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鳳凰。
為了和沈辭在一起,我卸下了鳳凰的冠冕,淪為了凡間的一隻烏鴉。
相愛之後,我以為他會娶我為妻,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我卻聽見他說:“林也,一隻烏鴉罷了,我怎麼可能真會把她放在心上?咱們這種門第,自然是不會讓一隻小妖嫁進來汙了我們的血統。”
我轉身消失得無影無蹤。
再次相遇,我已經涅槃重生,百鳥朝鳳,貴不可言。
他卻拉住了我,哭著求我:“小也,你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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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辭凱旋而歸的那一日,身旁還帶了另一個女人。
遠遠看見他的身影,我便忍不住快步上前向他奔去。
嘴唇張了張,我情難自抑:“沈辭,我——”
眼眸中卻突兀地撞進了一道倩影。
與沈辭並肩而立的女子杏麵桃腮,嬌俏可人,清眸流盼,鉛華銷盡見天真。
她親密地挽著沈辭的手臂,小嘴絮絮叨叨地說著些什麼。
向來不喜他人話多的沈辭,此刻卻是罕見的好脾氣,耐心地認真聽著她的一言一語,微垂的眸中滿是寵溺。
我的眼睛突然被刺痛了一下,後半截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裏。
我和沈辭彼此相愛,所以我能知道沈辭喜歡一個人的模樣。
我也能看出,此刻沈辭眼底對這名女子的異樣情愫。
像是一根針,狠狠地插在了我的心臟上,疼得我有些恍惚。
享受過全心全意被沈辭愛著的我,怎麼可能接受他對我的愛被另一個女人分割。
心中好像是鬱結了一股氣,衝得我頭昏腦漲,質問的話語直白地從我的口中脫口而出:“沈辭,她是誰?”
直到這時,沈辭的目光終於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眉頭微皺,像是詫異我的存在:“林也,你怎麼在這?接風洗塵如此大的場合,怎能讓你一隻小妖出現?”
他語氣中的責怪不似作假,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進了我的心臟,疼得我有些遲鈍。
我本是生活在凡間的一隻普通小妖。
與沈辭相愛後,他不顧我與他之間地位的懸殊,決意把我帶上妖界,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妖界的妖怪看不起我的出生低微,常常在暗地裏刁難。
為了沈辭,我咬牙忍了下來。
直到三個月前,沈辭領令出征。
出征前,他承諾待他凱旋歸來,便會向妖皇請命,娶我為妻。
屆時,妖皇賜婚,天道認可,我便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生死相連,三界皆知。
所以今日,我穿了沈辭最喜歡的一件白色羽衣,滿心歡喜地等著他帶著賜婚的旨意光明正大地娶我為妻。
我沒能等來賜婚,卻等來了他和另一名女子攜手而歸。
那女子狐疑地向我投來打量的目光。
她蹙了眉,麵露不滿地質問:“沈辭哥哥,她是誰?”
沈辭沉默了幾瞬。
半晌,他才淡漠低語:“我從凡間帶回來的一隻小妖罷了。”
我的心忽地酸澀不已。
現在的我,究竟算他的什麼人?
女子戲弄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刺得我無所遁形。
她勾了勾嘴角,高聲道:“凡間來的低賤妖,難怪如此不知禮數!沈辭哥哥,你今日若不罰她,來日豈不是隨便一隻妖都能爬到主子的頭上,如何能服眾?”
沈辭抿住了唇,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溫聲道:“容兒,她予我有恩,否則,我也不會把她從凡間帶回來。”
聞言,我僵在原地,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明明是他說愛我,要與我一生一世永不分離,我才願意拋棄一切跟隨他來到妖界。
可怎麼在他的口中,就變成了我挾恩圖報。
女子癟了癟嘴角,依舊不滿,攥著沈辭的衣袖撒嬌:“沈辭哥哥,她一界小妖,若不是救了你,怎能一步登天來到妖界,可恩是恩,規矩是規矩,不能不罰。”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們相握的手掌之上。
沈辭最不喜撒嬌哭訴的女子。
我在妖界受了諸多的委屈,每每哭訴,總是會惹得他心煩。
可換了一個人,他卻沒有任何的不耐煩,反而語氣寵溺:“容兒說的有理,既如此,便罰她杖三十,小懲大誡,你可滿意?”
聞言,女子笑逐顏開。
而我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妖侍們拖了下去,當庭杖罰。
沉甸甸的板子拍在我的身上,打得我皮開肉綻。
我咬緊牙關,目眥欲裂,視線卻死死地落在沈辭身上。
那個往日說愛我的男人,此刻卻對我視若無睹。
他親密地貼著女子的耳朵,柔聲哄她歡聲笑語。
從前我和他在凡間,也是這般耳鬢廝磨。
可不知為何,明明是為了相守終身才來到妖界,他對我,卻越發地嫌棄和不滿。
一口殷紅的鮮血從我口中吐出,劇烈的疼痛在四肢百骸中遊走。
一隻通體漆黑的烏鴉躺在地上氣息奄奄地叫喚著。
妖侍們刻意下了狠手,活生生地把我打回了原型。
見狀,女子嫌棄地退了一步,語氣中盡是厭惡:“原來是一隻烏鴉,真是晦氣,沈辭哥哥,這等低賤的妖,還是打殺了罷。”
意識模糊中,我聽見沈辭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容兒,一隻小妖罷了,你何必放在心上,她若撐得過去,便繞她一命,若撐不過去,便是她劫數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