麻意亂的說道：

“沒有，我隻是，隻是還不太適應......”

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李承夜將我抱得更緊，低下頭來愈發湊近我的鼻尖。

“那，你可以喊我一聲夫君嗎？”

我甚至不敢與他此刻的目光相對視。

由於身體不停向後傾斜，我隻能將手貼在他的胸前，羞澀的點了點頭：

“夫，夫君......”

他的胸膛開始劇烈起伏，像是有隻洪水猛獸即將脫困而出，準備一口將我吞下。

“那，娘子，你覺得夫君可合你心意？”

“若是合心意，可否讓夫君嘗嘗你這唇妝的味道？”

我此刻已然頭暈目眩，可還是下意識回了句：“挺合心意的。”

但傳言不是說他冷血無情嗎？

不是說他一天見不到血就渾身難受嗎？

正想著呢，李承夜的唇終於落了下來，我被他用手拖住後發，眼看就要陷入迷醉。

突然，王府大門被人狠狠撞開！

李承儒在下人的攙扶下跌跌撞撞跑了進來，滿眼猩紅的咆哮著：

“住嘴！”

“秦星璿，你隻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