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程南錫刹時起身，打翻餐桌上的燭台。

燭光晚餐頓時滅了光。

他翻轉攝像頭，終於把鏡頭對準了自己的臉。

他滿臉寫著難以置信：“喻小北，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隻是在跟你商量。”喻小北淡淡道，“上次比賽，我韌帶撕裂，去做了檢查，醫生建議我修養一年時間，不要再參加任何的比賽。”

喻小北以為說出這番話會極度困難。

但沒有。

原來，她可以做到如此平靜。

她甚至笑了笑，說：“如果繼續比賽的話，可能會殘疾。”

手機那頭，呼吸一窒。

程南錫的眉頭緊皺起來。

“殘疾？喻小北，你這是覺得用你媽來威脅我不夠，所以想出來新的法子了？”

程南錫發出冷笑，神色漠然：“不就是想以此來威脅我跟你結婚嗎？說吧，你跟你媽定的結婚日期具體是什麼時候。”

喻小北捏緊手機，太陽穴微抽：“我不是這個意思......”

程南錫打斷他的話：“這場比賽對我和芝央來說，都非常的重要，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你也得去。”

“別說是殘疾了，哪怕你比完賽馬上就要死，你也必須出場。”

程南錫眼神厭惡：“我承諾過你的不會變，等你拿到冠軍，我們立刻舉辦婚禮。既然你和你媽執意要我一個答案，那婚禮日期就定在比賽結束的第二天......這樣總可以了吧？”

說到最後，他的神色隻剩厭惡。

視頻最後的畫麵，是他驟然蓋下的攝像頭。

以及喻芝央匆忙一句：“別生氣了，他也是擔心我媽的身體，想讓她早點完成心願。”

“想到下半輩子要跟這樣一個工於心計的女人度過餘生，我隻覺得惡心至極。”

喻小北按斷了通話。

怔忪盯著黑屏的手機，腳踝處似乎又在隱隱作痛。

“惡心”二字，如同驟然敲響的警鐘，轟地一下砸在她的身上。

這麼多年來，從未思考過的一個問題，突然盤旋在心裏。

難道，一定要和程南錫結婚嗎？喻小北想道。

第二天一大早，喻母就打來電話報喜。

“序北啊，跟南錫的婚期定下了，就在下個月3號。”喻母喜氣洋洋道，“我跟你宋伯母都商量好了，你們不用操心，一切我們來辦。”

喻小北下意識開口：“一定要結婚嗎？”

喻母頓住：“什麼意思？”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南錫嗎？”喻母困惑開口。

“我不是那個意思......”喻小北歎息一聲，心裏亂糟糟地一團，“算了。我知道了。”

她默認了這個時間。

喻母鬆了口氣：“下午你們倆就去試婚紗，我已經預定好了，待會兒把地址發給你。”

掛斷電話，喻母的地址發來，喻小北卻一眼看到了程南錫的未讀消息。

【現在你滿意了？】

【你想要的，我給你了。比賽總可以好好進行了吧？】

【別再耍什麼其他的花樣！】

程南錫的頭像，是一張女人的側顏照。

白裙，長發，全世界的人都以為那是喻小北。

隻有喻小北知道，那是喻芝央。

耳垂上那顆幾不可察的黑色小痣，隻有她最親密的人才知道。

而程南錫的朋友圈介紹，寫著：【痣是最溫柔，也最隱秘的洶湧愛意。】

喻小北按著太陽穴，疲憊萬分的拿出醫生的診斷報告。

韌帶撕裂、骨裂......數個專業名詞觸目驚心。

她拍下來，發給了程南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