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媽舉行葬禮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我跪在我媽的靈堂前,她遺像笑得那樣溫柔,後悔的情緒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我埋著頭一言不發。
是我錯付了,將那樣一個無情的女人視為珍寶,甚至在柳箬柔故意和我媽起衝突的時候還幫著她。
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微博推送。
點開一看,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白羽發了一條微博,圖片是柳箬柔在廚房裏忙碌的背影,配文。
【是誰說主刀醫生的手金貴?還不是得為我親自下廚嗎?】
我緊緊握著手機,指節泛白。
從遇到海嘯到我媽去世,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柳箬柔對家裏的事不聞不問,甚至都沒有問過我是否受傷,而是在別人那裏做賢妻良母。
當初我想吃柳箬柔親手做的飯簡直是奢望,她總是高傲的看著我。
「我是拿手術刀的,手這麼金貴,怎麼可能做飯?你也得看看你配不配!」
是啊,我不配,白羽配。
在我愣神之際,我聽到了膝蓋碰撞在地麵上的巨響,我回頭一看,跪在我媽靈堂前的師婧妃眼眶通紅。
「對不起阿姨,我來晚了。」
師婧妃是我的青梅,她一直和我媽的關係很好,後來她出國了,看她風塵仆仆的樣子,大概是剛剛從機場趕回來。
我本想安慰師婧妃的,可我的話還沒說出口,便堵在了喉嚨。
就像是故作堅強了這麼久,突然找到了缺口。
我的哭聲就這樣響徹在空蕩蕩的靈堂裏,師婧妃一邊給自己擦眼淚,一邊捶打著我。
「你老婆不是心臟專家嗎?之前阿姨給我打電話不是說手術沒問題嗎?她怎麼會死呢?」
看到這一幕,我隻覺得諷刺。
師婧妃不過是一個外人,卻能因為我媽的死哭得死去活來。
可柳箬柔呢?
至今她都對我媽不聞不問,沉浸在別人的溫柔鄉裏。
我愈發覺得心裏難過,我不停的和師婧妃道歉。
確實怪我,是我太信任柳箬柔,也是我無能。
師婧妃看著我自責的樣子,終是不忍心,輕輕的抱住了我。
「是我錯了,我不該跟你發脾氣。」
我還沒來得及和師婧妃敘舊,電話響了。
看著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我頓了一下,到底還是接通了。
「顧宸言,你還過不過了?家裏亂糟糟的,我回來一口熱飯都沒有,你死哪去了?」
柳箬柔尖銳的謾罵聲從聽筒裏傳來,我捂住手機聽筒,離開了師婧妃身邊。
至少我現在的窘迫還不想讓師婧妃知道。
「等我回去說吧。」
我說完以後不管柳箬柔還沒說完,便直接掛斷。
有些事,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我驅車快速趕回去,柳箬柔正坐在沙發上臉拉得老長。
「你還舍得回來?一天就知道出去鬼混,這個家是我一個人的家嗎?」
我看著家裏的一片狼藉,隻覺得心累。
和柳箬柔結婚這麼久,她從來沒有做過一點家務,我知道她工作忙,成就高,況且我是真的愛她,所以不論她怎麼作怎麼鬧我都能忍。
柳箬柔如何對我都沒關係,她對我冷漠,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都無所謂,她是我大學就暗戀的女孩子,娶了她我已經滿足了。
可她最不該做的,就是將病重的我媽扔在醫院不管不顧,跑去照顧隻是輕微擦傷的白羽。
五年的婚姻,七年的感情,隨著我媽的死,已經消失殆盡了。
「我們離婚吧。」
我淡然的說出了這句話,我以為我說不出口,可當我說出來的時候,心情竟然無比輕鬆。
柳箬柔「噌」的起身,她看向我冷笑一聲。
「這招你到底要玩幾次啊?哪次不是說了離婚最後還是像條狗一樣回來祈求我原諒?」
確實,當初我確實拿離婚和柳箬柔鬧過,我隻是想讓她多在乎我一點,也想試試假如我真的離開,柳箬柔會不會有一點舍不得。
可每次柳箬柔都無動於衷,照常上班下班,那一瞬間我好像成了一個笑話。
那時候我才明白,舍不得的人從來都不是柳箬柔,我不想輕易放棄我們的七年,最後也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的討好她。
原來在她眼裏,我不過是個舔狗啊。
要是以前我聽到這話,心裏一定會痛得要死,可現在,竟然奇跡般的沒了波瀾。
愛是會在每一次失望後逐漸遞減的。
「這一次我是認真的,離婚吧,我已經準備好離婚協議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