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居宇傑戀愛的四年裏，他對我的態度一直很疏離冷淡。

我以為他天性如此，強迫自己接受。

直到幫他去修電腦，看到了裏麵有上千張同一個女生的照片。

我才知道他的心中藏著一位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自卑如我，偷偷加了魏熙然的微信，偷窺她的朋友圈。

才知道我隻是居宇傑被魏熙然拒絕後療傷的替代品。

現在魏熙然回國了，居宇傑的心從沒有忘記她。

我也該離開了。

“爸媽，我答應你們定居B國了，下個月我會去的。”

沒想到居宇傑卻追著我到了B國，紅著眼求我別放棄他。

——————

我坐在公寓的沙發上。

今天是魏熙然回國的日子，朋友圈裏她指明要居宇傑去接。

我卻傻傻地等著他，希望他能按時回家。

等到晚上十點多，居宇傑才回家。

他回家沒有和我說一句話就直奔洗手間洗澡。

然後出來擦頭，一直盯著手機。

十一點半他的鬧鐘響了。

居宇傑一向作息規律，從不熬夜，這個鈴聲是提醒他該睡覺了。

我忍不住問：“時間不早了，你還不睡嗎？”

居宇傑的手指在手機上飛快地滑動著，眼睛緊緊盯著屏幕，沒有看向我。

“還有些學術資料要整理，再等等吧。”

在一起四年，我第一次瞧見這樣的居宇傑。

我沒有戳穿這個謊言，默默地轉身回了臥室。

臥室斜對著書房，我能清楚地看到裏麵的情況。

說是要忙學術的居宇傑，手裏捧著手機，眼神一刻也沒離開過屏幕，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

相處這麼久，我第一次看到如此開心的居宇傑，心裏不禁有些恍惚。

原來在喜歡的人麵前，再冷漠的人也會變得溫柔，是嗎？

他不是不懂如何去愛，隻是他的愛，從未給過自己。

我關上了房門，無聲地苦笑了一下。

反正四十天後我就要離開，居宇傑就能毫無牽掛地去追尋他的所愛了。

既然已經決定放手，他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第二天陽光明媚，我一大早就出門買了早餐回來。

回來的時候，居宇傑剛好起床，兩個人麵對麵坐著吃完早餐，他便拿起外套準備出門。

想起上周的約定，我還是叫住了他。

“今天是周六，之前不是說好了要去萬香山看日落嗎？”

居宇傑急匆匆的腳步微微一頓。

“導師突然布置了些任務，去不了了。”

我默默地咽下嘴裏的麵包，點了點頭。

瞧著我不說話，居宇傑又補充了兩句。

“下次我再帶你去，下個月應該就空閑下來了。”

若是以前的我聽見他主動提出這樣的建議，一定會興奮不已。

可現在的我，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隻是輕輕應了一聲。

這樣的反差讓居宇傑覺得有些奇怪，眼光一掃，瞥見了桌上擺著的日曆，便隨口找了個話題。

“什麼時候買的倒計時日曆？四十天後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瞧著上麵用紅筆標著的“30”，我撕下了一張，數字瞬間變成了“29”。

“早上剛買的，一個月後有些事情要處理，每天提醒一下自己。”

聽見我的語氣如此平靜，居宇傑也沒有再多問，走到玄關換好鞋拉開了門。

“晚點回來給你帶奶油泡芙，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這句話的尾音被關門的聲音淹沒，我輕聲苦笑，眼眶微微泛紅。

吃完早餐後，我找出一個大袋子，把公寓裏用不上的東西都整理了出來，準備晚點扔掉。

買了很久卻一次也沒用過的情侶睡衣、各式各樣的刮胡刀、為了掛合照特意買來的空相冊......

