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妻子讓女兒謊報她們被困火場，騙我去救她們。

我被燒傷砸斷腿，出來卻看見妻子和她前任牽著女兒，宛若一家人。

「你爸真笨，找不到咱們，也不知道跑出來，這麼蠢的爸爸咱們別要了，媽媽讓閆明叔叔給你當爸爸好不好？」

本以為養了六年的女兒不會答應，結果她抱著閆明激動大喊：

「好呀！我早就想換爸爸了，媽媽快跟爸爸離婚，嫁給閆明叔叔！」

我徹底心死，主動提出離婚，妻子卻發瘋拽著我的手挽留：「你說過，會陪我和女兒一生一世的......」

「你爸笨得跟頭豬似的，找不到咱們，也不知道跑出來？」

「這麼蠢的爸爸咱別要了，媽媽讓閆明叔叔給你當爸爸好不好？」

我被救援從火場強行拖出，渾身燒傷，拖著斷腿，還在祈求他們一定要救我妻女。

可下一秒，我就看到妻子和女兒完好無損地站在不遠處。

旁邊跟她們說笑的男人，叫閆明，是妻子的前任。

看他們渾身幹淨，連灰塵都沒沾染上的樣子，我愣住了。

半個小時前，女兒哭著給我打電話：「爸爸快來救救我和媽媽，幼兒園失火了！」

當時我正在談五百萬的合同，直接撂下客戶，飆車趕到幼兒園。

不顧熊熊大火，哪怕眾人都往外逃竄，我還是衝進去，隻為救我的女兒和妻子，她們是我的命根子。

可我找遍了教學樓，手臂被燒焦整片肉，腿都被重物砸斷，都沒找到她們。

現在看來，她們根本沒有被困，那是個惡作劇？

妻子非但不關心我的安危，還借此引誘女兒喊別的男人爸爸，貶低我......

閆明是妻子的初戀，大學相愛四年，是她的白月光。

可臨近畢業，閆明為了出國發展，把妻子甩了，妻子氣不過，跟我閃婚，我們很快有了個可愛的女兒。

結婚六年，我自以為很幸福，可直到一個月前閆明回國，一切都變了。

妻子總是帶著女兒出去玩，回來時滿口閆明的名字。

她總說隻是朋友敘舊，連帶著女兒也幫腔說閆明叔叔待她很好，讓我不要管，現在看來，她們私下早就很熟了。

我心裏有些複雜，可即便如此，我還是相信我的女兒，不會輕易認別人當爸爸。

可下一秒，女兒甜膩的撒嬌聲就響了起來：

「好呀！我早就想換爸爸了，媽媽快跟爸爸離婚，跟閆明叔叔結婚，給我當爸爸！」

她還興奮地撲到閆明懷裏，雀躍地不停喊「爸爸！爸爸！」

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整個人被擊得不斷顫抖。

女兒是我一手帶大的，我全職在家，不敢錯過她的成長，從她出生一直帶到今年開春，才回歸事業，哪怕工作再忙，也會抽出時間陪她去遊樂園。

可我怎麼都沒想到，就連我的女兒，也喜歡閆明。

這時妻子寵溺地摸了摸女兒的頭發，柔聲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你閆明叔叔給你準備很大很大的驚喜，你要是想去的話，你爸那邊......」

女兒秒懂：「我就告訴爸爸，讓他去公司好好賺錢養我們，我跟媽媽過生日！」

妻子接著試探：「回去時......」

女兒舉手搶答：「不在爸爸麵前提閆明叔叔！什麼都不告訴他！」

「媽媽，你快跟爸爸離婚，我就能天天跟閆明叔叔玩了！閆明叔叔長得又帥，還出過國，懂英語，我爸爸就是個老土，他來幼兒園接我，我都嫌棄丟臉，我都騙他去大火裏救我們了，他怎麼還沒燒死啊！」

妻子寵溺地笑了笑：「好了好了，媽媽會找機會，跟你爸離婚的，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給你爸打電話！」

