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要個孩子,卻一直都懷不上。
直到一向標榜丁克的老公突然支持我去嘗試做試管。
長長的取卵針一次又一次紮進我的身體,真的好疼。
當懷上寶寶時,我以為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我好不容易懷上的,竟是被老公偷偷調換過的胚胎。
他那體弱多病的白月光情深款款地發朋友圈感慨:
“原來真的會有人,不忍我受生育之苦,卻又想方設法留下我們愛的結晶。”
我搶在老公之前給她點了個讚,還寫下評論祝福:
“感情可真好。那便祝你們生死相隨,子孫滿堂。”
......
“宋青羽懷的,其實是我和子琳的孩子。”
林誌斌的淡定中帶著一絲得意的嗓音,透過KTV的隔間門傳來,清晰地落在了我的耳朵裏。
他在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我愣楞地望向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雙手無意識地抓皺了原本小心抱著的風衣。
包間裏的氣氛也因為林誌斌這句突兀的話語而靜了一瞬。
許久,才聽到有人訕訕地問:
“林哥,您開玩笑呢吧?這......”
“沒開玩笑。子琳身子一直不好,正好宋青羽又一直嚷嚷著想要個孩子,那便如了她們的意唄。”
林誌斌不緊不慢地點了根煙,說的篤定。
“做試管的好處就在這了,操作空間大。現在隻希望,宋青羽肚子夠爭氣吧。”
隔著門上的玻璃,我望著煙霧繚繞間,我深愛著的丈夫的臉,險些站立不住。
結婚三年卻沒法自然懷孕的悲哀,林誌斌突然放棄丁克全力支持我去做試管時的欣喜,長長的取卵針一次一次紮進我身體的疼痛......
那麼多刻骨銘心的感受,在此刻都像個笑話。
我推門而入的時候,房間裏的眾人已經自覺地換了話題。
林誌斌看見我,忙不迭地掐滅了手中的煙:
“老婆,你怎麼突然來了?這兒味大,對你和孩子不好。”
他站起來扶我,端端是個心疼孕妻好丈夫形象。
是啊,懷孕以來,他一改從前的不耐煩,對我關備至。
我還以為是他終於轉了性子,和我一樣期盼著三口之家的日子。
卻原來......隻是為了我肚子裏,他和她的孩子。
“嫂子好!”
“看樣子嫂子是來給林哥送外套的吧,林哥有福了。”
......
房間裏林誌斌的朋友們也開始七嘴八舌地向我問好。
我看著他們熱情的笑臉,一時有些恍惚。
真能演啊。
他們心裏,是不是也都在偷偷笑我,替他人做嫁衣?
“江子琳今天沒來麼?”
我環視了一圈,溫溫柔柔地開口。
林誌斌一怔,微微皺起了眉頭:
“突然問她做什麼?你知道的,子琳身體一向不太好。最近又住院了。”
是啊,江子琳是他的白月光,什麼都好,就是身體不好。
所以他對她如珍似寶,卻偏偏不能娶她。
我笑了笑,把手裏的外套遞過去:
“沒什麼,隨口一問而已。”
我沒有忽略林誌斌眼裏一閃而過的如釋重負。
多麼諷刺。
“我想喝我媽煲的湯了,和你說一聲,我回娘家住幾天。”
說完,我起身便想走,林誌斌卻拉住了我的手。
“那我開車送你......手怎麼這麼涼?”
他大抵是摸到了我手心的冷汗吧。
我不動聲色地輕輕掙開了他:
“沒事,我已經叫了車。難得和兄弟們聚聚,你留下吧。”
“好,那我過幾天去接你。”
他也不多堅持,就勢坐了回去。
我知道,他本來也沒有多想去我家,畢竟我爸媽又該埋怨他沒好好對我了。
畢竟,沒有幾個孕婦,懷孕後比之前還要瘦了許多的吧。
而今在場的所謂朋友,都是林誌斌的發小,都曾見證過他和江紫琳轟轟烈烈卻又慘淡收場愛情。
林誌斌最愛和他們呆在一起了,畢竟,可以放心地口無遮攔。
叫多少聲嫂子,也沒有人會替我這個可憐的傻女人抱上一句不平。
直到坐上了出租車的後駕,我才敢借著夜色的掩映,無聲地淚如雨下。
司機一直在偷偷地從後視鏡看我,欲言又止。
大概是擔心我這個孕婦在他車上會出什麼事吧。
“我身子沒事,隻是想家了。師傅,你穩著點開就行。”
我垂下眼,久久凝視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怎麼辦?
這個孩子,我真的盼了很久,很久。
林誌斌一開始是堅持要丁克的,可我真的很喜歡小孩,一直對他軟磨硬泡。
直到纏得他沒辦法了,才鬆口答應我順其自然。
可整整三年,我都沒能懷上孩子。
林誌斌也開始越來越不耐煩,甚至開始頻頻夜不歸宿,說我給他的壓力太大。
直到他帶我去了他一個朋友開的私立醫院檢查,得出的結論是我很難自然受孕。
這對我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那段時間我天天以淚洗麵。
可突然有一天,林誌斌像是突然轉了性子一般,主動抱著我說:
“老婆,我們做試管吧。我想過了,一家三口,也很好。”
那時候的我欣喜若狂,以為他是終於被我打動,願意給我們的寶寶一個誕生的機會。
我真的太傻了。
現在回憶起來,那正是江紫琳被下了病危通知書的時間窗口。
被蒙在鼓裏的我,卻滿懷期待地開始準備做試管。
我沒想到會那麼疼的。
一針又一針藥物注射,取卵針那麼長那麼粗,一次次躺在病傳上的我像一個待宰的牲口。
熬了一年多,才終於有了一個健康且符合移植條件的胚胎。
那時候的我已經被折騰的瘦了近二十斤,近乎皮包骨了。
卻還是開心到熱淚盈眶。
林誌斌對這胎也很是寶貝,連一向算不上很待見我的公婆也開始接二連三地給我送來補品。
如今回看,像大夢一場。
何其可笑。
我怔怔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這個胚胎已經在住了近五個月。
卻原來,不是我自己的孩子嗎?
他/她明明是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才日漸長大的!
可我又怎能容忍自己的胯下,生出刺向我心臟的尖刀?