一件一件，都是我精心挑選的，可居宇傑從未用過。

就像這間公寓，我把它當成了家來布置，可他卻隻當這裏是旅館，從未真正在意過。

但沒關係，這些東西他以後也用不上了。

等我離開後，他肯定會搬走，這間公寓也會變得空蕩蕩。

所有關於我們的回憶，都會被抹去。

*

忙忙碌碌間，天色已暗。

我提著裝滿垃圾的袋子走到垃圾桶旁扔掉後，這才終於有了片刻的空閑。

我靠著沙發坐下，拿起手機翻開了朋友圈。

最新的動態是魏熙然的朋友圈。

照片裏她拿著一盒奶油泡芙對著天邊的晚霞，身邊還有一個男生露出半邊身子。

那熟悉的黑色外套正是早上出門的居宇傑穿的那件。

這是我很久之前就想看的落日。

她的手中是每次居宇傑放我鴿子後哄我的奶油泡芙。

我從前不明白居宇傑為什麼要給我買這種甜食。

直到我翻過魏熙然的朋友圈，那是她最愛的食物。

漸漸地，我發現了更多的小細節。

居宇傑特別指定的香水、他送給我的玩偶、他精心挑選的地毯。

我都能在魏熙然的朋友圈裏找到同款。

居宇傑和我在一起，本是想忘掉魏熙然。

卻事與願違，他越來越思念她，甚至把我當成了魏熙然的替代品。

想到這些，我輕輕歎了口氣。

或許是已經難過太多次了，這次我的心中並沒有太多的悲傷。

我按了按微微有些發悶的胸口，站起身來打開冰箱，拿出幾根黃瓜，一邊洗一邊慢慢啃著。

牆上的時鐘一圈圈地轉動，轉眼間又接近了淩晨，居宇傑才回到家中。

他兩手空空，似乎忘記了離開前對我的承諾，一進門就環顧四周，皺起了眉頭。

“怎麼感覺家裏好像少了些什麼？”

“下午我把一些用不上的東西都清理掉了。”

居宇傑點了點頭，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望著他纖細的背影，我垂下了眼簾。

其實，隻要他稍微留意一下，就一定能發現消失的那些東西都是我平日裏常用的。

以他的智商，很容易就能猜到我這是在為離開做準備。

但他滿心都是魏熙然，沒有注意到這些細微的變化，也是情理之中的，不是嗎？

畢竟，誰會去關注一個如同室友般的女朋友的異常舉動呢？

*

又過了幾天，我正忙著整理冬季衣物，手機突然響起。

“晁怡？宇傑喝醉了，你來酒吧接他一下吧。”

居宇傑喝醉了？他不是從不沾酒嗎？

我皺了皺眉，但也沒多想，拿起手機就下樓攔了輛車。

那家酒吧不算遠，二十分鐘後，我按照地址找到了包廂。

門半開著，我輕輕推開，一眼就看見居宇傑靠在一個女生懷裏。

兩人正低聲說著悄悄話，親密得就像熱戀中的情侶。

看到這一幕，我心裏抽痛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才走進去，向魏熙然伸出手。

“你好，我是居宇傑的女朋友，晁怡。”

聽到這話，魏熙然一邊和我握手，一邊扶起居宇傑，想叫醒他。

“宇傑，你女朋友來了，快醒醒！”

醉得滿臉通紅的居宇傑卻又倒進魏熙然懷裏，還緊緊抱著她的手，嘴裏嘟囔著“你才是我女

朋友”。

房間裏的人都麵露尷尬，但我的表情很平靜，從包裏掏出幾粒醒酒藥遞過去。

“他喝醉了，我帶了點醒酒藥，等他清醒點再回去吧。”

吃了藥，居宇傑果然清醒了幾分，一抬頭看見我，連忙從魏熙然懷裏掙脫出來解釋。

“我剛剛認錯人了......”