女兒乖乖拿起兒童手表，撥我的號碼。

我心裏一沉，下意識拿手機走到更遠的位置，接通後，就聽到女兒快樂的聲音：

「爸爸，我跟媽媽被救援叔叔救出來了，你快出來吧！」

「還有，今天我跟媽媽去外麵慶祝生日，你就在公司上班，不許打擾我們......」

我強忍著心裏的酸澀，低聲問：「就你跟媽媽嗎？」

「是啊......我......」

女兒的聲音忽然消失，妻子奪過手機，不耐煩道：「秦冽，我帶若若和我爸媽他們出去吃，你問孩子那麼多幹什麼，是懷疑我嗎？」

看著她們撒謊還理直氣壯的樣子，我的心更痛了。

沉默了幾秒，我還是想給她們一次機會，啞聲道：「我可以陪你們一起去。」

妻子卻不耐煩地拒絕我：「秦冽，你安心上班，別老像個女人一樣查崗，讓人討厭！」

她匆匆掛了電話，跟閆明對視一眼，長長舒了口氣。

我的心在這一刻傳來劇烈的絞痛感。

妻子和女兒到現在都沒問過一聲我的安危，若不是救援強行拽我出去，恐怕現在的我還傻傻地在大火裏尋找。

甚至，我可能已經死在火場了。

可她們滿腦子都在想怎麼欺騙我，去跟閆明過生日，把我蒙在鼓裏。

此刻我滿身傷痛，狼狽至極，他們幹淨安全，談笑晏晏。

我就像個小醜。

很快，妻子拉著女兒，跟閆明十指相扣，從我身邊經過，嘴上還在討論生日的驚喜，沒人注意到我，

看著他們三個幸福得宛若一家人，我的心徹底寒了。

女兒不想要我這個爸爸，妻子也不想要我這個老公，我不如成全她們。

不是想離婚嗎？那就離吧。

2

我去醫院接上斷腿，包紮好傷口，才回到家。

收拾行李路過女兒房間時，裏麵玩具畫本亂糟糟的，我本能地進去收拾。

整理玩具時，一張紙從故事書裏掉落下來，我的身體瞬間僵硬。

那是一張女兒畫的全家福，一家三口，爸爸是個戴著眼睛，頭發栗棕色的男人，而我從不戴眼鏡，頭發是黑色的。

那個男人，顯然是閆明。

畫上的閆明，牽著女兒，右邊是妻子，上方寫著稚嫩六個大字：我和爸爸媽媽。

怪不得上周老師讓孩子回家畫全家福，我想看看女兒畫的我們一家三口，女兒卻耍賴不肯給我看。

當時我還以為女兒把我畫醜了，才不好意思給我看。

沒想到她把爸爸的角色，給了閆明。

小孩子很難掩飾自己喜好，她或許真的很希望把我這個爸爸，換成閆明來當吧。

隻是，他們的感情是什麼時候培養的呢？

可能是半個月前幼兒園親子活動，那天嶽母摔傷腿，嶽父抱不動她，妻子就喊我過去幫忙送到醫院。妻子那天也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

妻子說她拜托閨蜜去陪女兒玩，那天女兒回到家很快樂，一個勁的說她做遊戲得了第一。

我還問妻子：「是你哪個閨蜜啊？改天咱請人家吃飯。」

妻子的臉色有些不自然，說話都有些發緊：「呃，改天吧。她最近有點忙。」

其實，所謂的閨蜜，其實就是閆明吧。

閆明回來短短一個月，就俘獲了妻女的心，我付出整整六年，都難以匹敵。

太諷刺了。

我走出女兒房間的時候，客廳門正好開了。

「爸爸抱媽媽回家咯！」

閆明抱著妻子邁進來，還說笑著，女兒戴著玩具墨鏡，在旁蹦蹦跳跳地大喊。

可下一秒，三人注意到我站在客廳，全部愣住了。

妻子連忙下來，神色緊張地對我解釋：「秦冽，你、你別誤會，我們是在吃飯時候偶遇閆明的，回來時我的腳扭到了，他才抱我回來的，剛才若若她亂叫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可能也覺得理由找的不太好。

