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瘋了！”

秦璟舟急步衝過來，將孩子護在懷裏，麵含怒氣，“對孩子動手，你不配當一個母親！”

他懷裏的秦宣神情茫然，完全想不到我會動手。

從小我便疼他入骨，再怎麼叛逆都從沒訓斥過。

江時宜抽抽噎噎的站在他麵前，一副秉持正義的模樣：“溫姐，你就算再討厭我，也不該對孩子動手，難怪小宣說他不喜歡你。”

她回過頭，心疼摸了下秦宣的臉蛋。

“我還勸小宣要理解你，可你這......”

被觸碰的秦宣突然反應了過來，推開秦璟舟尖叫著朝我衝過來，雙手輪圓，狠狠的擊打我的肚子，目光凶狠仿佛麵對他的仇人。

“你這個壞媽媽，我不要你，死，去死！”

地上的骨灰被踩中，我俯下身體死死的護住，任憑拳頭落在我的臉上、身上。

秦宣雖然年紀小，力度卻不小，我頭上挨了一拳，頓時天昏地暗，倒在地上無法起身。

即使這樣，他也沒有放過我繼續毆打，嘴裏還不停的叫著“去死。”

我掙紮著擋住地上的骨灰，就算手腳被踩痛苦不堪，也始終沒有放手。

可可的骨灰還是被弄臟了。

可可還活著時，我救不了她，她死了，我連她的骨灰都護不住。

可可，媽媽對不起你。

耳邊傳來江時宜的冷笑。

“溫姐，小孩子淘氣是正常的，我們大人要學會包容。”

我抬起頭，看著麵前三人。

我最親近的丈夫和兒子，此時眼中隻有憎恨和厭惡。

我的兒子希望我死，而我的丈夫心裏隻有另一個女人。

我不在掙紮，眼皮慢慢變得沉重，思緒不知不覺回到過去。

初見江時宜時，她穿著性感連衣裙站在秦璟舟身邊笑。

“秦哥，你說這裙子溫姐穿好不好看？”

秦璟舟撇了我一眼，冷笑。

“東施效顰。”

又或者是秦宣當著同學麵抱怨。

“真希望江老師是我媽媽，她年輕又漂亮，比我媽強多了。”

早在很久之前，他們的眼裏就已經沒了我的位置，是我自己傻乎乎的不相信。

可惜我沒有力氣，不然完肯定揍他們一頓！

見我沒有反應，秦璟舟眉峰緊蹙，訓斥道。

“滿地的垃圾，還不快掃幹淨。”

他左右看了看，臉黑成了鍋底，

“家裏亂七八糟的，留在這裏也沒意思，你自己冷靜一下吧！”

轉頭，看向江時宜語氣溫和。

“江老師，我們出去吃。”

江時宜甜甜的應了一聲，上前拉住了發瘋的秦宣。

“小宣乖，別為了不值得的生氣。”

秦宣安靜下來，抱著江時宜委屈的哭了。

“江老師，我要你當媽媽......”

江時宜背過身，在秦璟舟看不到的地方朝我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

我轉過頭，不去理會，心已經死了，沒有再爭辯的必要。

“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知錯就改，我不想和瘋子談。”

秦璟舟丟下一句話，帶著江時宜他們離開，兩個人哄秦宣去吃蟹黃湯包，儼然一家人。

我呆呆的看著破碎的骨灰盒，腦海中隻反複閃過一個念頭。

可可，回不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身體不疼了，我才從地上爬起來，將僅剩的骨灰小心翼翼地帶在身上。

隨後將離婚協議放在桌子上，從不離身的婚戒丟進了垃圾桶，毫不留戀的離開了秦家。

我用可可的骨灰做了枚戒指，帶她到了離海最近地方，為她買了一個墓地，完成她的心願。

看著照片上小女孩的笑臉，我泣不成聲，靈魂仿佛隨著可可一起遠去。

“可可，媽媽帶你來海邊了。”

電話突然響起，我擦幹眼淚接聽。

那頭的人聲音焦急。

“秦宣媽媽，孩子突然胃疼，需要您來送他去醫院！”

我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就要答應。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秦宣那句憤怒的“去死。”

心一下子冷了，既然他都想要別人當媽媽了，我就滿足他的願望好了。

“抱歉老師，我要離婚了，你還是找別人吧。”

電話那頭的人愣住了，磕磕巴巴。

“可、可是......”

我沒有繼續聽下去，掛斷了電話。

想來秦宣也會開心，我不去，江時宜會成為他的新媽媽，他也能如願了。

江時宜總是能滿足他的所有要求。

我不讓他吃零食、不讓他玩冒險遊戲，不準他沒日沒夜的看手機。

這些對他好的事情，在他的心裏就是煩、管束，討人厭。

所以江時宜的放縱取悅了他的心，迫不及待的想要換一個新“媽媽”。

與可可告別後我回了家，將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又把可可的藥拿了出來。

及其珍貴的特效藥，若不是我和秦璟舟條件優渥，他又是醫生，是不可能接觸到這些珍貴的藥品。

現在可可用不到了，我希望它們能幫到別人。

我帶著藥去了醫院，大門口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穿著破爛的小女孩孤獨的蹲在地上，身體顫抖，臉色鐵青，仿佛下一秒就能暈過去。

“小朋友，你怎麼了？”

我下車小聲詢問，小女孩努力抬起頭，我看到她青紫的嘴唇張了又張，泛白的眼中滿是對生存的渴望，像極了可可發病的模樣。

我心臟一緊，想也不想的抱起女孩衝進醫院。

“醫生，快來看看這個孩子！”

醫生護士一股腦的衝了出來，接過孩子進了急救室。

我想跟進去，被護士攔住。

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可可去世那天，我也是這樣一個人孤零零的被攔在門外。

眼底酸澀，視線逐漸模糊，不知道過了多久，醫生叫醒了絕望中的我。

“溫女士，你認識這孩子嗎？”

我眨眨眼強壓心裏的痛苦，“不，隻是偶然碰到。”

醫生聞言，歎了口氣。

我瞬間緊張，急忙追問道。

“她怎麼了？”

“先天性心衰，和您......”醫生頓了一下，衝我尷尬的笑了笑，才繼續說：“不過這孩子情況好點，若是配合治療，有望康複。”

“可憐的孩子，父母把她丟醫院就走了......”

聽了醫生的話，我放心的同時又堅定了信念。

我將特效藥交給醫生，希望能幫到女孩。

我救不了可可，隻希望這個同病相憐的女孩能代替可可活下去。

醫生感激的對我點了點頭，邀請我去病房內。

看著病床上瘦弱的女孩兒，我的心情十分複雜。

與可可一樣的年紀，真的好像。

我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就像之前摸可可那樣。

床上的人卻突然睜開眼睛，滿臉驚恐。

“我不去醫院，求求你們，不要給我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