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我辦了出院,回了一趟老家。
她之前總說死人的事沒有活人重要,不許我給我媽掃墓,現在墳頭草長得很高了。
陪我媽聊了許久,手機響起,餘心妍又在電話裏衝我咆哮:
“董易誠,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一走這麼多天,不需要跟我說一聲的嗎?”
“你把我拉黑了,我怎麼說。”
她停頓幾秒,用嘴硬掩飾尷尬,“那你不會打給我助理?死腦筋。”
我摸摸墓碑,輕聲回她:“在給我媽掃墓,明天就回了。”
“你倒是有閑情逸致,又不是清明重陽掃什麼墓?買今晚的票回來,晚上李總的局指定要你陪,我還得陪阿哲去買西裝,他下周要去做伴郎。”
聽著她理直氣壯的語氣,我不禁苦笑。
這麼多年,她早已忘了當年是我陪著她從零起步,拚了命努力,喝到如今胃穿孔,讓她在市場上站穩了腳跟。
誰知後來她嫌棄我,說我的存在是在提醒她一無所有時的窘迫。
才會在她那個嘴甜又乖巧的學弟出現時,激發了大女人的保護欲,化身為無所不能的超人姐姐。
而我的身體早已過度透支,隔三差五便亮起紅燈。
甚至因此住院錯過了見孤身住在老家的母親最後一麵。
晚上,下著大雨。
剛從高鐵站出來,我不慎一個趔趄滑倒在地,頭磕在了石墩上。
整個人痛得站不起身,腹部傷口沾上了汙水,渾身狼狽。
但打給她無數次卻被拒接。
要不是車站保安電話裏再三跟她說我情況不佳,她恐怕到天亮都不會來。
“叫你早點回,你就給我搞事情,要不是阿哲陪著,我今晚都不知道怎麼跟客戶解釋。”
她急著要撇清自己沒能及時過來的原因,我卻很清楚,工作隻是借口而已。
就像是在車上這些多出來的男性物品,處處提醒著宋昊哲的存在。
她很是不滿,但還是遞給我一個盒子。
“行了,我也是因為太忙了才顧不上你,阿哲怕你不開心,還特地提醒我給你買禮物,給。”
我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條領帶。
“我不需要,你留著給他吧。”
這是我第一次拒絕她,是因為,半個小時前宋昊哲才曬出了她送的全套定製西裝。
餘心妍終於忍不住發了火。
“就知道陰陽怪氣。這段時間你總是罷工,還不是阿哲頂替你幫我分擔壓力,你非要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不要拉倒,我還不想送你,動不動就病一場,要你有什麼用。”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紮向我,她卻在等著我主動認錯服軟。
“到底是誰在跟誰過不去,我胃穿孔躺在醫院做手術的時候,你人在哪裏?”
我的嘴唇白得嚇人,一激動傷口便痛得倒抽氣。
沒等我說完,她更不耐煩打斷了我:“你要怎麼想隨便你,反正我問心無愧。”
一場爭吵眼看不可避免,我壓抑著心裏的反感,準備說出“離婚”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