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公交站亭裏,自虐一般一條條翻著群裏的消息。
直到一滴水珠砸在手機屏幕上。
我以為是雨水,然後後知後覺意識到是自己掉了眼淚。
伸手揩去,我看著指尖的濕潤,給周子序打去了電話。
對麵接了。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手術結束了嗎?”
“嗯。”他的聲音有些疲憊,“晚舟......”
他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
最後還是我問出了口:“周子序,你曾經說,給自己一個機會愛上我。
“我想知道,現在,你愛上了嗎?”
對麵沉默了。
片刻後,他啞著嗓子喊我:“晚舟......”
我不知道他接下來想說愛,或者不愛。
但我不想聽了。
我抬頭看向亭外淅淅瀝瀝開始下大的雨,輕聲打斷他:“周子序,我胃好疼啊。”
周子序的嗓音裏難得多了兩分緊張,語速都快了兩分:“你在哪兒?”
“車站。民政局門口的車站。”
似乎也沒想到我還在民政局,周子序卡了一瞬,然後道:“等著,我去接你。”
雨下得更大了。
風吹過時,將雨絲撲斜,打濕我身上的衣服。
十五分鐘,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周子序還沒來。
醫院離這裏其實不遠。
也許我從旁邊的便利店裏出來,周子序就到了。
可等地上漸漸滾落了好幾個空酒罐子。
他也沒來。
我低著頭,踩了踩地上的酒罐子。
易拉罐發出嘎嘎的幾聲刺耳聲後,一個骨碌滾射出去。
“啪”的一下,砸向一雙剛剛踏入公交站亭的皮鞋。
我後知後覺的抬頭,就見一道挺拔的身影背光而立。
他打著一把黑傘,又走近了兩步,替我掩去斜飛到我身上的雨絲:“天黑了,女孩子一個人在外喝酒不安全。”
我迷蒙著醉眼瞧了幾秒。
發現不是我等的那個人。
而是孟青禹。
那個跟周子序換班的醫生,也是周子序的朋友。
我曾經在醫院見過他幾次。
“這車站,左邊是政府,右邊是消防站,我很安心。”我指了指兩邊,又問,“你怎麼在這兒?”
“下班回家。”
我看著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可點了兩下,我又想起,他家貌似並不在這個方向。
最近我和周子序買了婚房,孟青禹似乎在我們對麵也買了一套。
一層正好我們兩戶人家。
“你家不是在我家對麵?”我有些疑惑,喝酒了腦子遲鈍,說出的話也不太中聽,帶著點遷怒的意味,“你到底有幾個家?”
孟青禹卻隻是看著我,不回答。
我也靜靜回望他。
他的瞳色比周子序的黑。
比之星空,更像深海。
裏麵藏了多少情緒,我看不明白。
卻讓人望而生懼。
我挪開眼神,晃了晃剩下的半罐酒:“喝嗎?”
孟青禹還是沒應,反而擰了擰眉對我說:“上車,送你回去。”
我心裏還是拗著,搖頭:“我還要等周子序。”
其實我心裏清楚大概是等不到了。
我把這當做是我最後一次等他。
所以總想著再等一會兒,說不定呢。
最後一次機會,等久一些也無妨。
誰讓我自欺欺人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