女兒氣呼呼地指著我說：「爸爸，你騙人！你不是應該在公司工作嗎？你是不是想偷懶，你答應過我跟媽媽，會賺大錢養活我們的！」

我默了幾秒，忽地笑起來：「我臨時回來拿點行李，這幾天就在公司加班了，生日快樂，若若。」

又看向一旁明顯有些局促的妻子，語氣很平靜：「既然是老朋友，來家裏坐坐挺好，你招待吧，我進去收拾。」

妻子看我的眼神有些驚訝，她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

我徑直回了臥室。

放在以前，看到這一幕，我可能會大發雷霆，刨根問底，不斷證明妻女最愛的是我，可現在，我累了，她們那麼費盡心思的騙我，我何必戳破和平的假象。

無所謂了。

收拾衣物的時候，我看到我提前給女兒準備的限量款娃娃套裝，那是她纏著我好久想要的禮物。

買回家精心包裝的時候，我還想象著給女兒生日驚喜，她一定會興奮地親我一口，蹦蹦跳跳圍著我轉。

可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的幻想，她心裏隻有閆明，根本不在乎我送什麼。

這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接通後是一道清脆調皮的女聲：「秦冽，我這裏有份百億合同，你要不要簽啊？」

我心裏莞爾，又是顧妙妙這個丫頭。

顧妙妙跟我是青梅竹馬，家境相當，兩家都有意撮合我們，她也對我頻頻示好，還把百億合同當作嫁妝。

可那時我對她沒心思，拒絕家族聯姻，一心撲到了薛瑤身上。

雖說我跟薛瑤是閃婚，可我對她是一見鐘情。

當時我為了她拒絕顧妙妙的求婚，氣得顧妙妙跟我斷交，尤其是我為了孩子當全職奶爸，更讓她找上門罵了我一通。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她還是忍不住聯係我，半開玩笑半說：

「如果有天你離婚了，這份百億合同，還是你的。」

我明白她對我的心意，可我太愛薛瑤和若若了，我拒絕了顧妙妙，甚至還放話：「你再挖牆角，就拉黑。」

那段時間，聽說顧妙妙喝酒買醉，過得很痛苦，她沒再打擾我。

時隔多年，她又打來電話了。

不等我說話，她馬上接了句：「我沒提別的條件哦，隻是單純跟你，談合作而已。」

我察覺到她語氣裏的小心謹慎，她知道我發誓不會離婚。

可現在時過境遷，我再不是當年對愛情滿腔熱血的少年。

「好，我答應你。」

我跟顧妙妙約好明天見麵詳談，顧妙妙聽起來很開心。

我的心裏卻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在妻子和女兒麵前一文不值，在別的女人眼裏卻是求之不得，甚至等了我整整六年。