我什麼也沒說，隻是笑了笑。

“我知道，咱們回去吧。”

居宇傑答應了，拿起外套就要走，幾個顯然也喝高了的兄弟卻攔住了他。

“怎麼這就要走了？宇傑，你平時就知道忙實驗、課題，一年都不出來跟我們聚一次，好不

容易借著魏熙然的麵子把你叫出來了，你可別跑路啊！”

“對啊對啊，我們的遊戲馬上就要開始了，你現在走多不夠意思啊！”

幾個男生也不管他願不願意，拉著他坐下就開始講遊戲規則。

“我們今天玩點刺激的！俄羅斯轉盤！被指到的人要當眾說一個秘密！”

居宇傑似乎也不想走，看向我，我臉上卻沒有任何波瀾。

“來都來了，就玩玩吧。”

聽說他答應了，兄弟們就吆喝著開始了。

第一輪，居宇傑就“中獎”了，大家瞬間激動起來。

“哈哈哈哈，總算逮到你了啊宇傑，不過你第一次玩就罰輕點吧，就讓我們看看你微信置頂的是誰吧。”

這確實是個很小的懲罰，但居宇傑卻沉默了，幾個男生反而鬧了起來。

“這有什麼意思啊？宇傑都有女朋友了，置頂肯定是女朋友啊！”

眼見有人幫腔，居宇傑神色淡淡。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就沒必要看了，換一個吧。”

還是有人不依不饒，非要這麼罰，還趁他不備搶走了他的手機。

一看置頂是“魏熙然”，房間裏的人都愣住了，說不出話來。

居宇傑一句話也沒解釋，拿回手機直接站起來往外走。

“你們先玩，我去趟洗手間。”

這一去就是十幾分鐘，我怕他不舒服，跟出去想看看，卻在衛生間門口聽見了居宇傑的聲音。

“我是醉了，不是傻了，你為什麼故意把酒瓶轉到我這邊？還故意提這種要求讓大家都難

堪？”

“宇傑，你喜歡魏熙然這麼多年我們都知道，你卻說不出口，我這麼做隻是想幫幫你，了了你多年的心願。”

“你那個女朋友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你這麼做對她也不公平，隻要挑破了這層窗戶紙，她肯定就知難而退了。”

麵對一番好意的兄弟，居宇傑的語氣卻有些不耐煩。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以後不要再自作主張了。”

聽著兩人的對話，我忍不住笑了笑，眼角卻泛起了紅意。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走進女衛生間，捧起一把冷水洗了洗臉，擦幹後給居宇傑發了條消息。

“走吧，我在外麵等你。”

隨後，居宇傑拿起挎包，慢慢下了樓。

剛走到門口，我媽媽的電話又打了過來，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最後問我準備好了沒有。

“我這邊準備好了，隨時都能走。”

話音剛落，居宇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走？你要走去哪裏？”

*

一回身，看到表情冷淡的居宇傑，我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沒什麼，過幾天有個比賽要參加。”

我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心裏卻驚訝於自己竟然也開始說謊了。

但看著居宇傑那滿不在乎的樣子，我也沒再多想。

在這場持續了四年的感情追逐中，我隻希望能體麵地結束。

雖然我是因為魏熙然回國才決定離開的，但我並不打算告訴他，打算悄無聲息地走掉。

反正他也不喜歡我，這句告別說不說，他應該都不會在意，對吧？

居宇傑不知道我心裏的想法，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兩人正要上車，魏熙然卻從樓上追了下來。

“宇傑，你的手機忘拿了。”

“晁怡同學，我們加個微信吧。”

把手機遞給居宇傑後，魏熙然抬頭看向我，臉上帶著笑容。

我抬頭望向居宇傑，見他沒反對，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二維碼。

魏熙然掃完碼後，一臉驚訝地看著我，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說了句“拜拜”。

直到上了出租車，晚風拂過，稍微吹散了酒意，居宇傑清醒了一些。

他這才反應過來，語氣依舊平淡地解釋。

“晁怡，我和魏熙然從小一起長大，置頂是高中時設的，這些年忘了改。”

我沒有回應他。

長久的沉默後，居宇傑轉頭看向我，卻隻見我滿臉淚水。

戀愛四年，他第一次看到我哭，心裏有些慌亂。

“你......怎麼了？”

