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當天,許年年罕見地來接我了。
以前她總是借口工作忙,極少專門請假來陪我辦出院手續。
這次,她卻一聲不吭地出現在我的病房外,著實讓我有些意外。
換做以前,我一定會高興地拉住她的手,滿眼柔情的看著我最愛的女人。
可如今,我隻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心底沒有任何波瀾。
許年年走了過來,溫柔道。
“阿銘,我今天特意請了假來接你。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和江封巒之間真的什麼也沒發生。
那天你說的話,我也隻當沒聽過,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說罷,她就要順勢挽過我的手,卻被我下意識地躲開了。
她愣了愣,伸出的手懸停在空中。
空氣裏是針聞可落的安靜。
許年年抿了抿唇,眼底漸漸醞釀出詫色。
從前在我們的戀愛關係中,一直是我遷就她,包容她。
隻要她稍稍跟我賠個不是,遞個台階,我都會立馬接住,順勢和她和好。
所以,當我突然變得“不識好歹”,她便無法抑製地生氣。
她幹脆轉過身,冷著臉不再說話,八厘米的高跟鞋踩在瓷磚上噠噠作響。
我和她,就那樣一前一後地走著,從病房到醫院的停車場,一句話都沒有說。
當然,我和她也沒什麼好說的。
落個清淨。
到了停車場後,我一抬眼,看到的不是別人,而是那個熟悉的江封巒。
他正坐在副駕駛,朝我和許年年招手。
“年年!
這裏!”
許年年微微點頭,朝他笑了笑。
我有些發愣,原來,今天來接我出院,還帶了江封巒啊。
可很快,我又反應過來。
江封巒跟在她身邊,如影隨形地介入我們兩個之間,也不是第一天了。
這樣荒唐的場景,我也不是第一次見。
我沉默地走到車前,直接打開車子的後座車門。
看到我這麼主動謙讓,許年年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她怔怔地盯著我,看著我坦然落座。
江封巒坐在副駕駛,含著敵意的目光看向後視鏡。
一副男主人姿態,嬌俏地解釋道。
“銘哥,我暈車,不能坐後座,隻能坐副駕駛,男人之間應該沒那麼多規矩吧。”
我笑笑沒說話。
隻要有江封巒在,許年年的副駕駛,從來就不屬於我。
剛開始,我還會提幾句。
可許年年每次都站在江封巒那邊,不耐煩地一遍遍告訴我。
“阿銘,一個副駕駛座位而已。
你們男人之間哪還有不能坐副駕駛的規矩,沒必要這麼矯情。”
在許年年心中,誰坐副駕駛這件事,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說了隻會讓我顯得矯情,可不管性別,性質都是一樣的啊。
而她也不會知道,這滿地芝麻般的小事堆積成山,足以讓人撿到崩潰,讓人無比失望。
而失望的盡頭,是沉默。
所以今天的我,不再為了這些事而和她爭辯,不再和江封巒過不去。
我隻是麻木地點點頭,然後將目光,移向窗外。
一路上,江封巒不停地找著各種各樣的話題,說著我聽不懂的公司業務。
從前,我會因為插不上嘴像個外人,而感到難過。
可如今,我隻靜靜聽著,臉上沒有一絲不悅。
許年年的目光頻頻從後視鏡投來,她在看我,觀察著我臉上的細微表情。
可我自始至終,都沒有給她一次回應。
最後我幹脆閉上了眼睛,閉目養神。
回到家,我直接回到房間休息了。
坐在久違的書桌前,我開始翻開電腦上楊姐發來的外派工作計劃。
啟程時間定在三個月後,在此之前,我需要先通過英國的特需公認會計師考試,才能順利拿到準入資格。
總共有13門課程的考試,好在,我在大學時就已經考完了10門,隻剩下最後的3門,因為和許年年談戀愛,而不了了之。
現如今,我必須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完成這三門課的考試。
我坐在電腦前,為自己列著詳細的學習計劃表,將自己每一天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的。
望著密密麻麻的表格,突然意識到,以前我那麼多空閑的時間,都用來花在許年年身上,成為她口中被她養著的廢物,真的是太可惜了。
不知不覺,我就看到了深夜十二點。
陡然發現,沉浸在學習裏的這幾個小時,我完全沒有想起許年年這個人,也沒有再想起我們之間那些糟心事。
一連好幾天,我下班一到家就鑽進書房,開始啃書、刷題,直到深夜。
而許年年剛開始還和往常一樣,早出晚歸,依舊和江封巒保持著不清不楚的關係,全然沒有察覺到我的變化。
後來,隨著我對她的問詢越來越少,往書房鑽的次數卻越來越多,她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一天晚上,她再次被江封巒叫走,然後徹夜不歸。
直到第二天傍晚,我都沒有問過她一句有關昨晚的事情。
許年年徹底坐不住了,她攔住我去往書房的路。
“阿銘,你怎麼不問我,昨晚我去哪了?”
“我可以和你解釋的,封巒他昨晚受傷了,找不到人送他去醫院,才叫了我去陪他。
我隻是幫他去繳了費,然後陪他打完點滴就把他送回家了。”
我詫異地抬頭看她,下意識地回了句。
“你昨晚沒有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