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985畢業的高材生,嫁給心愛的學長後,他卻猝死在新婚夜。
一夜之間,我成了人人喊打的克夫煞星。
我替他守了一輩子寡,用嫁妝撐起了他的家,苦熬十年。
病重垂死時,卻看見丈夫帶著學妹和兩個孩子回來了。
他春風得意:「當年我是假死,為了跟心上人在一起,也想看看,高高在上的校花給我守活寡、當烈女的樣子。」
學妹笑得猖狂:「你這些年發表的文章,都寫了我的名字。等你死後,還未發表的科研成果也全都是我的。」
我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家四口在我辛苦經營的家裏恩愛美滿,含恨而死。
再睜眼,卻重生回丈夫假死的前一天。
我推開隔壁科學怪人的實驗室,為丈夫簽署了一份遺體捐贈書。
含淚道:「同為科研人員,我相信他很願意為科研做出奉獻。」
......
實驗室裏,正在看數據的柯教授猛地抬起頭,雙眼騰地冒出精光:
「你當真願意加入我的實驗室?」
我點頭:「是啊,之前沒同意是因為我丈夫家人,希望我婚後回歸家庭,但我丈夫是個明事理的,不僅支持我加入您的實驗室,還主動說願意簽遺體捐贈書呢!」
柯教授咳嗽兩聲,掩蓋住嘴角的笑意,有些怪異的說道:「張奇是你的丈夫,你舍得?」
我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這些年,他手底下處理了不少,身前簽署了捐贈書後出意外死亡的人。
讀研時,我曾發表過一篇生物學領域的創新文章,柯教授曾向我拋來橄欖枝,邀請我讀他的博士。
那時候,柯教授不僅手拿多項國際大獎,背後也有資方支持,實驗室裏全是世界最先進的設備。
若是能跟在他身邊,我也一定能在生物學研究上有所建樹,但我當年戀愛腦發作,便聽了丈夫的話婉拒了。
沒想到臨死前,丈夫將我拉到柯教授的實驗室,當著我的麵簽下遺體捐贈書,我這才知道,柯教授這些年實際上暗地裏做活體實驗,為一些有權有勢的人研製續命藥物。
但隨著他實驗進行得愈加駭人,也越難找到實驗體。
而我丈夫卻主動將我送過來做人體實驗!
在愛人的背叛,敬重的科研偶像美好幻想崩塌的雙重打擊下,我含恨而終。
定了定神,我眼裏逐漸染上仇恨的光芒,卻裝出一副大義淩然的模樣,含淚道:「同為科研人員,我相信他很願意為科研做出奉獻。」
柯教授看著我眼裏奇異的光芒,語調不自主染上幾分瘋狂。
「好!等你和他結了婚,就把人帶到我這裏吧。」
出實驗樓後,張奇正在門口等著我。
一身黑色大衣襯得他身形修長,黑色的大傘隔絕飄落的風雪。
他見到我,連忙上前牽住我的手。
「怎麼手這樣冰?」
說罷,就將手拿到嘴邊為我哈氣取暖。
路過的同學忍不住調侃道:「你們倆人,談了這麼幾年,怎麼還是這麼膩歪啊?」
張奇揚了揚頭,驕傲道:「怎麼,羨慕嫉妒啊,別說這麼幾年,我要和音音一輩子這麼膩歪。
「記得來吃我們的喜酒啊!」
「行行行,知道了,我一定來見證你們的愛情!」
同學走後,張奇牽著我的手走進雪裏。
熱戀時,我也曾說過「一起淋過雪,也算共白頭」的酸話。
張奇卻嚴厲斥責我下雪天淋壞身子怎麼辦。
我當時還以為他心疼我,直到何倩出現時我才知道,他想共白頭的從來不是我!
