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感覺身邊有人,緩緩睜開眼睛,才發現是宋泊簡坐在她的床邊。
男人身上縈繞著一股酒味,伸手順著她的頭發摸了又摸。
“你喝醉了?”宋晚微微偏頭想避開他的手,問道。
“沒有。”宋泊簡回答。
他微涼的手掌在空中頓了頓,又移到宋晚身前,幫她拉了拉被子,然後像是喃喃自語般開口:“你別和她爭。”
宋晚心上剛剛快要燃起的最後一點希望就這麼被他一盆冷水撲滅。
她早該知道,宋泊簡隻是為了沈若妍來告誡她的。
宋晚深呼吸了一口,“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媽媽的墓地吧!”
“做什麼?”宋泊簡皺了皺眉,問道。
“想她了。”宋晚回答道,然後默默在心裏想,總要最後去見媽媽一麵。
宋泊簡答應了。
離開她的房間時,眼神瞟到了放在牆邊的兩個行李箱,剛要開口問,就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
是助理打來的,說沈小姐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
夜晚很安靜,所有的對話都落在了宋晚的耳朵裏,包括最後宋泊簡匆匆離開的關門聲。
第二天宋晚整理好最後要收拾的東西,就在家裏等著宋泊簡。
可是宋泊簡遲遲沒有回來,信息不回,電話也不接。
到了下午,宋晚有些坐不住了,就給宋泊簡留了消息,自己先去了墓地。
這個地方她很熟悉,這三年裏來過太多次,隻是每次都是自己悄悄的獨自一個人來。
宋家的人不想她來,她知道。
所以在宋母忌日那天,她都會等到晚上,宋家來吊唁的人都走了以後,再自己一個人來這裏坐一坐。
那些時候都和現在一樣,安安靜靜的沒人打擾,宋晚自己一個人坐著,任思緒飄到那些讓她無比幸福溫暖的歲月。
誰知道沒坐多久,今年的初雪突然來了,潔白的雪花落在宋晚的發絲和睫毛上,慢慢化成水珠。
天邊已經漸漸黑了下來,距離宋晚的飛機起飛沒有幾個小時了。
宋晚又給宋泊簡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通了,但沒有人接。
片刻之後,宋晚的手機收到了一條消息。
是沈若妍發來的一張圖片,看起來拍的是食物,但卻刻意的露出了宋泊簡的手和腕表。
宋晚很熟悉,自然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的人,也知道了沈若妍要表達的意思。
宋泊簡現在佳人在側,隻怕是沒有時間理她了。
宋晚沒回消息,摁滅了手機,閉了閉眼,仰頭感受雪落在臉上的感覺,順帶著讓自己的心也一同冷卻下來。
片刻之後,宋晚低頭,伸出凍的通紅的手,輕輕抹去墓碑照片上的積雪。
然後控製不止的垂下頭,任溫熱的眼淚化開臉上寒冷的冰霜,出口的話哽咽的不成調子:“媽媽......”
“對不起......”
她從小就和宋泊簡一樣叫宋母“媽媽”,對她的感情比起宋泊簡更是隻多不少。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會在最後這個時刻想來看看她,和她做最後的道別吧。
可是她會不會也覺得是宋晚害死的她呢?宋母會不會也恨她?
宋晚在宋母墳前待了很久,直到最後不得不走,才戀戀不舍的最後一次用手抹幹淨照片上的積雪。
在心裏默默道了一次又一次的再見,才終於踏出墓園。
回到宋家的時候家裏是熟悉的、莫名令她心安的一片黑暗。
宋晚拿了自己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把宋泊簡這些年來買給她的東西全都留了下來。
在桌子上留了最後一張明信片,是宋泊簡因為工作忙而提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謝謝你,哥哥。”
宋晚思來想去還是隻寫下了這五個字。
不管現在怎麼樣,她都感謝他作為哥哥給她的保護,給她的關愛。
也衷心的祝願他未來都好。
或許命運就是這樣決定的,他們最好的緣分就是那十幾年的兄妹之情。
宋晚坐上飛機,看著眼前熟悉的城市慢慢變小,竟然從心底生出一股解脫的釋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