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校霸,燙頭,喝酒,打架。
他是學霸兼校草,清冷矜貴的天之驕子,高嶺之花。
老師派他來輔導我。
我囂張地將作業撕了,揚他臉上。
夜晚回到家,他將我困在牆角。
「在外麵再不給我留點麵子,我就把你小嘴親爛。」
樹葉般緩緩飄落的碎紙,掠過張荷天淡靜如寒潭的雙眸,高挺鼻梁,和紅楓似的薄唇。
好偉大的一張臉。
凝視著我看時,他的眼神沒有一點波動。
「這張卷子我複印了一百份,來,撕,你繼續撕。」
「但凡剩下一張,你都要給我做完。」
說著,他仿佛變魔術,還真就掏出了一張一模一樣的卷子。
我怒而拍桌。
「我看你就是在為難我胖虎!」
「你要考上和我同一所大學。」他平靜地陳述,而非勸勉或請求。
我氣得兩眼一黑:
「不要用這種雲淡風輕的語氣來強人所難!想我死就直說,你可是準清北!」
「那至少也要和我同一座城市。」
他態度十分堅持。
沒想到啊。
居然這麼粘我。
不怪他,有些事情,好難控製的。
我有點不好意思,瞅著他,音量降了下來。
「其實,北大青鳥,我還是有信心的。」
放學了的課室,同學大部分都回去了,隻剩下零星五六七八個,聽見我和張荷天又吵了起來,早就見怪不怪。
不咋感興趣地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就繼續各幹各的。
張荷天居高臨下,覷著我冷笑。
「你如果考不上好大學,以你的智商,就等著餓死吧。」
太小瞧我了。
我對他搖搖食指。
「不會不會,雖然我想得醜,但是我長得美呀,我到時就找個有錢人嫁了,靠他養我,專吃軟飯。」
張荷天陷入沉默,好久一會兒。
「也不是不行。」他微微勾起唇角,眼底的笑意真實了一些,仗著身高優勢,抬手揉了揉我的腦袋,「那你就朝這個方向,好好努力。」
喂喂喂,我計劃的將來,關他什麼事啊。
他一臉準備就緒的期待做什麼。
同學裏有人看不下去,將掃把往旁邊一擱。
「搞毛!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每次吵到最後就開始虐狗。」
「這種情節尊貴的會員不愛看。」
「狗die的時候,沒有一對情侶是無辜的。」
我隨手抓起一團廢紙,精準丟過去,解決掉噪音來源,拍拍手,對張荷天說:
「我走了,記得轉告我娘,今晚我不回去吃飯。」
在我一溜煙竄過他身邊的瞬間,他眼疾手快,捉住我的手腕。
「幹什麼去?」
我咧嘴一笑,狂拽酷霸。
「打架!」
我媽和張荷天的媽媽,是情深似海的閨蜜。
因為交情太好,連房子都買在一塊兒,懷孕生小孩也約在一塊兒。
所以,我和張荷天,是鄰居。
是青梅竹馬。
以為就這?
不,我和他,還有婚約。
指腹為婚的那種。
也得虧她們兩人生下的剛好是一男一女,如果我們都是男的,或者,都是女的。
嘿嘿嘿。
那就是另一種攢勁的故事了。
我爸媽都是駐外的工作,經常出差,我從小到大,基本都在張家蹭飯。
我叫我媽作媽,叫張荷天的媽媽,則叫作娘。
真的太親太親了。
搞到我想和張荷天解除婚約,想好久好久了,都不好意思提。
我才高二,就有個未婚夫,很影響行情的好嗎。
他管我還那麼嚴。
像我爹。
誰想要一二三個爹啊。
我想要甜甜的戀愛。
我的小姐妹梅子,男朋友劈腿了。
被外校的一個女孩子挖呀挖呀挖,挖了牆角。
梅子咽不下這口氣,要去找那個小三兒講講道理。
方圓幾公裏,就數我的道理最客觀,最透徹。
梅子於是拉上我。
小三兒仗著在她本校,人數比我們多,嗬嗬嗬笑得陰陽怪氣,對梅子一頓挖苦。
梅子獰笑。
「關門!放漁!」
一聲令下,指揮前排的姐妹左右散開,把後麵的我亮出來。
我嘴角叼著一根樹枝。
半眯著眸,眼風陰惻惻。
小三兒瞧見我,氣勢頓時蔫掉,抖得像篩糠。
「如果我做錯了事,請讓法律來懲罰我。」
「嗬嗬,是不是玩不起?」
「你們不講武德!」
排麵。
這就是我廟街一姐,遊漁的排麵。
我的威名,始於高一那年,撞見男男女女共五個人在角落裏虐貓。
我是正義的小夥伴。
祖國的花朵。
社會主義的接班人。
必須出聲製止。
然後,他們輕蔑且凶狠地笑著,圍向了我。
我是專業的,一般不出手。
除非忍不住。
一次對戰五個人,其中還有三個是男的,我沒贏,但也沒給他們討了便宜。
當晚,我抱著奄奄一息的小貓咪,衣衫不整地回到家,迎來了張荷天陰鷙得仿佛要吃人的目光。
都見血了。
張荷天得瘋。
他將我拎進他的房間,我娘安頓好貓,急呼呼要來看,被他轟出了門外。
「都怪你!好好的非要教她打架。」
我娘,張荷天親媽,跆拳道運動員,退役後開了一家女子武館。
我是她的得意門生。
張荷天額際青筋突突直跳,甩上房門,將我剝得隻剩小背心和小短褲。
我以為他還要繼續訓我,但他隻是仔仔細細檢查了我哪裏受傷。
然後沉默地、生氣地幫我上藥。
修長指尖滑過皮膚的觸感,有點涼,又酥,又麻。
我扭得像條蟲子,小聲嘀咕。
「好像有哪裏不對。」
他抬首波瀾不驚地看我一眼,猛地一使勁,朝我的痛處重重按下去。
我疼得嗷嗷叫。
「對了對了!這次對了!」
給別人講完道理,一般都是很餓的。
梅子沒給我們包工作餐,我回到家,洗了個澡,頭發還沒吹幹,就餓得受不了了。
懶得再繞正門,我直接從圍牆翻進了張宅,一腳踢開張荷天的臥室門。
「張荷天,我好餓,下麵給我吃!」
他半躺在床上,靠著床頭看書。
應該也洗過澡了,穿一件素色白T恤,搭配灰色休閑短褲,整個人看上去,清爽幹淨,就像他的居所一樣,隻要他在,周圍的氛圍就自動變成清風拂山嵐。
聽見我的吆喝,他抬眸看我,皺眉。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總不經大腦。」
「啥呀?」
「你自己多說幾遍看看。」
「下麵給我吃下麵給我吃。」
我機械地重複了兩遍。
究竟有啥問題?
