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住手！”

我上前拉開秦宣，將招娣抱在懷裏仔細檢查。

招娣枯黃的小臉蛋上出現了七八道紅色血印，嚴重的幾處滲出了一排血珠。

可她不哭也不叫，就那麼安靜的躺在我懷中顫抖，細小的手指緊緊的抓住我的衣角，像流浪的小貓般哀求好心人的施舍。

“阿姨，我不痛......”

我怒從心頭起，目光緊盯還在胡鬧的秦宣。

“道歉！”

秦宣雙手插腰，一臉倨傲，“我不，誰讓她跟我搶！”

“把她趕走，不然我以後都不叫你媽媽了！”

他滿臉自信，似乎堅信我會聽他的。

若是以前憑借著對孩子的愛，我會逼自己妥協，毫無底線的寵溺，可結果就是讓他愈發無法無天，嬌慣到他想要一個新媽媽。

現在我已經不想要他了，叫不叫媽也無所謂。

我將招娣放回床上，貼心的為她蓋好被子，強行將秦宣拉到病床前。

“隨便你叫不叫我，但你必須道歉！”

秦宣用力掙紮，雙手扣我的手指。

“我不！你這個壞女人，我不要你了！”

任憑他如何用力，我也沒有鬆手，忍著疼也要讓他道歉。

這場較量直到秦宣沒了力氣，他才哭著轉頭向秦璟舟求助。

“我不要媽媽了！爸爸，我要江阿姨當媽媽，我們去找江阿姨！”

秦璟舟上前大力的扯開我的手，胳膊一甩將我推開。

我的胳膊狠狠的撞到牆上，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稍微一用力就鑽心的疼，但我沒有倒下，依舊堅定的站在招娣麵前。

“要麼道歉，要麼出去！。”

“小宣有什麼錯？”秦璟舟撇了眼床上瑟瑟發抖的招娣，嘴角勾起一絲厭煩的冷笑。

“自己的孩子不管，去照顧別人的孩子，溫顏，你真是越來越瘋了！”

說著，他又把目光投向我，半埋怨半恨鐵不成鋼。

“我不要求你像江老師那樣負責，但你別忘了自己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可可在哪？既然你要管別人，就把可可托付給江老師。”

可可是我心裏永遠的痛，秦璟舟卻每次都要往傷口上戳刀子！

“你不配提可可，她......”我想要把可可去世的消息吼出來，宣泄這些天的痛苦與憤怒。

可身後的抽泣聲硬生生的把我將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

“對不起......叔叔，我錯了。”

“是我的錯，求求你們不要罵阿姨！”

招娣瑟縮的跪倒在地上，滿臉是淚，即使頭上流血，口中還在不斷哀求。

我心裏一痛，忙將招娣抱了起來。

“寶貝乖，不是你的錯。”

我擦幹她臉上的淚，轉身向門外走去，“餓了吧？阿姨帶你去吃好吃的。”

可可已經去世，再和他們糾纏下去了，不值得。

秦宣攔在門口，眼中淚花閃爍。

“你憑什麼帶這個野丫頭去吃好東西，我不準，不可以！她算什麼寶貝，你不能叫她寶貝！”

“以前我生氣你都會道歉，現在為什麼不哄我？還有我說要去找江阿姨你也不生氣了？！”

我看著這個曾經愛到骨子裏的兒子，突然覺得很累。

原來他都知道，知道我不喜歡他去找江時宜，知道我對他的愛，卻還是一次次挑戰我的底線，成了他挑釁我的資本。

我長歎一聲，突然平靜下來，心已經死了，再多的爭辯也沒用。

“秦璟舟，帶著你兒子走吧，記得把離婚協議簽了。”

秦璟舟沉默不語，最終拉住了哭鬧中的男孩，一步步的向門口走去。

沒走幾步，他又轉過頭來，沉聲道。

“可可身體不好，你忍心讓她知道父母離婚嗎？”

我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按下床頭的呼叫鈴。

對著趕來的護士說：“麻煩把這兩個外人趕走。”

護士急忙叫來保安，將秦家父子圍住。

秦璟舟一直以自己的醫術和地位為傲，這次也讓他嘗嘗被趕出醫院的滋味！

在看到保安圍過來時，秦璟舟臉色黑的像鍋底，目光刺向了在一旁幸災樂禍的我。

“溫顏，我警告你離婚不可能！你想清楚了早點滾回來！”

我賞了他一個白眼，帶著招娣離開，直奔最近的甜品店。

一路上，小家夥始終低著頭，直到我把蛋糕放在她麵前，她才突然哭了起來。

“阿姨，你不要管我了！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

“你不喜歡阿姨？”

“不是不是！”

小女孩連連擺手，都顧不上哭了，手舞足蹈的解釋。

“阿姨你的女兒也生病了，如果你不在她身邊，她會很難過。”

我扯了扯嘴角，將蛋糕塞進嘴裏。

好甜，甜的想哭。

“她以後都不會難過了，她完成了自己的心願，去了溫暖幸福的地方，在那裏她會永遠開心快樂下去。”

“阿姨......”招娣愣住了，默默低下了頭。

空氣安靜下來。

下一秒。

我的懷裏多了個小小的身體，很小，卻很暖。

“阿姨，你的女兒也希望你能快樂。”

我呼吸一滯，低下頭，撞進了一雙清澈純真的雙眸。

我看著招娣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透過她看到了可可。

我的女兒臨死前也是這樣看著我，告訴我不要哭，她會去天上保護我。

心中的歉意如洪水般湧出，化作眼淚，落到女孩的臉上。

“可可，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我好怕你怨我......”

“不會的！”招娣用力抱緊了我，用盡全力給我安慰，“孩子永遠不會怪爸爸媽媽，我們隻希望爸爸媽媽開心快樂，一家人在一起每天開開心心。”

長久維持的堅強在這一刻分崩離析，我抱住招娣，失聲痛哭起來。

招娣就那麼任由我抱著，沒有掙紮沒有厭惡，就像可可還活著時那樣。

直到眼淚流幹，我才抬起頭，看到小姑娘明媚陽光的笑容，如春日的暖陽，溫暖了冰冷都心臟，為黑暗中的靈魂煥發生機。

一個念頭如雨後春筍般湧出。

“招娣，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