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詭異打工人整頓職場

那是冬日，風雪比往年更盛。

我和小徒弟被一隻強大的詭魄追趕，逃進深山。

小徒弟一直比我有天賦，很多我學不好的術法，隻消轉述給他，他就能掌握。

但淩卿教我的也不是很多，所以我和小徒弟終究隻是半吊子。

這隻詭魄獅首虎身，背生羽翼，足踏青焰，尋常方法都奈何不了。

小徒弟為了掩護我，膝蓋被詭魄打傷，我隻能背著他跑。

我們拐進一處山洞，用隱蔽氣息的法術封住洞門。

小徒弟傷得很重，那條腿像斷線的人偶一樣破敗。

我撕下衣服給他包紮，但血根本止不住。

他忽然伸手來抹我的臉。

「別哭了，難看死了。」

我說的什麼，因為聲音顫抖，連自己都聽不清。

小徒弟雙手捧住我，拇指一遍遍擦拭著我眼下，淚水混合灰塵泥土，我肯定像隻花貓。

洞口外時不時有青光閃過，那詭魄就在附近，找到我們隻是時間問題。

我們被困在此處，死亡似乎是注定的結局。

我低下頭：「對不起，你不該拜我為師的，你長這麼好看，哪怕去戲班子裏也比跟著我好。」

小徒弟笑道：「你給我飯吃，我不跟你跟誰。」

我也窮，都沒給過他好東西。

死到臨頭，他反而不慌，伸手把我攬進懷裏，靠著洞壁躺下。

他身上雪水混雜鮮血，冷冽中有炙熱的心跳。

「你還記得，打詭人有一偏門術法，可以操控傀儡。」

我從他懷裏抬頭看他，黑暗中他的眼睛熠熠發光。

「如果將爆火術與傀儡術相結合，就可以製造出能行走的火藥。」

「詭魄的青焰屬陰，打詭人的火焰屬陽，兩生克製，一定能拖延不少時間。」

他眼裏依舊含笑，但我卻聽出決然的味道。

「傀儡要死物才行，況且......」

他點點頭。

我一巴掌拍到他頭上：「別老想著為別人送死，一定有其他辦法......我、我去找師父！」

小徒弟一把拉住我：「那你願意為你師父去死嗎？」

我確定他是失血過多，腦子糊塗了。

我雖然願意，但並不意味著他也要這樣。

我掙開他的手，施了個睡眠咒，在詭魄短暫迷糊的時機溜出去。

後麵的事情有些模糊，我隻記得我哪都找不到淩卿，誤打誤撞進一處破敗的山神廟。

無人祭拜的廟中，滿目斷壁殘垣，盡是蕭索景象。

忽然，正中的屋子裏傳出亮光，還有人聲。

我貓過去扒在牆角，看見裏麵缺了半個腦袋的泥塑神像，僅剩的一隻眼睛金光閃閃。

神像散發出一種我沒見過的氣息，像詭、又像打詭人。

這氣息太危險，我不敢輕舉妄動。

一偏頭，我發現神像前還站著一個人。

白發玄衣，袍擺上的仙鶴超然世外。

我驚喜萬分，正要出去，就聽神像低語：

「仙道凋敝，詭道橫行，汝下山多年，不僅未有建樹，還本心大亂。」

「吾饒汝一命，汝就這樣報答我？」

「淩卿時不敢忘，自恪守內心澄澈，無所牽絆，常持清淨。」

神像低聲笑諷：「區區妖孽爾。」

金眼突然射出一道精光，眨眼間刺穿我的眉心。

血還來不及流出來，我忘記喊叫和呼吸，撞開破門跌了進去。

劇烈的疼痛和徹骨的冰寒裏，血霧阻斷了視線，神像低沉的聲音回蕩在殿中：

「吾若即刻取她性命......淩卿，汝今能持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