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傅雲盛金絲雀的第三年,我收到了他白月光的來信。
“你這個冒牌貨這三年過的很開心吧,別忘了是你家害死了我媽媽,我馬上就要回來了,給你一個星期時間自己走人。”
三年前,傅雲盛為了給他白月光複仇,整垮了我家。
為了平息他的怒火,家裏讓我做了他的金絲雀。
傅雲盛占有欲很強,我沒有手機,沒有社交,沒有獨自出門的機會。
而這次,一個星期後,就是我逃跑的最好機會。
手邊擺著剛拆封的無名信件,我知道這是孟思潔寄給我的。
難為她費了些心思,將信寄給我,傅雲盛將我關在這裏,蒼蠅都飛不進來。
身旁的管家走過來說:“周小姐,先生說他今天要很晚才回來,叫你不用等他,可以早些睡。”
我點了點頭,等他離去後開始沉思。
三年前,孟思潔的媽媽在我家做保姆,隨後毫無征兆在我家上吊自殺。
本著人道主義我們家給了賠償金,孟思潔卻找來記者指控是我們一家人虐待她媽媽導致她母親自殺。
周家被推上風口浪尖,而事實上我們家人什麼也沒做。
可是又有誰會信,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孟思潔離奇失蹤了。
接下來就是傅雲盛對我們家歇斯底裏的報複,先是周家破產,後是周家人被威脅軟禁。
阿姨早年間照顧過傅雲盛,他對阿姨一家很好,和孟思潔更是青梅竹馬。
隻手遮天的傅家太子爺傅雲盛為她們母女複仇。
彼時的我正在外地讀醫學院,媽媽用自己生病將我騙回家。
第二天,我被送到了傅雲盛的別墅,噩夢開始了。
傅雲盛第一次看見我,狠狠的捏著我的下巴說:“周家真是心狠,竟推你一個小女孩出來想我息事寧人,可惜你一點也不像她。”
我被送回家,媽媽和哥哥跪在我麵前,求我救命,不然傅雲盛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我拿著孟思潔的照片,點掉了我眼下的淚痣,將及腰長發剪成短發。
這樣,就像孟思潔了。
傅雲盛對我這樣還算滿意,從此我成了他豢養的金絲雀。
他將我關在別墅裏,隨叫隨到,不允許我有手機電腦還有任何社交。
這樣的日子,我已經過了三年。
傅雲盛最近很少回家,偶爾的幾次也是早出晚歸。
孟思潔說她馬上要回來了,他估計是在陪她吧。
我這個替身金絲雀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大門被推開,傅雲盛風塵仆仆地進來,發現了仍舊坐在沙發上的我。
我將信手忙腳亂塞到角落,害怕他看見,隨後迎上去將他的外套掛起來。
傅雲盛皺著眉將我拽到他身前,居高臨下地問我:“周輕語,你為什麼不關心我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雙手輕拽著他的衣帶。
想起剛跟了他的時候,我問過一次,他告訴我,他的事我沒資格過問,我隻是他的寵物,不是他的女朋友。
見我不回答,他將我的手拉下來,譏笑道:“演了三年的她,你還是比不上她任何一點,連像她一樣關心我也學不會。”
是了,如今原主回來,自然看不上我這個冒牌貨。
我咬著唇隱忍著拉住他:“既然如此,傅雲盛,你放我走吧。”
霎時間他臉色陰沉,低下頭掠奪著我的呼吸,懷抱密不透風將我包裹起來。
我努力用手推著他的胸口,他意猶未盡地放開我,警告道:“再讓我聽見這樣的話,周家的下場你知道的。”
“別忘了你們家對別人犯下的罪。”
我假裝順從地貼在他心口,抱著他回答知道了,他將我打橫抱起,回了房間。
情事結束,他緊緊抱住我睡去,溫熱的鼻息噴在我的頸間。
身旁的我久久不能入眠,輕手輕腳起身來到浴室。
鏡中人如此陌生,這三年,我幾乎都要忘記我自己是誰。
傅雲盛不會讓我走的,我隻能自己想辦法。
2
也許是因為昨晚我表現的很好,傅雲盛心情不錯。
早上他站在鏡子前示意我給他打領帶的時候,我在他唇上落下輕吻,詢問道:“我今天想去看看媽媽和哥哥,可以嗎?”