“沒事，剛才風大，眼睛裏進沙子了。”

說完，我抬手擦了擦眼淚，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我轉過身，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腦海中還在回放著剛才魏熙然驚訝的表情。

我偷窺女友青梅竹馬的朋友圈，在被對方發現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徹底輸了。

所以我才會哭。

因為在這段複雜的感情中，我永遠是那個不被偏愛、永遠在祈求施舍的人。

5

周日醒來，居宇傑居然還在家裏。

見我醒了，他趕忙放下手裏的書站起身。

“之前不是說好要陪你去看日出的嘛，這幾天天氣不好，要不咱先去遊樂園玩玩，等天晴

了我再帶你去萬香山。”

聽著他安排得井井有條的提議，我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輕輕點了點頭。

戀愛四年，一直是我在纏著他要求約會。

他從沒主動提過要和我一起出去玩。

所以今天聽他這麼說，我挺詫異的。

難道，他察覺到什麼不對勁了？

可我已經決定要放下他了，所以現在跟他出去，也沒了以前那種興奮激動的心情。

我們一直玩到午後，到處逛了逛，體驗了好幾個項目。

瞧著我還是那副冷淡的樣子，居宇傑忍不住問了我。

“玩得不開心嗎？”

我微微一笑，輕輕搖頭。

“沒有，很開心。”

這時，一個攝影師瞧見我們，連忙湊上前。

“兩位需要拍照留念嗎？”

居宇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我們談了四年戀愛，好像還真沒拍過合照，正要答應，手機卻響了。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他做了個手勢，先接起了電話。

不知道那頭說了什麼，他的臉色微微一變。

一旁的我靜靜地瞧著他，見他猛地回過頭，他也跟著轉過身去。

戴著貓耳發箍的魏熙然一下子就闖入了我們的視線。

一看見他，居宇傑抬腿就走了過去，滿臉笑容地問她怎麼來了。

魏熙然一出現，他果然什麼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垂下眼簾，委婉地拒絕了攝影師，然後慢慢走了過去。

看來離開前想和他拍的唯一一張合照，也拍不成了。

魏熙然笑容燦爛，“我今天和學長一起來玩的，但他剛才有點事先走了，我正無聊呢，沒想

到看到一個背影很像你，沒想到還真是你，宇傑！好巧啊！”

居宇傑一聽，臉上的喜悅瞬間變成了不悅。

“學長？什麼學長？叫什麼名字？我認識嗎？你和他什麼關係？怎麼你一回國就約你出來

玩？”

看著他一連串的問題，我停下了腳步，手指不自覺地攥緊。

“你認識的，就是以前高四的那個白歌學長呀，他兩年前也要去留學，我幫他聯係了下導師，

他隻是想謝謝我。”

雖然魏熙然解釋清楚了，但居宇傑的臉色一直不好看。

“以後想出去玩叫我，別跟這些不四不四的人一起，省得我擔心你的安全。”

認識這麼久，我第一次見他對人表現出這麼強的占有欲，眼中閃過一絲自嘲。

在一起四年，他何時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恐怕就是我和別的男人徹夜不歸，他都不會吃醋。

接下來，居宇傑不放心魏熙然一個人，便商量著四個人一起玩。

魏熙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我也默默點了點頭，跟在後麵往情侶鬼屋走去。

迷宮一樣的房間裏漆黑一片，時不時還會冒出嚇人的鬼怪。

魏熙然一進門就開始尖叫，畏畏縮縮地貼著牆走，居宇傑一直跟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護著她。

瞧著兩人越靠越近，我沉默不語，推開了一旁的任務門。

這個鬼屋是專為情侶設計的，所以剛推開門，就看見任務單上寫著：“需一男一女親吻一下，

才能拿到鑰匙。”

看到這句話，魏熙然犯了難。

環顧四周，都是手拉手來的情侶，就她一個人落了單，四周又不時閃現幾道陰森森的鬼影。

她嚇得隻想快點出去，便拉住了一個剛進來的單身男生。

“那個，你能幫我完成......”

