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依不愛記電話號碼。
我和她結婚5年了,她都記不住我的電話號碼,甚至吝嗇於在手機上給我一個備注。
可許江樹用過的每一個電話號碼,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張了張口,發出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是程妄。”
電話那頭傳來了她的嗤笑聲:“程妄已經死了。”
我苦笑地扯了扯嘴角,反問道:“你憑什麼篤定程妄已經死了?”
她口不擇言道:“我親眼看見他被泥土掩埋......”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好像終於聽出了我的聲音。
可即使認出了我,她的聲音裏也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是濃濃的不滿:“程妄,這些天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諷刺道:“你擔心我?那你為什麼不救我?”
蘇林依有些心虛,支支吾吾地解釋道:“我沒有不救你,可是第一個找到的人是江樹,我當然不能對江樹見死不救。”
“況且,我安頓好許江樹之後,我還專門返回來找你,可是專業人員說可能會發生第二次山體滑坡,攔著我不讓我去。”
真是漏洞百出的解釋,我的心底一片涼意。
蘇林依卻越說越理直氣壯,反過來指責我道:“出發前,我將江樹好端端地交到你的手上,可要不是我,江樹都不一定能活著回來見我,程妄,你究竟是怎麼照顧人的?”
我忍不住厲聲打斷道:“夠了,你那麼在乎許江樹,那就別和我過,我們離婚。”
蘇林依的聲音頓時變得氣急敗壞:“程妄你有完沒完,我都沒計較你害許江樹出事的事,你反倒怪起我來了,別忘了......”
我懶得和她拉扯,幹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我躺在病床上,用被子蒙住了頭。
我知道蘇林依想要說些什麼。
這些年,是我追著她不放,是我求著她嫁給我。
婚前,我答應會對她百依百順,愛若至寶。
結婚5年,我都做到了。
甚至在我和她的幹弟弟許江樹之間,她沒有一次是不偏袒許江樹而讓我受委屈的,這些我都忍了。
因為我始終忘不了,高三那年,我父母因車禍意外去世,是蘇林依像一束光一樣走近了我的世界,將我拉出了黑暗。
被偏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
這些年,隻要她有不順心之事,就會在我身上撒氣。
她笑我是她的舔狗,她警告我要好好珍惜她,因為除了她,沒有人會和我在一起。
我敬她愛她無條件地為她付出,但不代表我願意為她放棄我的生命。
因為當年我父母臨終前留給我的遺言,就是讓我好好地活著。
幸好,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泥石流,徹徹底底地將我打醒。
蘇林依這樣的女人,不值得我留戀。
我蒙頭大睡一場,然而第二天,蘇林依卻找到了我。
她不知道從哪打聽到了我所在的醫院地址,一大早便不打招呼地推開了我的病房門。
而她的手腕親密挽著的人,是許江樹。
他們連裝都不願意裝了。
一瞬間,我惡心得剛吃進去的早飯快要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