我打算回家拿回我的證件,要走的話這些都是必需品。
他對我的乖順很滿意:“可以,兩個小時內回家,讓兩個保鏢跟著你。”
我想借他的手機打給媽媽,傅雲盛不允許我用手機聯係除了他以外的人,但是傅雲盛更加不準我看他手機。
害怕他生氣不讓我出門,直到他走了我也沒開口。
司機將我送到周家門口,保鏢要跟著我進去,我婉言拒絕,讓他們等在門口就行,自己很快出來。
大門沒關,媽媽正坐在沙發上欣賞她新做的美甲。
看見我的到來,她激動地跳起來走到我身前,喜笑顏開地說:“我的乖女兒回來啦,傅雲盛怎麼沒跟你一起?”
我搖了搖頭,媽媽的熱情我消受不起:“他忙,我一個人來的。”
聽見傅雲盛沒來,她甩開我的手,不耐煩的說:“那你自己回來做什麼?”
如果媽媽知道我要跑,她絕對會告密。
“回來拿點東西。”
我隨便找了個借口,那些東西都被我藏起來了,沒人能找到。
說完我徑直上樓,取回了部分重要證件藏在內衣裏。
媽媽可能看出了些端倪,在我說我還有事要回去了的時候,她冷冷說道:“你好好伺候金主,不要打歪主意。對了,他最近問我要你的戶口本。”
說完她就要撲上來搜我的身,看我拿了什麼東西。
我閃身躲開,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媽媽。
為什麼傅雲盛要拿走我的戶口本?
當年要不是她將我騙回來,要不是她跪下求我救她和哥哥。
原來的我應該已經完成了學業成了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過著平淡美好的日子。
而不是做一個男人見不得光的玩物。
媽媽見我拒絕她搜身,雙目赤紅,一個耳光重重打在我臉上:
“小賤人,自甘下賤伺候男人的命!”
我的左臉被她長長的美甲留下一道血痕,開始刺痛難耐。
“媽你這是幹嘛?”
哥哥快步走進來,假裝護著我將媽媽拉開。
隨後討好的看著我:“妹妹,有沒有傷著,媽媽最近脾氣不好,你別和她計較。”
媽媽看著左臉留下傷痕的我,臉色慘白,朝我跪下哭著說:“是媽媽糊塗了,你別和媽計較,咱們一家都捏在傅雲盛手裏。”
她和我道歉,無非是怕傅雲盛發現她打我,找她麻煩。
忍著眼淚我向外走去,哥哥拉住了我的手,他摸著我的手鏈。
“妹妹,哥哥最近看上一輛車,不貴,你和你的金主撒撒嬌,讓他送給我。”
我怒極反笑,沒想到他會這樣無恥,難道他不知道我在傅雲盛手裏過著什麼日子。
如今這一巴掌打散了我對親人唯一的念想。
“不可能,我做不到。”
我甩開哥哥的手,他卻一把拽下我的手鏈,手鏈是鑽石的,想必也值不少錢,能撈一點是一點。
哥哥直接將我推出門外,罵罵咧咧關上了門。
“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當初傅家都把她趕回來,自己眼巴巴湊上前去。”
聽著門內哥哥的話,我心口一痛。
一開始媽媽和哥哥對我感恩戴德,三年過去,變成了是我自己自甘下賤。
回到別墅的路上,保鏢接到了傅雲盛的電話,將電話遞到我手裏。
“我記得你之前是學醫的,你知不知道哪種藥可以消除傷口不留疤?”
電話那頭的傅雲盛似乎很著急,隱隱約約還傳來女人的抽泣聲。
摸著左臉上的傷痕,想必這不是給我買的。
告訴了他該買哪種藥以後,對麵就掛斷了電話。
一旁的保鏢也注意到了我的傷疤,在他開口之前,我就阻止了他告訴傅雲盛。
告訴了他又能如何,說不定他還會以為是我在博取他的同情。
晚上我對著鏡子用棉棒輕輕的點塗著傷口,絲毫沒注意傅雲盛回家了。
他今夜一身酒氣,臉色微紅。
看著我臉上的傷口,他猛地伸手拿走了我手上的棉棒。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傅雲盛撫上我的傷口:“今天在電話裏,你都聽到了吧,為了學她,你還真是有心機,還弄了個傷疤博取我同情。”
他奪走我手裏的藥扔在垃圾桶。
“可惜了,我永遠也不會喜歡你這麼心機的女人。”
臉上的傷口因為他的撫摸隱隱作痛,莫須有的罪名更是狠狠刺痛了我的尊嚴,我氣得雙眼含淚。
“傅雲盛,為什麼你要這樣羞辱我,你明明就知道我從來不會這樣做。”
他沒想到我會反駁他,繼續說道:“難道不是嗎,三年前是誰處心積慮讓我接受你?”
