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的飯菜一點點變涼，就如我的心一樣。

今天是我的生日，但也是林雪竹馬李言的生日，我打開李言的朋友圈，果然有一條新發的信息。

“感恩每年生日都有你的陪伴，我們約定還要一起過以後的每一個生日！”

照片是兩隻在蛋糕前比心的手，其中一隻是林雪的，她手上的項鏈是我送的。

我點了個讚，放下手機將桌上這些林雪喜歡的菜都倒入垃圾桶，然後去餐館點了自己喜歡的菜為自己慶生。

以後，我會過好自己的每一個生日。

飯吃到一半，林雪的電話打來了，聲音帶著幾分焦急：“許衛，你看到李言的朋友圈了吧？”

“看到了。”

“我陪他過完生日就回去，明年我再陪你，你大度點，別跟我鬧脾氣啊！”

以前我的確會歇斯底裏、大吵大鬧，但現在我不會了，隻淡淡道：“好。”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我被手機鈴聲吵醒，鈴聲響了三聲便斷了，我拿起手機看，是林雪。

以前她懶得拿鑰匙開門，就每次都打我電話，響三聲便掛斷。

不管當時我在做什麼，都會迅速去給她開門。

今天我沒去，把手機一丟，蒙上被子繼續睡覺。

備用鑰匙在門口鞋架底下，她知道的。

昨晚收拾行李到三點，現在頭還暈沉沉的，手機又響了幾次，我連看一眼都懶得。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聽到外麵有人開門進來，門板撞到牆壁的聲音挺大，接著便是臥室門被大力推開，伴隨著林雪惱怒的聲音。

“許衛，你為什麼不給我開門，我電話都打好幾次了，你明知道我最討厭拿鑰匙開門了！”

我睜開眼睛，不悲不喜地看了她一眼：“太困了，沒聽到。”

林雪張了張嘴，最終隻說：“我餓了，你快起來給我熬個粥，昨天一晚上沒睡，我吃完要趕緊補下眠。”

要是以前，我早就屁顛屁顛地給她煮早餐了，但現在我隻是淡淡開口：“我也很困，你自己去樓下買早點吧。”

林雪很惱火，但還是強忍著：“你是不是還在為昨天生日沒陪你的事情生氣？”

“沒有，你想多了。”

林雪不信，又自顧自道：“李言跟我哥哥一樣，他爸媽過世得早，我不陪他過生日誰陪他？別這麼小氣，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你說得對，你陪他是應該的，我沒有生氣。”

我睡不著了，起床去洗手間。

林雪拉住我的手，不情不願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條紅繩子：“喏，別鬧脾氣了，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你今年本命年，我都記著呢。”

看著那廉價的紅繩子，上麵那隨動作晃蕩的金屬片吊墜都顯得那麼敷衍。

再想想李言朋友圈裏曬出來的貴重手表，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本以為這幾個月林雪的省吃儉用是為了給我買生日禮物，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晃晃自己的手，昨晚剛戴上我媽媽前幾日就寄過來的手表，“謝謝，我有手表了，不方便戴這個，你自己留著吧。”

林雪惱怒道：“你還說你沒有生氣，以前我給你買什麼你都很開心，現在開始嫌棄了嗎？”

林雪工資不高，我生日時她送的東西都便宜，幾塊錢、幾十塊錢的東西，有時候甚至會忘記送，但我都不介意。

而每年她的生日我都精心準備禮物，一個星期前她生日時我送的是一條黃金項鏈。

累了，實在沒力氣再與她糾纏，我接過紅繩放進口袋，“謝謝！”

我換好衣服打開門，林雪急聲喊我：“你要去哪？”

“去和朋友打籃球。”

自從與林雪在一起後，我工作之餘的時間都屬於她，陪玩陪逛照顧她，再也沒有獨屬於自己的時間。

從今以後不會了，我得為自己而活了。

2

和朋友們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後，我們坐在場邊的椅子上喝水。

朋友們半真半假地抱怨道：“還以為你小子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兄弟了，我們都準備以後再不叫你了。”

我忙道歉並保證道：“對不住，兄弟們，我以後不會了，有什麼活動盡管叫我。”

“這才像話嘛！走，去網吧打幾局遊戲去。”

和林雪在一起後，她的朋友圈我融不進去，卻又為了她慢慢地疏遠自己的朋友們。

每天隻圍著她轉，一切以她為重，現在想來真是傻得可以。

等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打開臥室門見林雪正坐在床上。

她皺著眉頭道：“許衛，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中午和晚上都隻能點外賣，太難吃了。”

我打開衣櫃拿換洗衣服，“我今天也是在外麵餐館吃的，味道還不錯，不比自己煮的差。”

林雪驚訝地瞪大雙眼：“你以前說要每天煮飯給我吃，讓我別吃外賣，說不幹淨！”

“是我錯了，活在這個社會，自己不會煮飯，總得適應外賣的味道。”

林雪的眼中有怒火一閃而過：“你還說你沒生氣，你出去一天一個電話、一條微信也沒有，還不回來煮飯給我吃！”

我淡淡開口：“我沒生氣，不回來隻是跟朋友在聚，不打電話是手機沒電了。”