他一動不動,麵色微微不自然,耳根子染上了一層可疑暗紅。
磨磨唧唧個什麼勁兒!
我衝過去,捉住他的手臂,拔蘿卜似的,想把他從床上拉起來。
「做給我吃啦!」
天,他好重。
一向自詡力氣大的我,居然拖不動他。
他巧妙地一使勁,我不知怎麼地,竟反被他帶得一陣踉蹌,向前撲到了他的身上。
論作用力與反作用力。
他的一邊手掌製止我掙紮地按在我腰後,另一邊手,則撫上我的臉,拇指指腹揉搓著我眼睛下方的淚痣。
沉靜的黑眸中,有我讀不懂的情緒。
「我成年了。」他說。
我一愣,搞不懂他怎麼突然蹦出這句。
「成年很了不起嗎?不就比我大幾個月。」
「可是你還未成年。」低沉淡漠的聲線,捎上了一絲絲為難。
「???」
才幾個月,就有代溝了。
說的東西越來越令人聽不懂。
我奇怪地瞅著他:「不想下廚就直說,我點外賣了。」
他凝視我半晌,最終輕輕歎了一口氣。
鬆開對我的箍製,我爬起來後,他起身下床,回首看我。
「一塊夠嗎?」
「三塊,要火腿腸,再加個煎蛋。」心願得償,我衝他甜甜一笑,非常狗腿,「謝謝小天哥哥。」
我這副乖巧的模樣令他十分受用,薄唇勾起一抹向上的弧度,不是頂燦爛的笑容,淺淺的,淡淡的,鑲在那樣漂亮的側臉,瞬間點亮清冷疏離的顏色。
撲通!
我的心,忽地怦然一跳。
救命。
這是啥。
總不能年紀輕輕,就得心臟病了吧?
上完體育課,很多同學直接從操場就回家了。
我回到課室,坐回自己位置,拿出水杯,噸噸噸喝水。
我的座位在最後一排,我習慣性撐著椅子往後靠,四隻椅子腿,隻有一隻觸地,倚著牆,晃呀晃。
晃著晃著,張荷天就走過來了。
「今天講數列。」
「不聽不聽我不聽,校運會快到了,我要備賽,可沒時間陪你胡鬧。」
「解不出來,不許去。」
他態度專製,擺明沒得商量。
我氣結,瞠目瞪他,將水杯重重擱回桌麵,濺出幾滴水滴。
「首先,我沒得罪你們任何人。」
我成績是沒有他那麼變態,但在年級排名也有二十幾啊。
老師居然為了拉高清北率,就派張荷天來對付我。
太市儈了。
以為我不知道,每考上一個,他就有大額獎金。
張荷天一旦決定的事情,雷打也不動。
他拖來一張椅子,在我桌子旁坐下,打開試卷,將我做錯的那道題攤到我麵前。
開講之前,他打量地看了我幾眼。
「坐好。」
「綁好頭發。」
體育課上過於活躍,我的馬尾鬆了,頭發亂蓬蓬的,粘著脖頸。
確實有點熱,我隨手將長發紮了個丸子頭。
才不是因為聽他的。
他的眼睫一垂,落在我的鎖骨下方。
「將紐扣係上。」
我們學校的運動服是白底青邊的Polo衫,不是說了我熱嘛,衣領的幾顆扣子,我全部解開了。
又看不到什麼。
況且,大清都完了。
「你又不是風紀委員,憑什麼管我。」我拍桌子,不服氣地抗議。
「我是班長。」
「哦喲,好了不起哦!」我的逆反心理徹底被激了起來,把胸一挺,「就不係就不係,你咬我呀!」
隱約看見張荷天似乎抿了抿唇線,他被我挑釁到了,出自本能反應,隨手從桌麵撿起一本書,遮擋似的壓到我的胸口上。
他是無意的。
可透過薄薄的練習冊,指尖輕微使勁,朝我胸部摁下的觸感,突兀又鮮明。
我瞬間臉紅得像火燒。
我下意識接住書冊,硬撐起若無其事,將冊子放回原處。
轉身趴回桌子上,抱住自己的腦袋。
感覺耳朵在噗噗冒煙。
我的樣子取悅了他,他心情大好,笑了一聲,低頭湊近我,聲音很近很近。
「再惹我,有得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