話剛說了一半，等在旁邊的居宇傑直接拉著她的手，把她拽進了懷裏，低頭輕輕吻了一下

她的唇。

魏熙然瞪大眼睛看著他，居宇傑卻沒有抬頭，直接把彈出來的鑰匙交給她。

低聲說：“你害怕，你先出去。”

說完，一偏頭看見我，這才想起我一直跟在身邊，臉色微微一變。

似乎在想該如何解釋，才能圓回他當著女朋友的麵親別的女生的這種荒唐舉動。

“魏熙然膽小，我怕她......”

話剛開了個頭，魏熙然就尖叫著衝了出去。

看著跟在她身後的一大群NPC，居宇傑趕忙追了上去。

狹窄的通道瞬間亂成一團，被人流擠住的我瞧著越來越遠的兩道身影，

被拋下的總是我，我早該料到的。

*

我很快也來到了鬼屋的出口。

剛想伸手開門時，聽到了門外兩個人的對話。

“宇傑，你剛才也太衝動了，就算擔心我，也不該在你女朋友麵前那樣做，她肯定會多想的。”

“這個任務這麼苛刻，晁怡一個人要怎麼完成啊？不會也隨便找個人就親吧？”

居宇傑語氣很篤定，“她不會的。”

魏熙然疑惑，“你這麼肯定？”

“嗯，她很喜歡我，眼裏容不下其他人。”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原來他什麼都明白。

知道我愛他愛得無法自拔，所以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害我嗎？

我抬手推開門走了出去。

看到我出來，魏熙然連忙迎上去親熱地挽住我的胳膊，一臉關心地問道。

“晁怡，你是怎麼出來的？”

我往旁邊挪了幾步，和她拉開距離，語氣淡淡的。

“很簡單，放棄遊戲就行，NPC就會放人出來。”

聽到我說得這麼輕鬆，魏熙然瞪大眼睛看向居宇傑。

“還能放棄的嗎？那我們剛才......”

沒等她說完，居宇傑就直接打斷了她。

“我太擔心你了，對不起。”

魏熙然臉上的紅暈還沒褪去，看向我，語氣中帶著點試探。

“我是沒關係的啦，隻要晁怡你不介意就好。我和宇傑小時候玩過家家親過很多次，鬧著玩的，當不得真。”

看著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默默地往出口走去。

經過這一番驚嚇，兩個人都累得不輕，魏熙然主動提出告別，一個人回了家。

看著她的車消失後，居宇傑這才把視線轉向我。

“今天也累了，我們去吃飯吧，法餐怎麼樣？”

看著他今天一反常態的主動，我大概猜到他是因為那個吻心裏愧疚，想彌補我。

到了這個地步，其實我已經不太在意這些小事了，便裝作沒事一樣答應了下來。

我們去了附近的餐廳，居宇傑還特意訂了二樓的包間。

窗邊夜景迷人和眼前還有浪漫的燭光晚餐，我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隻是盯著花瓶裏的紅

玫瑰發呆。

居宇傑正琢磨著找個話題，手機微信消息彈了出來。

點開一看，他猛地站了起來。

“我突然有點事要走，晁怡，你一個人吃可以嗎？”

我瞥了他一眼，也沒問什麼事，微微點了點頭。

居宇傑拿起外套快步下了樓，服務員把剛點的菜送了上來。

看著服務員驚訝地看著跑走的男客人，我什麼也沒說，拿起刀叉開始享用這頓晚餐。

吃完正好是七點，我拿出手機打了個車，然後無聊地翻起了朋友圈。

手指輕輕一劃，頁麵刷新，魏熙然最新發的朋友圈映入眼簾。

配圖是一張醫院的照片，小腿上裹著厚厚的紗布，隱約能看到一絲血跡。

“好倒黴啊，出來玩還能遇到追尾車禍，一回國就進了醫院。”