見我如此，林雪猛地掀開被子，怒氣衝衝地下床拉住要離開的我，聲音尖銳。

“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胸懷開闊點？都說了我們隻是兄妹關係！你還在鬧什麼？許衛，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掙開她的手，“真沒鬧，困了，晚上我去客臥睡。”

說完就拿著衣服去公衛洗澡，任林雪在裏麵喊我，我都沒再理會。

這一晚我難得地睡了一個好覺。

林雪睡姿不好，一晚上要踢好幾次被子，與她同睡時我都睡不到整覺，一晚上要起來好幾次給她蓋被子。

第二天一早，林雪雙手環胸，臉色陰沉地坐在客廳。

我知道她在等我先去找她道歉，去哄她開心。

以前隻要她一不高興，我都是低聲下氣地求著她原諒我，即使我並不覺得是自己的錯。

然後她就會提出一堆的條件，等我一一照辦後，才會勉為其難地原諒我。

這麼多年一直是這個套路，我累了。

我沒有理她，洗漱好便出門了，我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3

我去公司遞交辭職報告，經理很驚訝，再三挽留，但我堅持要離開。

原本找這份工作是為了與林雪在一起，想就近照顧她。

但是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昨晚我給家裏打視頻電話，告訴爸媽我準備辭職回老家。

我看見了媽媽驚喜的眼淚。

我爸爸最近身體不太好，一個人經營一個小超市實在力不從心。

說是老家，但其實並不偏僻，它是沿海的一座三線城市。

林雪是川省的，喜歡吃辣，以前一直不肯跟我回去，說是飲食不習慣，所以我離開父母與她一起來這裏找工作。

晚上，我約朋友們出來吃飯，並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他們都覺得我回去是對的，父母身體更重要。

酒過三巡，突然有人開口：“那林雪怎麼辦？她願意跟你一起回去了？”

我沉默了一會，苦笑道：“沒有，我們應該要分手了。”

以前我以為可以與林雪在這裏建一個家，以後再把父母接來。

但現在這個家沒有了，我要回到那個有父母在的，永遠不會拋棄我的家。

回到家裏後，我看見林雪穿著一條白色連衣裙，一頭烏發披散著，臉上化著精致的妝，正舉著手機與李言視頻。

手機那頭李言的聲音傳來：“小雪，你真是太漂亮了，即使穿著一條簡簡單單的白裙都像個仙女似的！”

林雪笑得合不攏嘴，嬌俏地捂著臉道：“真的嗎？你的嘴還是那麼甜。”

我靜靜地站在那兒不說話，這條白裙可不簡單，是我花了一個月的工資買來送給她的。

林雪笑著回頭時看到我，臉就拉下來了，轉頭對著李言道：“先不說了，我要出門了，很快就到，你先吃點東西墊著。”

林雪可以對著李言言笑晏晏、關懷備至，對我卻是一個笑容都欠奉。

她厭惡地看了我一眼，便繞過我換鞋出門了。

她這是又要開始對我冷暴力了。

我們在一起的這幾年裏，她經常因為李言的事情不跟我說話。

每次我都很著急，想方設法地討她歡心。

這次我不緊張了，隻是提著買回來的菜，進廚房給自己做了一頓夜宵。

晚上光顧著跟朋友們喝酒，沒怎麼吃飯，這會有點餓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忙著交接工作、收拾行李。

家裏屬於我的東西在一點點變少，林雪沒有察覺。

4

今天，林雪又一次出門跟李言聚會。

我坐在餐桌前邊吃飯邊刷手機。

李言在朋友圈發：“每當我感覺孤獨的時候都會有你的陪伴，真好！感恩！”

照片裏是林雪和李言頭靠著頭，對著鏡頭比耶的畫麵。

林雪的閨蜜們紛紛在底下點讚留言，羨慕他們之間的感情。

一直以來，她們都覺得林雪更應該和李言在一起，青梅竹馬什麼的不要太好嗑，而我便是那個插足他們感情的第三者。

看著那條朋友圈，我突然覺得林雪的閨蜜們沒說錯，他們倆確實看著更像情侶。

以前我總是在默默忍受許久後才溫聲提醒林雪，讓她與李言保持點距離，避避嫌。

她的閨蜜們便嘲諷我控製欲太強，把林雪管得死死的，讓她沒有一點交友的權利。

林雪沒有替我辯解，反而與她們一起指責我，讓我不要束縛她，多給她點自由。

林雪也留言了：“你也在陪伴著我！”

我心無波瀾地退出微信，起身收拾餐桌。

外麵傳來陣陣雷聲，要下雨了。

我去陽台將衣服都收進來，豆大的雨點便打在窗戶上。

以前一到下雨天我便急著打電話問林雪在哪，拿傘去接她，生怕她淋到一點點雨。

她和閨蜜們就嘲笑我跟個老媽子一樣，操心太多，讓她們玩都玩不盡興。

我早早地洗好澡，躺到床上刷短視頻，不知不覺睡著了。

林雪大力推開我房間門的聲音把我吵醒，見我在睡覺，她怒火衝天地質問。

“許衛，外麵下著大雨，你女朋友這麼晚還沒回家，你一點都不擔心嗎？要是換成我閨蜜們的男朋友，都是電話不停地追問她們在哪，親自拿著傘去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