看著眼前的男人,腦海裏想起媽媽的那句自甘下賤。
日日夜夜的相伴的三年,換不來他對我一絲心軟。
我苦笑著說:“你說的對,是我自己自甘下賤。”
這是我們第一次不歡而散,爭吵過後,他摔門離去,一夜未歸。
惹怒他的下場是什麼,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抱著哭濕的枕頭,摸著懷裏的證件,倒數著逃離傅雲盛的日子。
3
離開之前,我決定去給那位保姆阿姨掃墓。
這三年她唯一的女兒孟思潔失蹤,每逢祭拜的日子,都是我在默默打理一切。
走到阿姨的墓碑前,看著照片上的那張臉,我陷入了回憶。
阿姨是個可憐人,當初她丈夫老家暴她,才逃來城裏我家做保姆。
由於我和孟思潔一般大,阿姨看我也格外親切,她經常說孟思潔是她唯一的驕傲。
可阿姨的臉上每天都有若有若無的哀愁,有時候我還會撞見她自言自語。
大學後我去了外地,直到阿姨自殺我才回到家。
媽媽和哥哥平時對阿姨就是平常態度,不至於虐待阿姨。
關於真相是什麼,已經不得而知。
我隻知道,我賠上了三年青春,為了贖罪。
雙手合十,在心裏默念。
阿姨如果你在天有靈,請讓真相大白。
“周輕羽,你怎麼在這?”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我回頭看去,竟然是傅雲盛扶著孟思潔。
傅雲盛看見墓前的貢品和白菊花,明白我是來掃墓的,他往前一步擋住了身側的孟思潔。
一旁的孟思潔聽見他叫我的名字,憤恨的走到我身前,將手裏的白菊花憤怒砸向了我。
“你這殺人犯,害死我媽還有臉來這裏!”
我躲閃不及被花砸了滿頭,往後退了兩步,看見孟思潔雙眼通紅,如果不是傅雲盛拉著,馬上就要上來吃了我。
趁現在我想解釋一下當年的事,趕忙開口:“孟小姐,阿姨經常向我提起你,當年阿姨和我家裏人並沒有任何糾紛,以前我還經常看見阿姨一個人自言自語,有沒有可能是。”
還沒等我說出那個可能,傅雲盛就趕緊嗬斥讓我閉嘴。
孟思潔聽了我的話,站定下來,指著阿姨的墓碑說:“無論是不是誤會,我媽都回不來了,周家有沒有逼死我媽,你們也沒有證據表明不是,這樣吧,你跪下給我媽磕頭,我就不再追著這件事不放了。”
“隻要你給她磕頭,我就讓雲盛哥哥放過你們周家。”
早就料到他們不會聽我的解釋,但我什麼錯沒有,為什麼我要跪下磕頭。
我下意識想要離開,一旁的傅雲盛拽住了我,他咬著牙沉聲說道:
“給阿姨跪下道歉吧,這樣事情就結束了。”
我驚恐地試著甩開他的手,他的手死死抓著我往墓碑麵前拖著,我不斷搖頭拒絕著,他卻像沒聽見一樣。
傅雲盛這是要硬要讓我給阿姨跪下磕頭。
站在墓碑麵前,我隻覺得尊嚴蕩然無存,讓我為沒做過的事認錯,荒謬至極。
“跪下吧,我陪你一起。”傅雲盛大手按在我僵硬的背脊上發力,試圖將我按下去。
我仍舊堅持著掙紮尖叫起來:“我不跪,傅雲盛,我沒有害死阿姨,你放手!”