前世他假死後,我每遇落雪,便不再打傘,想象著這樣便能與死去的愛人共白頭。
現在想想,我真是腦子有泡。
不僅在他死後守寡,用自己的嫁妝還清他爸爸留下的賭債,供養他的母親,費盡心血將他的妹妹供到大學,還為她鋪平未來道路。
十年後,我重病纏身,命不久矣時,張奇卻活著回來了。
我才三十五歲,卻滿頭白發,形容枯槁。
而張奇不過比我大兩歲,精氣神卻比剛畢業的小夥兒還要好。
歲月不僅沒有為他帶來些許滄桑,倒填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他站在病床前:「要不是當年迎新時,知道你家裏有幾個子兒,我怎麼會甘心伺候你這麼個大小姐。
「仗著自己發了幾篇文章就裝清高,你和你家人一樣,骨子裏都看不起我。隻有倩倩才能理解我!
「現在看你這個才女校花甘願為我守活寡,你不知道我有多爽。」
張奇的父親是個賭鬼,從小就遭了不少毒打和侮辱,原本他靠自己努力,也能博出一條康莊大道,但他的內心早已扭曲。
前世張奇那藏陰險惡心的嘴臉,與此刻溫柔深情的臉相重合。
我的胸口湧起一陣惡心,真是恨不得一刀殺了他。
但這樣也太便宜他了!
終於,張奇又一次問出與上一世一樣的話。
「汐汐,如果我死了,你還會一直愛我嗎?」
我按下恨意,揚起一抹溫柔的笑:「你說什麼喪氣話呢,我們不是發過誓嗎?要永遠在一起呢,一生生死相隨。」
張奇卻忽然慌了神:「我怎麼舍得讓你和我一起死呢!」
我心下諷刺,前世我因為他這句話感動得不行,隻覺得找到了真愛,卻不想,他隻是利用虛無縹緲的愛,要我為他收拾爛攤子!
把他哄得差不多時,我畫風一轉。
「不過我們都是唯物主義戰士,說什麼死不死的,就算死後,我們也得為人類做出貢獻不是?
「所以啊,我已經簽署了遺體捐贈書。」
張奇麵色一僵,很快又恢複自然。
「我的老婆大愛無疆,我自然也是婦唱夫隨!」
「你是說,你要去簽遺體捐贈書?」
「當然。」
我笑得更燦爛了,揣在口袋裏的手指微微一動。
婚禮如期舉行,張家一片熱鬧祥和。
我借由身體疲累回到新房,張奇果然已經斷氣,身子也開始發涼。
就算再見一次,我也不免驚奇,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找到了這「龜息丸」,服下便能讓人七天氣息全無,七日後又能安然醒來。
我還沒說話,門外的張母卻像預知未來一般,還沒進門,就開始號喪:「我的天爺呀,我的兒啊,你怎麼就死在新婚夜了啊!」
她伸出食指,顫顫巍巍的指著我咒罵:「你這個喪門星,才結婚就克死我兒子!」
一般罵還一邊摔打新房裏的擺件,打砸聲很快將外間的賓客吸引過來。
人群中,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擠到婚床前,裝模做樣的摸了摸動脈,又掀起張奇的眼皮,繼而搖頭歎氣。
「哎,沒救了。
「氣急攻心,張奇,這是活活被氣死的呀!」
話音剛落,張母又大喊大叫起來。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遭瘟的賭鬼,把我的兒供出來了,這會結個婚,怎麼就猝死了啊!
「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不如死了算了啊!」
張奇的妹妹張怡也哭著跳出來:「嫂子!是不是你做了什麼手腳!我知道你們趙家一直看不起我們,平常你跋扈說些賭氣話就算了,怎麼新婚夜也要嗆人,你害死我哥,你要給我哥守一輩子寡!」
「嘖嘖嘖,還是讀書人,心腸也這樣毒。」
「你沒聽說嗎,他們何家一向看不起我們張家,她怕什麼。」
前世,我被這個混亂的場麵刺激得全身僵硬,麵對張母的指責沒出一言解釋。
後來更是因為張母一番「克夫」言論,連張奇的葬禮都沒能插手操持。
此刻我仔細看著為張奇檢查的男人,很快認出來,這不是經常和張母跳廣場舞的李書文嗎?