當初我對著佛像發誓，今生今世要守護妻女，永遠不沾花惹草。

妻子也答應永遠愛我，不離不棄。

如今，她卻先食言了。

3

我拖著行李箱準備出門。

路過客廳時，女兒正跟閆明玩遊戲，聽到聲音，也沒抬頭看我一眼。

我愈發覺得自己可笑，精心養護的花，成了別人的，還反過來厭惡我。

這個家，我不會再有任何留戀了。

出門時，妻子小跑出來攔住我，壓低聲音解釋道：「秦冽，那句爸爸，真的是若若要那麼叫的，不是我教的。我跟閆明什麼都沒有，是若若喜歡閆明！」

我明知道她在撒謊，可心裏竟沒有生氣，異常平靜。

「我相信。不過我現在該走了。」

妻子見我太過平靜，神色怪異地盯了我半晌，忽然煩躁起來：「你明明就是生氣了！你幹嘛非要裝呢？我都解釋了，我跟閆明沒有任何關係，你別亂吃醋好不好！」

「你怎麼一點都不成熟？閆明就從來不會這樣，他有什麼都是直說。我再說一遍，爸爸是若若要叫的，我真不知道！你再生悶氣，我也不理你了！」

看著她著急激動的樣子，我淡淡地反問：「我沒有說你一句，你急什麼？」

妻子頓時怔住了，呆呆地望著我，沒再開口。

我拖著行李箱回了公司。

傍晚，我不斷工作迫使自己不去想家裏的事，可手機忽然閃了一下，妻子發了朋友圈。

她和女兒比心微笑的合照，背景是廚房，還有個男人的背影。

配文：「幸福，就是我和女兒，等待一家之主的投喂。」

底下有很多共同朋友點讚，評論。

他們都把這個背影認成了我，可隻有我知道，所謂的一家之主，早就被薛瑤偷偷換了人。

以前我總想讓妻子發朋友圈分享我們的幸福，可她卻不願意，說怕朋友覺得她煩。

現在看來，她想發的隻是她跟閆明相處的時光，多餘的，隻有我。

我看了眼時間，晚上十一點半，閆明還在家。

要不是還沒離婚，恐怕閆明早就搬進來住，跟這對母女成為幸福一家人了。

我心裏不由地想，可能我才是他們一家的入侵者，破壞他們幸福的劊子手。

下一秒，這條朋友圈隱藏了。

我猜妻子可能發現忘記屏蔽我了。

不過沒關係，我看了眼手旁早就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書，深吸了一口氣，先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翌日早，我帶著離婚協議書回家。

經過小區門口的早餐攤，女兒最喜歡吃他家的小餛飩，可能是最後一次來了，我還是順手買完才上去。

開門進去的時候，家裏靜悄悄的。

我下意識要換鞋，卻發現玄關處多了一雙男人的皮鞋，我的拖鞋已經不在了。

看樣子，昨晚閆明還是留宿在家了。

回想起昨天妻子漏洞百出的解釋，我隻覺得索然無味，既然都到這種程度了，何必隱瞞？

進門的聲音，驚醒了家裏的三人。

女兒揉著惺忪的眼睛出來，埋怨我：「爸爸，你回來就不能輕點嗎？我跟叔叔都被你吵醒了！」

跟她從房間出來的，還有穿著我睡衣的閆明。

閆明絲毫不覺得慌張，反而笑著揉了揉女兒的頭發，無奈道：「秦哥，昨晚上玩得太晚了，這丫頭纏著不讓我走，非要我陪她睡覺，你知道的，這年齡的小孩，都喜歡爸爸陪著玩......」

這時妻子聽到動靜也走出來，看到我時，臉色變得很緊張。

她連忙抓著我的手臂，解釋說：「對，若若這孩子被你寵得一點都不懂事，昨晚閆明要走，哭著嚎著不讓人走。所以才留宿了。」

我被燒爛的傷處就在手臂，雖然被衣物遮擋，可被她死死握著，還是疼得倒抽了口涼氣，一把推開她。

妻子被我甩開，臉色更加難看了：「我說的都是真的......」

閆明走過來護到妻子麵前，皺著眉不悅道：「瑤瑤是你老婆，你推她做什麼？我喜歡若若這小丫頭，你當父親的不回來陪她，我是在幫你承擔責任。」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倒不如說，代替我成為若若的爸爸。

這時妻子連忙打斷閆明，整理了下表情，走到我跟前，轉移話題：

「你回來還給我們帶早餐了？秦冽，你帶著若若去洗手，我去拿碗筷，咱們先吃飯吧。」

她正要伸手從我手裏接過早餐，女兒衝過來猛地把早餐摔在地上！

「我不要！爸爸憑什麼欺負閆明叔叔和媽媽！」

「我不稀罕你買的飯，你是個壞蛋，壞爸爸，我不想要你了！你滾出我們家！」

我看著這一地狼藉，忍不住皺起眉，剛要說話。

妻子連忙捂著女兒的嘴，推到閆明身邊，對我道：「好了好了，這丫頭還不是你寵得，無法無天了！等會我再下去買，你工作一晚上，肯定累了，你......」

「不用麻煩了。」

我直接打斷她的話，把離婚協議書拿出來：「你簽一下字，我就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