傅雲盛心一狠,兩隻手鉗製住我雙手,將我牢牢按在墓碑前。
隨後他也自己跪在我身邊,一隻手將我的頭按了下去。
在這跪下磕頭的瞬間,我開始恨傅雲盛。
眼淚像斷了線一般灑落在阿姨墓前,這三年的種種委屈一起湧上我的心頭。
憑什麼是我來承擔這一切。
身旁的傅雲盛也給阿姨磕了頭,他鬆開我,想將我扶起來。
我推開了他的手,抬起頭滿臉淚痕地凝視著他:“傅雲盛,我真的恨你。”
他別過頭去不再看我,半響沉聲道:“恨我也好。”
總比什麼感覺也沒有好。
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家,發了高燒。
隱約有人在我耳旁歎息,抹去了我的眼淚,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
我翻出藏在浴室夾層的手機:
一切搞定,三日後等你。
4
傅雲盛也許是想著那天在阿姨墳前做的太狠了,這兩天回家次數多了。
可是無論他對我發怒還是試著搭話,我都不給他任何反應。
我心裏仍舊無法釋懷那件事,不知道怎麼麵對他。
石沉大海一般的沉默逼瘋了他,他紅著眼不甘心地說:“我看你能這樣堅持幾天。”
他拂袖而去,我也樂得清淨。
我忙著我的出逃大計,自然要打聽清楚他的行蹤。
他這一星期早出晚歸,似乎不止有陪伴孟思潔,還在策劃一件事。
偷聽管家打電話,我隻能隱約聽見幾個關鍵字。
婚禮,進度,瞞著她。
原來傅雲盛要和孟思潔結婚了,要瞞著我。
上次傅雲盛從我媽那拿走我的戶口本,想來也是因為更好的控製我。
因為他知道,我絕不會做小三。
知道他要結婚這件事,我全然沒放在心上。
也許幾天前的我,知道的時候會有些難受。
三年日夜相伴,好幾個纏綿的夜裏,我曾經望著一旁熟睡的傅雲盛,暗暗地想。
如果我們的相遇不是這樣難堪的身份多好。
可惜我們注定是見不得光的身份,這份未曾開口的情意對傅雲盛來說也不重要。
傅雲盛回到家,第一時間就是看我在做什麼。
我假意裝睡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他輕手輕腳地靠近我,將我的頭發別到耳後。
他輕聲說:“要是永遠都這樣乖就好了。”
又親了親我的耳畔:“明天你一定會很開心的,我有很久沒有見你笑過了。”
明天他到底要做什麼,隻希望他不要打斷我準備的計劃。
第二天中午,我同往常一樣用完午餐,管家走進來通知我,傅雲盛下午三點在郊外的教堂等我。
果然還是有事,我緊張的手心出汗,麵色平靜的應下。
到了時間,司機將我送到目的地。
路上,我摸了摸被我藏在包裏的手機,證件一應俱全。
“師傅,麻煩將我放在路邊,我有些暈車想吐,去上個洗手間。”
司機看我有些惡心,趕緊停下了車讓我去廁所。
一下車我就鑽進人流眾多的商場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轉角我已經換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
室友帶著鴨舌帽,站在轉角處看我出來,拉著我從後門離開。
“輕羽,你說傅雲盛該不會馬上就找過來吧,跟著你的保鏢呢?”室友不安地問。
我搖了搖頭讓她放心,一是傅雲盛壓根沒料到我會不管不顧地逃跑,二是傅雲盛馬上就要和孟思潔結婚了沒空管我。
逃離了傅雲盛,我自由了。
往日的愛恨情仇此刻與我再無瓜葛。
遠方的教堂裏,傅雲盛一身西裝筆挺,不停地摩挲著手表。
“傅先生,新娘還沒來嗎?”神父問道。
“不好意思,她應該快到了。”
他有些不悅,司機這次竟然遲到了,沒在約定的時間把她送過來,耽誤了他們的大事。
一旁的禮服師抱著手裏沉重的婚紗,這位傅先生挺奇怪的,竟然要她在婚禮現場給新娘穿上婚紗。
傅雲盛不知怎麼的,有些不安。
他既覺得興奮,她馬上就要成為他的妻子,她的戶口本他都拿到了,至於她本人,想來肯安分地在他身邊待三年,也是愛他的。
不知什麼時候,他對她著了魔,想要牢牢地把她鎖在身邊。
他們不需要盛大的婚禮,因為她隻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穿婚紗的美麗。
前段時間也許那件事實在傷她太狠了,好幾天她都沉默著不和自己說一句話。
現在,他願意給她光明正大的身份,就能讓她重新回心轉意吧。
沒想到的是,他隻等來了跑的氣喘籲籲的司機。
司機冷汗直冒,一進來慌張地大喊:
“不好了,周小姐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