李書文早年間是個赤腳醫生,嘴皮子利索,張家親戚又多是沒有讀過什麼書的,三兩句間便相信了他們的話。
張家人以道義壓迫我為張奇守寡,這一次,我麵對眾人指責,大喊著:「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叫救護車啊!」
「不能叫!」
李書文推了推眼鏡,有些尷尬的咳了咳。
「這個逝者已逝,但魂魄還沒有離體,這時候搬動他的身體,怕擾了他的安寧,不僅利於來世投胎,對張家根基也會有損啊!」
張家人一個個剛剛還是無動於衷的態度,這會兒聽到李書文說會影響整個張家,全都開始指著我罵:
「你這個毒婦,你害死張奇不夠,還想禍害我們整個張家嗎!」
「就是!不準動他!」
上一世,這些人仗著是張奇的叔伯,用一兩句輕飄飄「我小時候可幫過張奇啊」的話,不斷上門打秋風。
那時張家在我的扶持下,過的也算風生水起,張母為了不落麵子,自然來著不拒。
因此,我最是清楚這些人最關心的東西是什麼。
我中氣十足地說:「張奇白天還好好的,還說他才收到了C大的聘書,馬上就要成為大學老師了,張奇說了,他教授很是器重他,以他的能力,三五年就能成為院長!
「這又是我們的新婚,我們一整天都高高興興的,怎麼可能氣急攻心被氣死!」
此話一出,剛剛還義憤填膺的張家人少了些議論。
張奇是張家這輩發展得最好的一個孩子,如果他沒死,成為了教授,工作體麵工資高,能幫上他們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我眼珠一轉:「所以啊,趕緊送醫院急救啊!」
有人很快拿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還有三兩人商量著找車馬上送張奇去醫院。
張母還想上前阻撓,卻被人勸住了,她急得滿頭是汗,張怡悄悄扯了下張母的衣袖,兩人對視一眼,很快又恢複冷靜,還主動上前張羅著把人送到醫院。
很快麵包車便停了下來。
我在醫院門口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何倩。
看著張怡和她一副熟悉的樣子,我很快便明白她們的心思,想必是看我不信張奇猝死,將他拉來醫院,讓何倩借由職務之便,「坐實」張奇的死亡。
上一世,我沉浸在悲傷中,想要為張奇急救,張家人在張母的教唆下控製住我,讓我沒法也沒機會發現真相。
這一世,我利用他們的貪婪將人帶到醫院,沒想到他們還有備用方案。
何倩在這裏工作了三年,前世張奇的死亡報告也是何倩帶給我的!
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麼早便想著算計我!
看著他們簇擁著張奇去急救後,我悄悄用手機給柯教授發了條信息。
好戲即將上演。
經過何倩裝模做樣的一通搶救後,她遺憾的搖頭。
「師姐,請節哀。」
我垂眸看著床上的男人,他的嘴角似有若無的勾起一道幅度。
希望你待會還能笑得出來。
我從懷裏掏出一支錄音筆。
......
「你是說,你要去簽遺體捐贈書?」
「當然。」
......
錄音回蕩在病房裏,所有人都愣住了,我上前將在地上哭喊的張母拉起來,在張家親戚還沒有鬧起來之前快速道:
「媽,張奇已經死了,我們要接受這個事實,咱們以後還要好好過日子啊。
「張奇既然身前同意捐贈遺體,死者為大,我們生者也不能為他們做什麼,還是,為他了願的好。
「放屁!我兒子才不會簽那個狗屁書呢!」
「對啊師姐,哪有缺胳膊少腿的埋下去的,這不是作孽嗎?」
看著張家人因何倩的話態度有變,我抬起手,掩住勾起的唇角,卻還是一副悲泣的嗓音:「可我聽說像他這樣的年輕人捐獻遺體,可是有不少獎金給家人的。」
張母在聽見何倩的話後,臉上便掛起隱晦的笑,此刻聽到我如此說,臉上悲喜交加,一時難看極了。
「什麼?有錢!」
何倩在一旁反駁道:「師姐你在胡說什麼啊!張師兄可是你的丈夫,你難道還想賣他的遺體嗎!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情!」
我勾勾唇,接受不了嗎?