*

之後居宇傑隻是發了一條他要照顧病人的微信。

便消失了半個月。

我親手將月曆撕到了還剩最後幾頁。

倒計時第二天，我起得特別早。

我把公寓裏裏外外都打掃得幹幹淨淨，接著把這段時間收拾好的多餘東西，一股腦兒地拖到樓下扔掉了。

我將戀愛這幾年記下的日記、偷拍的照片都拿到了書房，一張張丟進了碎紙機，和著生活垃圾一起處理了。

從此以後，這個我和居宇傑共同居住了四年的住處，再也找不到我的一點痕跡。

倒計時最後一天，我難得地睡了個安穩覺。

這一覺睡得特別長，拉開窗簾，外麵陽光明媚。

真是個適合離開的好日子。

我起身去廚房，把最後一點食物放進微波爐，順手撕下了最後一張日曆。

微波爐“叮”的一聲響時，門口也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半個多月沒回來的居宇傑，一進門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屋裏好多地方都空了，桌上的日曆也撕得一張不剩，他看著很不舒服，就問了一句。

“怎麼少了這麼多東西？”

我的聲音異常平靜。

“用不上就丟了，以後你看到喜歡的再買吧。”

居宇傑點了點頭，沒往心裏去，提著剛買的菜進了廚房。

路過餐桌，看見我吃得這麼簡單，忍不住端走了我的盤子。

“今天是你的生日，怎麼就吃這些？別吃了，我來做飯吧。”

我有些驚訝，他居然還記得？

我坐在沙發上，一邊聽著廚房裏傳來的聲響，一邊盯著牆上不停走動的時鐘。

幾道菜上桌的時候，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放下手中的菜，接起了電話。

“宇傑？你去哪兒了？魏熙然又不肯吃藥了，你快來醫院勸勸她吧。”

是個中年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和魏熙然很像，我猜這應該是她媽媽。

居宇傑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先看了看我的臉色，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見。

“你去忙吧。”

聽到我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居宇傑鬆了一口氣。

卻又總覺得對不起我，連忙說過幾天再給我補過生日。

我輕輕搖了搖頭，笑著拒絕了。

看著我的表情，居宇傑的臉上莫名有些慌亂，正想問些什麼，門鈴突然響了。

他連忙打開門，接過不久前定好的草莓蛋糕。

再回來時，他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了。

我走到他麵前接過了蛋糕，似乎不想耽誤他。

居宇傑心裏的愧疚又多了幾分，他看了看時間還有幾分鐘，就走到了餐桌前拆開了蛋糕盒子。

“等你許完願我再走吧。”

我拿起蠟燭點燃，雙手合十，把心底的願望說了出來。

“希望居宇傑能得償所願，和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

聽到我的願望，居宇傑眼眸裏閃過一絲笑意，忍不住摸了摸我的頭。

“你這許的是什麼願望，我和你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

看著他眼中的笑意，我也跟著笑了，沒有解釋，隻是提醒他時間快到了。

居宇傑看了看表，對著他揮了揮手，轉身往門口走去。

看著他要關門，我下意識地叫住了他。

“居宇傑，其實......”

居宇傑轉過身，望著他。

“你說什麼？”

看著那張臉，我剩下的話又咽了回去。

“沒什麼，走吧，一路小心。”

居宇傑沒有多想，點了點頭，轉身關上了門。

聽著那陣腳步聲漸漸消失，那些徘徊在嘴邊的話才在空曠的屋裏回響起來。

“居宇傑，其實我對草莓過敏。”

“其實，今天是我和你在一起的最後一天。”

這句話輕輕的，像煙霧一樣無聲地散去了。

牆上的時鐘指向12點時，我站起身，把桌上的飯菜和蛋糕都倒掉了。

然後我回到臥室，提著早就準備好的行李箱出來，拿出馬克筆在那張寫著0的日曆上寫下了

一句話。

“居宇傑，我們分手吧。”

落款晁怡。

緊閉的大門拉開又關上，我提著行李箱離開了這個他曾稱之為家的地方。

再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