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才明白,媽媽並不愛我。
因為我嘴裏的糖變苦了。
妻子的離世並沒有讓我爸難過,反而在家大發脾氣。
汙蔑我媽在外偷漢子。
被他揭穿後才羞愧自殺。
娘家人本身也不看不起我媽,否則也不會在得知我爸強奸我媽後,還執意讓我媽嫁給她。
我媽的骨灰埋不回娘家,更走不進丈夫家。
身為人人厭惡的賤皮子,最後的歸宿也隻能是荒郊野嶺。
如同我的命運一樣四處流轉。
我先後被舅媽、嬸嬸、外婆撫養,後來又被嫌棄,送回到我爸的身邊。
頂著和媽媽有幾分相似的臉。
我天天被當作我爸的出氣筒,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能成為我受刑的法場。
我想過逃跑,也想過求助。
可村裏人都知道,我爸是賭鬼,什麼事都幹的出來。
所有沒人敢救我。
又一次他輸光了家產,用八百元把我買給了人販子。
隻為換一張賭場的入場券。
人販子滿臉的痦子,一臉壞人相,大家都叫她雪姨,可光從麵相上看,這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要說是奶奶也不為過。
我們一行有五個小孩,每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殘疾。
不是舌頭被割掉,就是腿被打斷,沒有一個小孩是完完整整的。
而我剛來就看到一場「大屠戮。」
雪姨正拿著一把燒紅的刀子,一道道的劃在一個女孩的腿上,「叫你跑,你個死三八!敢壞老娘的好事?」
她向我走過來,揪著我的耳朵,強迫我看著她腿上,那被燒焦結塊的傷口。
女孩疼得渾身冒汗,手扶著大腿不斷顫抖著。
看雪姨的眼神全是驚恐。
卻不敢哼哼唧唧一聲。
雪姨尖銳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看到沒有,你們凡是想逃跑的,全部都是這個下場,你們不要以為報警就可以解決問題。」
「我上麵有人,任憑你們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給你們抓過回來。」
「你們最好識相一點。」
所有小孩都幾乎麻木,隻有躲在雪姨身後的女生,不著痕跡的流露出一絲同情。
我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活在地獄的人,早已見慣了這種場麵。
按照老規矩,每個來這裏的人都要經曆一頓毒打。
我也不例外。
人販子堅信,隻有疼痛才能讓人畏懼,才能讓人麻痹自己。
老老實實的幫她賺錢。
我被打到爬不起來,也依舊沒有哭鬧。
因為我足夠「乖」,在胖揍一頓後,我是第一個得到大白兔糖果的人。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總感覺腿上的傷口酥酥麻麻的。
正當我起身的時候,一隻手捂住我的嘴,「別害怕,我在跟你擦藥,這藥很有效果,再過兩天你就可以下床了。」
月光透過窗戶打在她臉上。
我認出了她就是站在雪姨在身邊的小女孩。
是雪姨最信任的得力助手,大家都叫她小九姐姐,因為她是九號被拐賣到這裏的。
手上的大白兔奶糖掰成兩半。
一半放她嘴裏,一半放我嘴裏。
不知為何,我竟吃出了一點點甜味。
擦完藥後,她牽著我的手沉沉睡去。
看的出來她已經很累了。
手上那一抹溫暖漸漸穿過皮肉傳到心裏,明知道這裏是地獄,我卻還是生出一絲溫暖。
我吸允著她身上的味道,混合著自己的血腥味沉沉睡去。
之後開始了我長達十年的流浪生活。
雪姨說現在的大學生光學知識不長腦袋。
稍稍看到一個可憐的人,就馬不停蹄的掏出錢來。
我因為長相漂亮,從來都是充當騙人的角色。
我去騙那些清澈且愚蠢的大學生,她們則躲在身後偷別人的錢包或者手機。
偷竊對於我來說,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我並不覺得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從小我就幫著我媽偷爸爸的錢來維持生活。
現在同樣是偷別人的錢,來避免自己被打斷一條腿。
生存麵前道德在我眼裏無足輕重。
當我的偷竊業績達到了頂峰那一刻。
雪姨把我介紹給了專偷小孩的人販子,人稱小陽哥。
沒想到小陽哥的出現,竟讓我見到了那個親手將我賣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