這才開始哦。
「不止呢,張奇死在醫院,那就是醫院搶救不及時,這醫院和搶救醫生總得有責任吧!」
「沒錯!這個什麼醫生看著年紀就不大,肯定沒什麼真本事!」
「對!賠錢!」
一說到錢,張家人來了性質,五大三粗的漢子叫囂著要去找院長。
何倩哪裏敢應承他們,不說她自己嚴格來說並不是醫生,來這個醫院除了參與某項目外,就是為了方便給張奇開死亡證明。
何況那證明還是假的!
若不是為了張師兄嘴裏描畫的美好未來藍圖,她也不敢做這種造假的事!
看著她深陷囹圄,我忍不住加一把火。
「張奇死了,我們家也沒有男人,看來這賠償是要不來了。」
張家的人極為傳統,總認為男人才是根本,這也是為什麼直到張父死,張母也沒能離成婚。
這話落在張家人耳裏,可不就是誰把錢要回來了誰便能拿大頭,一個個鬧得更歡了。
張母見勢頭不對,一雙渾濁的眼睛滿是驚恐,嘴裏呢喃道:「不對不對。」
她抹著眼淚大喊:「張奇沒有死!」
所有人被她這一喊嚇得頓住身形,見眾人看向她,她又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不,張奇死了,張奇死了。」
「到底死沒死?」
「弟妹怕不是瘋了吧?」
我悄悄捏緊手裏的水果刀,走到了張奇的「屍體」旁。
「死沒死,來一刀不就好了?」
「啊!不!不行!」
張怡快步上前捏住我的手腕,憤恨的盯著我:「不,不行,你不能殺他。」
我意味深長看著她:「什麼殺不殺的,你大哥不是已經死了嗎?」
「不,不是殺,遺體不能受到損傷,對,捐獻遺體不能有傷,對吧何醫生!」
何倩已經被人圍攻得腦子一團亂麻,這時也隻能胡亂答應。
「對對對,快把遺體移到隔壁去保護起來。」
張怡和何倩連忙將人推到停屍房,速度之快,生怕我會追上去捅床上人幾刀一樣。
張母說破嘴皮也勸不走還在鬧事的張家親戚,還是何倩出麵拿出了一萬塊他們才善罷甘休。
淩晨,張母悄悄將李書文帶來醫院,想要給張奇喂「龜息丸」的解藥。
原本他們還要辦個葬禮的,收個份子錢。
但事情有變,他們擔心我已經起了疑心,隻能讓張奇現在恢複,立馬躲起來,明天再用個假人送去火化。
等幾人抹黑走到停屍房後,卻發現原本擺在正中間的張奇離奇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找遍整個房間也沒有發現張奇,停屍房的溫度刺激著他們脆弱的神經。
張怡抓著何倩的衣袖,小心翼翼開口:「難,難道是見鬼了?」
「胡說!你哥又沒死,哪裏來的鬼!」
何倩此時也有些驚恐。
「對,對啊,說不定是那個藥效過了,張師兄自己先醒了然後藏起來了。」
張母轉頭拉住李書文:「你不是說那個藥不喂解藥,會睡上七天七夜嗎!怎麼,怎麼會提前醒了呢?」
李書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他收了張家十萬塊,還有二十萬得張奇醒來後才會給他,為了這二十萬,他也隻能硬著頭皮保證張奇一定還活著。
「那個藥是我家傳的,幾百年的東西,說不定就是過期了,咱們先出去找找,那個小怡,你快給你哥打個電話唄。」
......
我在監控室看著幾人焦急的身影,病態的將手放到屏幕前。
「別急,很快,你們就能見麵了。」
第二日一早,我便前往柯教授的實驗室,張奇正靜靜躺在實驗室中心島台上。
柯教授的實驗室鮮有人至,我掀開白布,張奇雖然一副死相,但若是仔細觀察,他胸口有輕微起伏。
我將提前從張母保險櫃裏偷換的解藥喂給張奇。
剛處理好,珂教授便推門而入。
「小何,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